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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徐氏的温柔

    忽然,身后响起徐婶的声音,云舒肩膀一抖,被吓得往后连退两步,脸色青白,警惕地望着她,像碰上狼人的小羊。

    “你在这里做什么?”徐婶朝云舒迈出一步,岂料,云舒却下意识往后挪一步,徐婶脸上笑意停在脸上半天,难以置信道:“你,怕我?”

    说不怕是假的,莫说她现在是个小孩身体,就算她是个大人身体,她也感到害怕,因为有问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大环境,她一个人对抗一群人,分分钟联想到《寂静岭》、《绝命镇》、《恐怖游轮》死亡三部曲。

    这里是次屋,不是书房,是她自己偷拿钥匙,打开次屋的门,到处翻找东西,她没办法解释她的行为。

    白天的话,徐婶应该不会犯病吧!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徐婶,我……”云舒白眼上翻,身子一歪,像个掉线木偶,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啊~我晕倒啦。

    装晕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正好磕到肋骨,摔得生理眼泪往外蹦,但此时不能动弹,只能咬牙坚持演下去。

    “芷柔!”耳边传来徐婶急切的呼喊声,与平常温柔的语气完全不一样,甚至带上哭声。

    “芷柔,醒醒,别吓我。”

    徐氏托住云舒的头部,晃她肩膀几下,见没反应,急忙去掐她人中、揉捏她耳垂、按凤池百会穴。

    人中刺痛,像是被电击一般,牵动鼻子周围肌肉,引得泪腺发酸,眼泪汪汪,云舒敢打包票,人中肯定被掐紫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本想说什么‘啊,这里是哪里啊’之类的茶言茶语,可她瞥到那双哭红的眼睛,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咽回去,她鬼使神差问道:“您,您在哭什么呀?”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吓到了,此刻,徐婶脸上尽是泪痕,有些浮肿,唇色苍白,眼底猩红,活像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

    一滴泪滴落到云舒袖子里,像是坠入冰湖的太阳,炙热而滚烫。

    云舒神色微动,伸出干瘦的小手,为徐婶拭去眼角的眼泪,说来也惭愧,来这里已三天,可她依然无法叫出“阿娘”这个词。

    在她的世界里,阿娘这个称谓,是妈妈的意思,而能让她称为妈妈的人,是那个生她养她的女人。

    倘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主还在,徐婶定会是个好母亲。只可惜……云舒和她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总有一天会找到李川溪,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阿娘,不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芷柔把糖葫芦给你。”

    房间里,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用尽温柔。

    一滴泪从面中滑落,徐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红血丝充斥着双眸,她望着云舒,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终是揽过云舒的肩,崩溃到无声痛哭。

    *

    风吹落栀子花花瓣,飘落到梳妆台上,屋内空气清新。

    铜镜里印着一张稚嫩的脸,几根刘海挡住左额处小疤痕,她依然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只不过比起之前多几分血色和精气神,她双眸细长,温和富有神韵,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笑起来时唇边梨涡荡漾。

    头发稀少没几根毛,一袭褐衫素衣,云舒凝视铜镜里的自己,注意全放在泛黄的头发上,原主严重营养不良,头发枯燥发黄,一天两天调养不回来,所幸三庭五眼可以,日后吃胖点,定是个大美女。

    徐婶捏着木梳将她头发一遍又一遍梳顺,这边扎个揪揪,那边挽个垂髻。她动作轻柔,温柔尽收眼底,像呵护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扯疼她。

    此时微风吹进屋内,吹乱桌上的发带,也吹动云舒的心。

    徐婶没有追问,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次屋,没有问她如何拿到的钥匙,也没有问她在找些什么,只是担心她身体哪里不舒服。

    原来,从小有妈妈陪伴是这种感觉呀!

    好像四周洋溢着阳光,暖到人的心坎里。

    一个垂桂髻挽好,云舒偏着脸,左看看右看看,欣喜道:“我好喜欢这个发型,好漂亮,阿娘真是心灵手巧。”

    “若你喜欢,日后我天天为你绾发,只愿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绾发的功夫,厨房多出几碟菜,不用想,定是宋易之来过。不得不感叹,厨房隔音效果真好,她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古人一日两餐,巳时也就是早九点至十一点吃一顿,到晚上再吃一顿。早午饭后,徐婶唤云舒去书房,教她练字。

    砚台压住宣纸,云舒手握毛笔,神情专注,有模有样,怎料装不过三秒,一滴墨滴到宣纸上,化作中国风晕染开来,整张宣纸报废掉。

    她抿了抿嘴,望着徐婶笑了笑,“阿娘,都是我不好,白白浪费掉一张纸。”

    “无碍,”徐氏接过那支毛笔,在砚台上挤干些墨汁,眉眼温柔,“我第一次执笔时也是这般,慢慢练习就会好。”

    “阿娘,您今天怎么想起来教我练字呀?”

    微风吹起衣角,阳光通过扇窗溜进屋内,倾洒在徐婶的身上,她落笔写字,不紧不慢道:“之前便有此打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绣花舞蹈礼乐、日后你总要学会两样。这样,若有一日,我不在人世,你也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

    “呸呸呸,阿娘肯定能长命百岁!”

    徐婶笑了笑,眉眼温柔,仿佛周围有一团祥云笼罩。

    宣纸铺展开来,上面图案整齐有规律,下笔轻重得当,字如其人,外柔内刚,颇具美感。只是,图案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阿娘,这是什么字呀?”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是你的名字,芷柔。”

    那一霎那,脑海中的记忆被激活,书房灵牌上的图案与宣纸上的图案重叠在一起,徐婶说,宣纸上写的是“芷柔”二字,那么灵牌上便是“芷柔”二字。

    灵牌并不是祭拜宋叔,而是芷柔!

    原主肯定不叫芷柔!

    她早该想到,梦境里,她问过原主是谁,当时原主回答:“我是小乞儿”。

    如果原主是芷柔,她一定是回答我是宋芷柔。

    宋易之也一直叫她小乞儿,说明他知道她不是芷柔。

    芷柔早就死了,徐婶在书房设暗格便是为祭拜她。小乞儿饿晕在村头,徐婶顺手推舟把她当做芷柔的替代品。

    难怪,云舒不提供任何价值,徐婶对她依然很好;难怪,她装晕,徐婶急成那样;难怪,叫声阿娘,便痛哭流涕。

    云舒没有成为过母亲,但她能理解她的行为,就像小猴子不幸溺水而亡,猴子妈妈去哪里都抓着已亡的小猴子,直到小猴子风干,猴子妈妈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会不会是因为徐婶执念太深,才导致她白天晚上判若两人?

    *

    落日斜阳,金黄色光辉铺洒大地,勾勒出远山的山脊,恍若置身古画中,朦胧迷离。

    东坡枇杷树下,一人倚树屈膝而坐,斜额麻绳显干净利落,他望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那双桃花眼里弥漫起忧愁。

    阿爹不知所踪,阿娘不认识他,他发小也不记得他,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忘记他。

    事情刚开始,他一遍又一遍跟他们解释事情真相,一次又一次被当做贼人撵出来。他曾在家中书房写下自己的名字,可是当第二天太阳升起,那些痕迹自然而然消失,好似他从未来过。

    无论他怎么做,这里的人不记得他,他留下的痕迹也会被抹去,仿佛他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几乎什么办法都用了个遍,皆是徒劳,只要第二天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回归原点,渐渐地他失去希望,当他以为此生都要这么度过时,那个人出现。

    她与其他人不同,天真无邪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精明试探的心,可她眼中并没有杀戮者的杀意,也没有做出伤害阿娘的举动,她是村子里面唯一一个能记住他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赌一把。

    “宋易之?”

    背后响起奶声奶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