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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事实就是如此(下)

    柴刀再次落地,随后是老妇人的一只手掌。献血不断地从断掌处喷涌,芬莫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她哀嚎着求饶:

    “不要杀芬莫,芬莫请小伙子吃过肉。芬莫不吃小伙子了,不要杀,不要杀!”

    猎魔人喘着气,抹去脸上沾满的沙砾。他明白,就算自己不继续出手,对方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冷...好冷。”老妇人的声音逐渐变小,身体开始变得僵冷,这是濒临死亡的前奏。“抱一下芬莫,芬莫冷。”

    老妇人的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球此刻看起来是多么的无辜。

    “满足一下可怜的芬莫,抱一下...”老妇人蜷缩成一团,吃力地呻吟道。“给芬莫一个抱。”

    戴维不忍心拒绝对方的请求,虽然她此前还扬言要吃了他。猎魔人反转刀刃,将长剑重新收回剑鞘里。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剑收回去。”亚托克斯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冷漠。“当然,更不会去给那个老家伙一个可笑的拥抱。”

    “我不像你,我还有怜悯之心。”戴维原本还有些犹豫,但被亚托克斯一说,反而下了决心。他打算给予老妇人最后的仁慈。

    “你会明白的,你会的。”亚托克斯幽幽地重复着。

    戴维迈开步子,走向老人。

    “噢,你真好,仁慈的小伙子...”芬莫蠕动着身子,再度呻吟起来。她的头埋深深地埋进胸口。断掌处流出来的鲜血将她身下的砂砾染红。

    猎魔人蹲下来,张开双臂打算环抱老妇人。

    她突然抬起头,将一直藏在另一只手里的匕首掏出,凶狠地刺向她嘴里的仁慈小伙子。但她没有得逞,匕首反倒是被对方反手一抓,扎向了她的喉咙。

    她张开少颗门牙的丑陋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被扎穿,只能不停地往外涌血,发出咯咯的声音。暗红色的鲜血洒在她的脸上,原本丑陋的脸庞如今看起来愈发的令人厌恶。

    芬莫的手臂落下,眼神里尽是不甘,她万般无奈地与这个世界道别。

    猎魔人没有太震惊,他早就发现了对方藏在手里的匕首。但他还是选择走上前去,他希望芬莫到临死前真的希望获得一个拥抱,而不是再拖一个人下水。

    “我说过什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亚托克斯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的语气是充满着嘲讽之意。

    猎魔人沉默不语。仿佛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朝地上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

    他看了一眼火炉上的煮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跪倒在地,不停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口。不一会伴随着呕吐声,他把此前老妇人提供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耳边又响起亚托克斯的嘲笑声。

    猎魔人用手抹去嘴角的呕吐物残渣,起身打算离开小屋。

    “怎么,不去看看那锅里煮的是什么?”亚托克斯戏谑道。

    猎魔人沉默不语,表情冷漠。推开木门,头也没回地远离这个地方。他知道煮锅里的肉是什么,他也想明白了小屋角落里的像绞架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她真的是人类吗?”猎魔人问道。

    “你是猎魔人,你比我清楚。”亚托克斯应答道。

    猎魔人唔了一声,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人类为什么会变成...”

    “你是说像野兽那样?”亚托克斯接过话。“我说过了,在这个世道想要活着,就要泯灭人性。不论是在我那个时代,还是现在这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猎魔人仿佛没听到似的,自顾地向前走着。

    不久后,他听到水流的声音,在一片灌木丛的背面。他拔出身长剑,劈开了一些木枝。即便如此,等他穿过去时,尖锐的还是勾住了他的皮革外套。费力揪扯无用后,他便将外套留在那里。

    等他来到一条小溪前时,上身也就仅存一条如破布的衬衣了。猎魔人把长剑脱下扔在了地上,纵身一跃跳进溪水里。

    溪水的冲刷掉他身上的污垢与血渍,他捧起清澈的流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清爽的凉意让戴维觉得舒服了许多。

    “人类向来如此?”猎魔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亚托克斯的话,突然问道。

    “像你说的,事实就是如此。”亚托克斯回应道。

    ......

    诺皮坡十字路口的岔道上,几匹快马分别奔向三个方向。马上的人装束一致,都是斥候常穿的轻便皮革甲。皮革护胸上画着两把交错的剑,剑下是长发女人双手合十的形象——这是艾露尼徽章的标记。

    其中一条岔道的樟木下,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紧盯着其中一匹马,他盘算着对方什么时候会经过他这个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男人手里捏着麻绳的一端,另一端则是拴在道路另一侧的樟木树干上。

    他闭着眼睛感受马匹的距离,突然他双眼一睁,同时用力一扯麻绳。埋在土里的麻绳被拉出,两颗樟木间瞬间形成一道足有半人高的绊马索。

    马背上的斥候反应迅速,立马勒住缰绳,但受到惊吓的马匹人立而起,将他掀翻在地。

    “混蛋,我可是圣教团的传令官斯科特,谁敢拦住我的路!”年轻的斥候嚓地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剑,虽然气势汹汹,但声音却是略微的颤抖。

    随着以大主教为代表的的圣教团与塔兰家族的战事渐起,帝国无力分心管理治安,不少地痞流氓和强盗山贼都在各个要道上为非作歹,甚至明目张胆的截货杀人。

    “正好,我还担心我截错了人。”粗大的樟木后走出了一个人影,他头发凌乱,衣服破旧,比起强盗,他更像一个难民。

    可斯科特不那么认为,他的不少同僚就是死在扮成难民的强盗手里。想要活命,就只能杀死对方!这是他长官一直教导他的生存准则。

    他哇哇大叫地举起短剑朝对方砍去,不过在对方看来,他的进攻不过是三岁小孩的把戏。

    斯科特被对方捏住喉咙时,发现对方的有一双金色的瞳孔,更另其不解的是对方背上竟背着一把与其全身上下都不搭衬的精致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