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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每一首歌都是一段故事,也是一段回忆。经常会在某些不经意间,突然听到一首歌,然后想起好像很久没在记忆里的片段,然后感慨一句,哦,原来当时是这么一种心念。它穿过时间与空间,可能在咖啡店,可能在大街上,可能是一年后,也可能是十年。

    有一天,我于深夜沉睡,蓝牙音箱里放着李宗盛的晚婚。

    当我醒来的时候,一缕柔和的晨曦温柔的映在我脸上,我揉了揉眼睛,手机上的时间告诉我现在是早上七点,还好,没有一觉睡到下午,音箱里依然放着那首晚婚,李宗盛用叙述故事的方式说着,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起身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饭,也比较简单,就是煎了个蛋,切了一根火腿肠,我几乎不吃早饭,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想着给自己做份早饭了。吃完早饭,我想着出去晨跑吧,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嘛。

    当我跑完步回家的时候,电话响起,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熟悉是因为我记得她的手机号,陌生是因为早已删除没有备注。我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熟悉的声线再次响起,穿过喧嚣的人群,穿过汹涌的长江,穿过拥堵的街道。

    “喂,怎么了”

    “我们见一面吧,地点你挑”

    “怎么了,这么突然”

    “不突然,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好,那就还是我们之前散步的小公园吧”

    “好,在哪都可以,只要别在梦里”

    “你要多久”

    “我已经在了”

    我疯了一般的跑出门,见你是需要跑的,因为我不想浪费在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树荫下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这么久一直都没变过。我冲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过了许久,我感觉到她的双手也紧紧抱住了我,似乎是那么害怕失去。

    26岁,我们重新在一起了。每天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下了班回到家,她会陪我去买菜,然后我会做几道拿手好菜,偶尔她也会下厨,虽然味道不尽人意,不过总能吃完。因为等她做饭,一道菜半小时,于是,就饿了。

    28岁,我带她去了海边。我们有过一次剧烈的争吵,吵架的原因是我嘲笑她睡觉打呼,于是从小打小闹演变为真刀真枪的实干。后来我们谁也不理谁,然后我开始整理衣服,她问我是要离家出走吗?我没有回答,又开始整理她的衣服。她问我到底要干嘛,我说,走,去吹吹海风吧,把这些不开心都吹走吧。于是我们驱车八个小时,到了海边,已是深夜。

    我们在海边搭了一个帐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还生气吗?”

    “一点点”

    “那你就带着一点点的生气嫁给我吧”

    “你就是这么求婚的?”

    “不然?那还需要什么”

    “至少得有戒指吧”

    于是我抄起一抔土,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枚钻戒,我看着她呆住的眼神,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至少还要有烟花吧”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于是,遥远的天边开始升起盛大的烟花,在海上绽放开来。我问:“还有吗?”

    “至少....至少还有人能见证吧”她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于是她的朋友们从岸边走来,手捧玫瑰。我问:“现在呢”

    “足够了”

    “足够什么”

    “足够本小姐同意了”

    29岁,我们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新家。30岁,第一个宝宝出生了。31岁,第二个宝宝降临在我们的世界里。34岁,我投资失败,面临了人生低谷,于是我们平淡的生活开始了争吵,开始了意见不合,我开始变得烦躁易怒,她开始变的耐心全无。有一天我坐在院子里,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多愁善感的秋季,无法释怀的八月。她坐在我身边。

    “外面下雨了。”

    “是啊,一场秋雨一场寒嘛,要降温了”

    “记得多穿点衣服,别感冒”

    “你也是,肠胃不好,记得吃早饭。那我就先走了”

    “好”

    那一天,雨下了一整天。那一天,留声机里一直放着那首晚婚,可我的脑海里只记得那句,往往爱一个人,有千百种可能,滋味不见得,好过长夜孤枕。那一天,我们离婚。

    36岁,度过了难熬与庸碌的一年,我来到一个小镇上,是那种四季如春的小镇。我租了一家门店,开了一家咖啡店,起名晚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学了拉花,也雇佣了一个小伙子,之所以雇佣他,是因为他说,他要在这里,等他前女友。

    38岁,有一个女孩子走进了这家咖啡店,许是独特的店名吸引了她,可当她走进这家店后,吸引她的不再是店名,而是那个在扫地的小伙子。后来,他们复合了,于是他提了离职,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夜晚,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店里稀稀落落,最后只剩下一位客人,是个女孩子,坐在靠窗的位子,喝着咖啡,眼神无光的看着外面的秋雨,想凭借一场雨冲刷心中的积郁,却没发现那场记忆中的雨在心中,从来都没有停过。我走到她身边,不得不出声提醒。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老板,你说雨什么时候会停”

    “雨什么时候会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要付了钱,然后走出这家店,对于这家店来说,今天的营业就彻底结束了”

    “那我可以不走吗”

    “不可以,因为这是一家店,它没有感情。你也可以就赖着不走,可我们还是会关门,你可能会睡在这张沙发上,可能会因为沙发不够柔软而彻夜无眠。可当你明早醒来,外面雨停了,崭新的一天,你还在这里,到了晚上,店还是要关门,也许,又会下雨。”

    “那老板你为什么一个人一直在这里开店呢”

    “一共55元,现金还是刷卡”

    “微信”

    女孩即将走出门时,我想了想,还是说道:“要选择滚烫而又炽热的人生,而不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啊”

    女孩回过头,终于笑了:“你也一样”

    终于,店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关上大门,把已打烊三字挂在门外,然后关上店里所有的灯光,一个人睡在沙发上,我于深夜沉睡,终于世界万籁俱静,只有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当我醒来的时候,蓝牙音箱里仍然放着晚婚,我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已是十点,对,我很少吃早饭,更别说会自己做早饭了,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大梦一生,醒来也仍然是一个艳阳天,只是昨夜星辰已逝,满眼青山渐远。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熟悉是因为我记得她的手机号,陌生是因为早已删除没有备注。我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熟悉的声线再次响起,穿过喧嚣的人群,穿过汹涌的长江,穿过拥堵的街道。

    “喂,怎么了”

    “我们见一面吧,地点你挑”

    我迟疑了几秒,有那么一刻甚至没有分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在几秒钟的迟疑后,我给出了回复。

    “算了,还是不见了。”

    晚婚里的那一句,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他的下一句是,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我想他包含的不仅是灵魂上的契合,还有互相具备的勇气,信心与执念。在我犹豫的那几秒里,我已经失去了勇气。

    我推开窗户,空气中,闻到的尽是陈旧的昨天。我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多好,大家都在奔赴各自滚烫而又炽热的人生。

    就像歌词中的最后一句:他能不能,我又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