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鹤舞
绝命姬读了信，心头也是一震。暗道：这黑火收留白衣国的前皇子、公主是何用意？他难道就不怕李步仍派兵来讨伐吗？还是他喜欢上了玉叶公主，心甘情愿地帮助她？
贵令眼珠急转，正思考该如何应对时，绝命姬将信递了过来，道：“给你。”
贵令放下心来。这位绝命姬，到底不会和黑火真正的翻脸，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绝命姬不再为难贵令，喝道：“滚吧。”说罢便上了马，一行人往前去了。
贵令赶紧重新将信装好，往清凉国方向疾驰而去。
且说清凉国宫中，竹泱待得不耐烦。楼兰几乎日日让画眉来请他去说话，一聊便是个把时辰。
聊天本是虚，想看到这个人才是实。为了竹泱进出方便，楼兰特意将竹泱安排到鹤舞轩住。这鹤舞轩就在楼兰寝宫的近旁，里边喂养着数十只红顶仙鹤，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其中假山怪石，遍种奇花仙草，又有飞瀑数挂，清潭几处。楼兰自小就喜欢仙鹤，常常就住在这鹤舞轩里。如今，她将竹泱安排进鹤舞轩，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是因为什么。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竹泱自己不清楚。
楼兰让竹泱来说话，她也总是能找到许许多多的话题。比如，白衣国的风土人情，就够楼兰让竹泱进宫三回。说完了风土人情，再了解竹泱的家庭关系。楼兰对竹浣尤其感兴趣，也是因为她看得出，竹泱对他这位姐姐，是由衷的尊敬和喜爱。在竹泱的描述里，竹浣根本不是一个凡人，而是天女下凡。致使楼兰女王对那位还未谋面的公主，产生了强烈的渴盼之心。
车卢看出女主喜欢上了竹泱，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好歹，女主有了喜欢的人，也就是说，她的终身大事的完成，有了很高的可能性。车卢觉得稍稍遗憾的是，竹家的政权倒台了，竹泱目前的身份，确切的说，是个逃犯。这可配不上清凉国的女主。不过，车卢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短浅之辈。他认为，竹泱虽是落魄的皇子，但论相貌和武功，以及人品，都是人中龙凤，属于提着灯笼也难找的青年才俊。这二人若真能结成连理，必定是夫妻和谐，清凉国之福啊。
三天前，车卢亲自审理一桩案子。案主是个狂人，他对车卢说，死也要死的心甘情愿。他一辈子的武学研究，不能还没找到对手就死去。如果有人胜了他，他甘愿自戗。
车卢觉得此人简直狂妄可笑。反正国内无事，不如消遣一下。车卢便让人把狂人带到校场，又问谁有兴趣去对战狂人。立刻就有几名青年报了名。
比试的当天，车卢把竹泱也带上了。他早看出，竹泱是个练家子，且功夫应该不错。不过到底怎样，车卢想见识见识，就算是为女王掌掌眼吧。
车卢让竹泱立于自己身侧，对外称是他的一名护卫。
比试开始。
竹泱冷眼旁观。
谁知这狂人果然有两下子。接连出场的几位青年，都被他打败了，且败相不雅。
这一下，场面有些尴尬了。车卢的脸色不好看。狂人在场内走来走去，洋洋自得。那几名落败的青年，虽气得牙根发痒，但奈何是自己不争气，也就只能咬咬牙了。
车卢悄悄瞟竹泱，见这少年已是拳头紧攥，只怕是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场上。
车卢轻咳一声，微微转头朝向竹泱。少年果然再也忍不住，拱手道：“车将军，这厮太狂妄，不教训他一下，他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车卢轻描淡写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教训他啰？”
他的这种不信任的语气，更是让少年热血直涌。竹泱心道：你们清凉国果真是无人，到底不如我们白衣国。口中却谦虚说道：“将军，泱愿意一试。”
“好。”车卢同意。他话音刚落，少年已如一道紫烟，飞进了场中。
这下场面就好看了。
狂人起初没把这俊美少年放在眼里，谁知四、五招下来，他就知道遇到了敌手。再拆个七、八招，狂人更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他渐渐的手忙脚乱起来。到最后，只有一个结局啦，被少年竹泱一顿痛扁。
车卢拍手叫好。
场边的青年们眼里放光，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新偶像啦。
将狂人打倒在地。竹泱拍拍自己的手，好像这一顿狂揍弄脏了他的手似的。又如一道紫烟一样，他飘回了车卢的身边，笔直站好。
狂人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站得摇摇晃晃。
车卢笑道：“你打算怎样自裁呀？”
狂人面如土色，忽然双膝着地，跪下了。他浑身如筛糠，连连磕头，求车卢饶他一条狗命。
竹泱最瞧不起这种软骨头，忍不住冷哼一声，满脸鄙夷。
车卢轻蔑一笑。场边的青年们更是出了一口恶气，尽情嘲笑。
车卢笑容一收，冷面如霜，喝道：“拖出去，砍了喂狗。”
狂人立刻成了一摊泥。
这一下，竹泱打出了名气。清凉国的贵族阶层，全都知道了他这位女王新宠。甚至，他的故事已开始在清凉国民间流传。
君咸那帮人，闲得发慌。此刻便又有了生事的借口。
第二天朝堂会议，女王仍是因腿伤不能出席。车卢坐在他的侧位上，和朝臣们一起商议国事。
君咸说：“将军，将白衣国的前皇子留在我清凉国中，怕是不妥吧。就在前几天，白衣国的使臣刚刚来过，其中就知会我们，若碰到竹家罪人，请我们协同捉拿呀。”
车卢冷冷道：“君尚书，你也认为竹泱是罪人吗？”
君咸噎了一下。他何尝不知，乃是李步仍夺了竹家的皇位，李步仍才是篡逆。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
君咸道：“可是，胜者王，败者寇。现在白衣国是李家天下，我们为了一个前皇子与李家交恶，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那些怕事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车卢顶瞧不起这帮文臣。他冷冷地道：“李步仍狼子野心，就算我们将竹皇子交与他又如何，诸位能保证他对我们感恩戴德，将来永不犯我边境吗？”他目光一扫，如一股凌厉的风刮过众臣的面庞。
这，谁能保证？于是大家又低头不做声了。
君咸仍旧坚持，“纵然是这样，可我们也不必主动授人以把柄吧？”
车卢不想再与他啰嗦，便直截了当道：“此事不必再议。竹泱少年英雄，投奔到我国，正好为我所用。如今国家也正是用人之际。再说了，实不瞒诸位——”车卢顿了顿，道：“女王陛下很看重竹泱皇子。”
此言一出，大殿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大家立刻明白了车卢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说，女王很喜欢竹泱啊！唉呀，这个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女王正青春年少，竹泱又是英武少年，这两位金枝玉叶，实在是一对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很般配的姻缘啊。若果真好事能成，那将来清凉国的王位——？众位大臣想到此，那嘴巴就闭得更紧了。罢了，还是少说为妙。
君咸无奈道：“既然女王陛下看重竹皇子，那就且让他留在宫中吧。”
车卢微微笑了。他总算是为竹泱的留下，扫清了来自朝臣们的阻碍。女王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楼兰受伤回来的第二天，车卢就看出，女王有心事了。说心里话，车卢对竹泱是很满意的。女王若是能与竹泱结成连理，顺利地、圆满地解决掉终身大事，他将来到了地下，见了老国主，也是无愧于心的。
竹泱正在鹤舞轩中百无聊赖地看仙鹤。住进鹤舞轩这几日，他每天凌晨即起，在轩中练剑。那些仙鹤们起初怕他，被他舞动的剑气惊得扑翅乱飞。过不多久，它们见这年轻人并无恶意，也就不怕他了。且这群仙鹤都是久与人相处，极有灵性的。所以，慢慢的，它们开始随意地在竹泱身边溜达，有时还伸出尖尖的长嘴去啄他的衣服。竹泱练剑时，它们也在近旁飞舞盘旋，仿佛它们也看得懂剑术似的，还时不时激昂地长唳一声。
刚开始，竹泱没有在意。只是有一次，他看着仙鹤们在林间飞舞翩跹、姿态曼妙的样子，突然间心有所悟。何不学学仙鹤呢？
竹泱心中有了目标，就觉得日子不是那么难挨了。这段时日，他一直被国恨家仇的愤懑情绪所困扰。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父母已无活着的可能。好在姐姐与弟弟都逃了出去，只是苦于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是否安好？这些愁思搅得他夜不能寐。只有练功舞剑才可稍稍缓解他心中的抑郁。
仙鹤们似乎知道竹泱正在模仿它们的形态，数十只仙鹤竟是轮换着在竹泱头顶飞舞。竹泱练得兴起，顾不上喝一口茶歇歇，只是苦练，不觉就汗透衣衫。只见剑气所到之处，竹叶、树叶均被化成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的身上、头上也落下了许多。
只听身后传来几声拍掌声。竹泱收剑回身，衣袂飘舞，碎叶如花瓣般落在他身上。却是女王楼兰来了。她端坐在一张软塌上，由四个宫监抬着，正笑盈盈地抚掌看着他。
竹泱施了一礼。
宫监们轻轻将楼兰放下。画眉扶着她坐在一张软椅上。楼兰见竹泱负剑在手，脸上汗津津的，身上还落着许多碎叶儿，他着一身紫色剑袍，身长玉立，真如画中人一般。因笑道：“我来看看我的仙鹤，顺便也来看看你，过得还习惯吗？”
画眉在旁抿嘴偷笑，这女王，明明是急巴巴地要来看竹公子，却说什么看仙鹤！
竹泱道：“多谢陛下惦记，我——过得很好。”
这一下轮到楼兰惊讶了。竹泱居然没有跟她提要离开的事。每次二人见面聊天，竹泱总是第一句话便问女王，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离开？他那副样子，简直就是觉得自己被女王关在了牢房里。每次楼兰都要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让他留下的原因。弄得楼兰都不敢见他了。她哪里知道，竹泱因练习飞鹤剑法，正在紧要关头处，他不想就此离开，半途而废。
楼兰心中一喜，脸上的紧张登时缓和下来。即命人看座，赐茶。又忍不住伸出手去，将竹泱头发上的两片叶子拿了下来，笑道：“我听太监们说，公子天天刻苦练剑——，也别太辛苦了。”
竹泱心中猛然一热。女王的这个动作竟然像极了阿姐竹浣。除了母亲，这个世上，只有阿姐对他这样亲昵过。竹泱眼前又现出了阿姐的样子，她不叫他弟弟，总是阿泱、阿泱地叫他。总是笑盈盈地摸他的头，嘱咐他好好读书，好好练剑。对他总是那么温柔。和阿姐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凄风苦雨，他也觉得是春日融融。
贵令眼珠急转，正思考该如何应对时，绝命姬将信递了过来，道：“给你。”
贵令放下心来。这位绝命姬，到底不会和黑火真正的翻脸，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绝命姬不再为难贵令，喝道：“滚吧。”说罢便上了马，一行人往前去了。
贵令赶紧重新将信装好，往清凉国方向疾驰而去。
且说清凉国宫中，竹泱待得不耐烦。楼兰几乎日日让画眉来请他去说话，一聊便是个把时辰。
聊天本是虚，想看到这个人才是实。为了竹泱进出方便，楼兰特意将竹泱安排到鹤舞轩住。这鹤舞轩就在楼兰寝宫的近旁，里边喂养着数十只红顶仙鹤，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其中假山怪石，遍种奇花仙草，又有飞瀑数挂，清潭几处。楼兰自小就喜欢仙鹤，常常就住在这鹤舞轩里。如今，她将竹泱安排进鹤舞轩，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是因为什么。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竹泱自己不清楚。
楼兰让竹泱来说话，她也总是能找到许许多多的话题。比如，白衣国的风土人情，就够楼兰让竹泱进宫三回。说完了风土人情，再了解竹泱的家庭关系。楼兰对竹浣尤其感兴趣，也是因为她看得出，竹泱对他这位姐姐，是由衷的尊敬和喜爱。在竹泱的描述里，竹浣根本不是一个凡人，而是天女下凡。致使楼兰女王对那位还未谋面的公主，产生了强烈的渴盼之心。
车卢看出女主喜欢上了竹泱，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好歹，女主有了喜欢的人，也就是说，她的终身大事的完成，有了很高的可能性。车卢觉得稍稍遗憾的是，竹家的政权倒台了，竹泱目前的身份，确切的说，是个逃犯。这可配不上清凉国的女主。不过，车卢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短浅之辈。他认为，竹泱虽是落魄的皇子，但论相貌和武功，以及人品，都是人中龙凤，属于提着灯笼也难找的青年才俊。这二人若真能结成连理，必定是夫妻和谐，清凉国之福啊。
三天前，车卢亲自审理一桩案子。案主是个狂人，他对车卢说，死也要死的心甘情愿。他一辈子的武学研究，不能还没找到对手就死去。如果有人胜了他，他甘愿自戗。
车卢觉得此人简直狂妄可笑。反正国内无事，不如消遣一下。车卢便让人把狂人带到校场，又问谁有兴趣去对战狂人。立刻就有几名青年报了名。
比试的当天，车卢把竹泱也带上了。他早看出，竹泱是个练家子，且功夫应该不错。不过到底怎样，车卢想见识见识，就算是为女王掌掌眼吧。
车卢让竹泱立于自己身侧，对外称是他的一名护卫。
比试开始。
竹泱冷眼旁观。
谁知这狂人果然有两下子。接连出场的几位青年，都被他打败了，且败相不雅。
这一下，场面有些尴尬了。车卢的脸色不好看。狂人在场内走来走去，洋洋自得。那几名落败的青年，虽气得牙根发痒，但奈何是自己不争气，也就只能咬咬牙了。
车卢悄悄瞟竹泱，见这少年已是拳头紧攥，只怕是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场上。
车卢轻咳一声，微微转头朝向竹泱。少年果然再也忍不住，拱手道：“车将军，这厮太狂妄，不教训他一下，他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车卢轻描淡写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教训他啰？”
他的这种不信任的语气，更是让少年热血直涌。竹泱心道：你们清凉国果真是无人，到底不如我们白衣国。口中却谦虚说道：“将军，泱愿意一试。”
“好。”车卢同意。他话音刚落，少年已如一道紫烟，飞进了场中。
这下场面就好看了。
狂人起初没把这俊美少年放在眼里，谁知四、五招下来，他就知道遇到了敌手。再拆个七、八招，狂人更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他渐渐的手忙脚乱起来。到最后，只有一个结局啦，被少年竹泱一顿痛扁。
车卢拍手叫好。
场边的青年们眼里放光，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新偶像啦。
将狂人打倒在地。竹泱拍拍自己的手，好像这一顿狂揍弄脏了他的手似的。又如一道紫烟一样，他飘回了车卢的身边，笔直站好。
狂人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站得摇摇晃晃。
车卢笑道：“你打算怎样自裁呀？”
狂人面如土色，忽然双膝着地，跪下了。他浑身如筛糠，连连磕头，求车卢饶他一条狗命。
竹泱最瞧不起这种软骨头，忍不住冷哼一声，满脸鄙夷。
车卢轻蔑一笑。场边的青年们更是出了一口恶气，尽情嘲笑。
车卢笑容一收，冷面如霜，喝道：“拖出去，砍了喂狗。”
狂人立刻成了一摊泥。
这一下，竹泱打出了名气。清凉国的贵族阶层，全都知道了他这位女王新宠。甚至，他的故事已开始在清凉国民间流传。
君咸那帮人，闲得发慌。此刻便又有了生事的借口。
第二天朝堂会议，女王仍是因腿伤不能出席。车卢坐在他的侧位上，和朝臣们一起商议国事。
君咸说：“将军，将白衣国的前皇子留在我清凉国中，怕是不妥吧。就在前几天，白衣国的使臣刚刚来过，其中就知会我们，若碰到竹家罪人，请我们协同捉拿呀。”
车卢冷冷道：“君尚书，你也认为竹泱是罪人吗？”
君咸噎了一下。他何尝不知，乃是李步仍夺了竹家的皇位，李步仍才是篡逆。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
君咸道：“可是，胜者王，败者寇。现在白衣国是李家天下，我们为了一个前皇子与李家交恶，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那些怕事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车卢顶瞧不起这帮文臣。他冷冷地道：“李步仍狼子野心，就算我们将竹皇子交与他又如何，诸位能保证他对我们感恩戴德，将来永不犯我边境吗？”他目光一扫，如一股凌厉的风刮过众臣的面庞。
这，谁能保证？于是大家又低头不做声了。
君咸仍旧坚持，“纵然是这样，可我们也不必主动授人以把柄吧？”
车卢不想再与他啰嗦，便直截了当道：“此事不必再议。竹泱少年英雄，投奔到我国，正好为我所用。如今国家也正是用人之际。再说了，实不瞒诸位——”车卢顿了顿，道：“女王陛下很看重竹泱皇子。”
此言一出，大殿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大家立刻明白了车卢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说，女王很喜欢竹泱啊！唉呀，这个事情就有点复杂了。女王正青春年少，竹泱又是英武少年，这两位金枝玉叶，实在是一对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很般配的姻缘啊。若果真好事能成，那将来清凉国的王位——？众位大臣想到此，那嘴巴就闭得更紧了。罢了，还是少说为妙。
君咸无奈道：“既然女王陛下看重竹皇子，那就且让他留在宫中吧。”
车卢微微笑了。他总算是为竹泱的留下，扫清了来自朝臣们的阻碍。女王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楼兰受伤回来的第二天，车卢就看出，女王有心事了。说心里话，车卢对竹泱是很满意的。女王若是能与竹泱结成连理，顺利地、圆满地解决掉终身大事，他将来到了地下，见了老国主，也是无愧于心的。
竹泱正在鹤舞轩中百无聊赖地看仙鹤。住进鹤舞轩这几日，他每天凌晨即起，在轩中练剑。那些仙鹤们起初怕他，被他舞动的剑气惊得扑翅乱飞。过不多久，它们见这年轻人并无恶意，也就不怕他了。且这群仙鹤都是久与人相处，极有灵性的。所以，慢慢的，它们开始随意地在竹泱身边溜达，有时还伸出尖尖的长嘴去啄他的衣服。竹泱练剑时，它们也在近旁飞舞盘旋，仿佛它们也看得懂剑术似的，还时不时激昂地长唳一声。
刚开始，竹泱没有在意。只是有一次，他看着仙鹤们在林间飞舞翩跹、姿态曼妙的样子，突然间心有所悟。何不学学仙鹤呢？
竹泱心中有了目标，就觉得日子不是那么难挨了。这段时日，他一直被国恨家仇的愤懑情绪所困扰。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父母已无活着的可能。好在姐姐与弟弟都逃了出去，只是苦于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是否安好？这些愁思搅得他夜不能寐。只有练功舞剑才可稍稍缓解他心中的抑郁。
仙鹤们似乎知道竹泱正在模仿它们的形态，数十只仙鹤竟是轮换着在竹泱头顶飞舞。竹泱练得兴起，顾不上喝一口茶歇歇，只是苦练，不觉就汗透衣衫。只见剑气所到之处，竹叶、树叶均被化成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的身上、头上也落下了许多。
只听身后传来几声拍掌声。竹泱收剑回身，衣袂飘舞，碎叶如花瓣般落在他身上。却是女王楼兰来了。她端坐在一张软塌上，由四个宫监抬着，正笑盈盈地抚掌看着他。
竹泱施了一礼。
宫监们轻轻将楼兰放下。画眉扶着她坐在一张软椅上。楼兰见竹泱负剑在手，脸上汗津津的，身上还落着许多碎叶儿，他着一身紫色剑袍，身长玉立，真如画中人一般。因笑道：“我来看看我的仙鹤，顺便也来看看你，过得还习惯吗？”
画眉在旁抿嘴偷笑，这女王，明明是急巴巴地要来看竹公子，却说什么看仙鹤！
竹泱道：“多谢陛下惦记，我——过得很好。”
这一下轮到楼兰惊讶了。竹泱居然没有跟她提要离开的事。每次二人见面聊天，竹泱总是第一句话便问女王，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离开？他那副样子，简直就是觉得自己被女王关在了牢房里。每次楼兰都要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让他留下的原因。弄得楼兰都不敢见他了。她哪里知道，竹泱因练习飞鹤剑法，正在紧要关头处，他不想就此离开，半途而废。
楼兰心中一喜，脸上的紧张登时缓和下来。即命人看座，赐茶。又忍不住伸出手去，将竹泱头发上的两片叶子拿了下来，笑道：“我听太监们说，公子天天刻苦练剑——，也别太辛苦了。”
竹泱心中猛然一热。女王的这个动作竟然像极了阿姐竹浣。除了母亲，这个世上，只有阿姐对他这样亲昵过。竹泱眼前又现出了阿姐的样子，她不叫他弟弟，总是阿泱、阿泱地叫他。总是笑盈盈地摸他的头，嘱咐他好好读书，好好练剑。对他总是那么温柔。和阿姐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凄风苦雨，他也觉得是春日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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