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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密室

    竹浣在肃宁宫躺了这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顼进来时,她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

    李顼关切地问:“浣妹,今天觉得怎样?”

    竹浣放下书,看着李顼笑道:“已经差不多要痊愈了。”

    她的笑容如此之美,李顼觉得真是一辈子也看不够。他真愿意她可以长长久久地住在这肃宁宫里,他愿意服侍她一辈子,就这样与她朝夕相处。可是,他又惭愧起来,怎么可以祈祷浣妹的伤永远不好呢?

    “那也要小心些,尽量少活动,免得伤口又裂开了。”李顼道。

    “嗯。只是——,我在这里几天,就没有人怀疑吗?”竹浣有些担心地问。

    李顼以为竹浣听到了花颜的话,便安慰她道:“无防,有我呢,我这间卧房谁都不能轻易进,连父皇母后……”说到这里,他住了嘴,猛然想起了这“父皇”与“母后”的称呼在竹浣面前提起,只怕会触伤了她的心。

    竹浣却是毫不介意,开玩笑道:“你救了我,还把我藏在这里。若你父皇母后知道了,只怕要怪罪你。你不怕吗?”

    李顼有些伤感。这便是他与竹浣之间永不能逾越的鸿沟了。是啊,现在的他,与竹浣根本就是一对仇人。若母后知道竹浣在这里,非气得拿刀冲进来不可。李环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正是死在了竹浣的手里。

    “浣妹,”李顼抬起头,目光无比真诚,“是家父做得不对,我们——,对不起你。”

    竹浣眼中的星光黯淡下来。这肃宁宫,这整座宫殿,原本都是她的家。可是现在,她倒成了客人,还是作为一个逃难者躲藏在这里。一时间她心中百感交集。

    竹浣勉强笑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主意。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李顼点点头,“当初我知道家父的意图后,曾经劝阻过他。可是——,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李顼目光灼灼。

    竹浣有些激动起来,“你心向我,我知道。可是,我父皇母后呢?他们何曾做过恶事?”竹浣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李顼垂下了头。

    竹浣的语气有些沧桑,“顼哥,你今日救了我,你就不怕将来我回来报仇吗?”

    李顼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痛苦。“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死在你的碎花剑下,我也无怨了。”

    竹浣笑着,眼泪却如一颗颗珍珠般地滚过脸颊。

    李顼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擦拭眼泪。

    就在此刻,密室外却有吵嚷之声传来。李顼霍然起身,急走至门前,听着外面的动静。

    密室外,花颜和皇后赵空女正欲进密室的门。门口的太监正在跟皇后和太子妃解释,“禀告娘娘,太子殿下已经睡下了。”

    “听说顼儿身体不好,我进去看看他吧。”赵空女道。

    太监无话,让在一旁。李顼曾警告过他,谁来也不让进。但如今是皇后来了,他一个小小太监又怎么拦得住?

    赵空女敲了敲门。这间密室的门只能从里边打开,外面的人没有钥匙是进不了门的。而钥匙只有李顼有。“顼儿,我来看看你。开开门吧。”

    门内毫无动静。

    “怕是睡着了。”赵空女道。

    花颜的脸上浮起了一片冷笑,却又立刻做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对赵空女道:“母后,殿下独自在内,不会有事吧?”

    赵空女斜了她一眼,斥道:“太子身体有恙,你为什么早不来报我?还让他独自一个人安寝,你这太子妃当得很称职啊!”

    花颜惶恐地低下头去,心中却是暗自欢喜。

    赵空女又使劲敲了敲门,“顼儿,你睡了吗?”

    花颜得意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李顼越是不开门,就表示他心中越有鬼。

    这时,从门里传出一声疲惫的回答,“母后,儿臣睡了。”

    “你身子如何?”赵空女急切地问。

    “儿臣身体无事,母后请回吧。”李顼在屋中答道,紧跟着是一声长长的哈欠。

    赵空女听着李顼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病了,心下略安。

    花颜道:“母后,殿下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疲惫,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赵安女看她一脸焦急,点点头,又冲门里说道:“顼儿,既然你醒了,就开开门,让母后进去瞧瞧你。”

    屋中人又打了一个哈欠,一会儿,听到踢踢踏踏穿鞋走路的声音。

    门开了。

    李顼睡意朦胧地站在门口。

    花颜急切地往屋里看,却是没看到什么异常。

    李顼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两只胳膊。

    “哎呀,我儿,夜里冷,快到床上躺着去吧。”赵空女急忙道。

    李顼冲赵空女匆匆施了一礼,就急忙跑回到了床上。

    花颜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前,请赵空女坐了。她则站立一旁,一双眼却骨碌碌地在室内转。

    “母后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李顼问。

    赵空女笑道:“我听花颜说,你这几日身子不好,天天都在吃药,把我给吓着了。怎么样,身体哪儿不舒服?”

    李顼看了花颜一眼,道:“太子妃有心了。这青天白日里,太子妃不过问我的身体如何,却巴巴地要等到我晚间睡下了,再来将我吵醒,还对母后危言耸听,我竟不知道我身体哪里出了毛病,还需太子妃明示。”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又极不客气。赵空女心中疑惑,扭头看了看花颜,道:“是啊,你说太子身体不好,到底是哪儿不好啊?”

    花颜急忙道:“母后,儿臣是看殿下这几日日日服药,心中担忧无比,这才惊动了母后。”

    赵空女察看着李顼的脸色,“我看你气色倒好,怎么日日吃药,都吃的是些什么药?”

    李顼笑道:“母后放心,不过是些补药。”

    赵空女舒了一口气,看李顼确实不像有病的样子,心中不由对花颜的大惊小怪深为不满。因此回头又斥责道:“你是怎么搞的,对殿下的身体就这么不上心?病与没病你都分不出来?”

    花颜刚刚已看了密室一圈,并没有发现有女人的踪迹,心中甚是懊悔,暗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听皇后这样呵斥,她也无心辩驳,只低头不语。

    只听李顼冷冷地道:“母后还是叫她别费心的好,这样晚上吵得我不得安睡,闹得母后不得安心,我就是没病也都快要有病了。”说着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赵空女不由又瞪了儿媳妇一眼。她站起身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快躺下吧,那我回宫了。”

    李顼要起身送赵空女,被赵空女按了下去。

    花颜心有不甘地跟着赵空女出了密室。

    密室的门刚一关上,李顼的被子便被掀了开来。竹浣从床上坐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顼坐着没动,温柔笑道:“憋坏了吧?”

    竹浣一推他,“你还不下去?”

    李顼无奈,只好下了床,披上自己的衣服。

    竹浣重新躺下,看着李顼道:“你也快去睡吧,别真受了风寒,真病了。”

    李顼“嗯”一声,道:“你安心睡,今夜她们不会来了。”

    李顼自去外间去睡。

    且说赵空女和花颜出了肃宁宫,赵空女因生气花颜瞎咋乎,弄得李顼不开心,便下令让花颜在自己宫中禁足三日。花颜大惊,跪下叫声:“母后……”

    赵空女冷冷道:“我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你若侍候不好,我自然再派会侍候的人来。”

    花颜脸上顿时变色,磕头道:“母后息怒,看在儿臣也是一片关心殿下的心,母后就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赵空女道:“你慌什么!不过是禁足三日,是怕你又在太子面前惹他生气。这可是为了你好。”说罢拂袖而去。

    花颜瘫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第二日,李步仍坐朝。散朝后,宰相花然户留了下来。

    花然户道:“陛下,老臣听太子妃说,陛下疼爱太子殿下,这几日,日日差人送补药与殿下,太子妃十分感念陛下之恩哩。”

    李步仍一愣,他并没有差人送什么补药与太子呀?嘴上却道:“顼儿如今帮我分担国事,未免操劳些,吃些补药也好。”

    花然户在心中嘀咕:陛下这话的意思,是送了补药还是没送补药啊?根本没说清楚嘛。

    花然户道:“老臣这几日也觉得身子有些疲乏,不如陛下将那补药的方子赏给老臣,老臣回去也照方抓来补一补。”说着作了一揖。

    李步仍心中奇怪,这老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老惦念着什么补药。他的心已经飞到他的三宫六院之中了,便不耐烦地叫来禄:“你把方子给他吧。”

    来禄心中疑惑,陛下送太子补药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补药的方子,他又如何晓得?只是他不能说不知道。便满口应承下来,对花然户道:“老奴这就给大人去找。”

    来禄出了宣明宫,就叫阿三,“我怎么不知道陛下赐过补药给太子殿下呀?现如今陛下让我把这补药的方子给花大人,我上哪儿弄方子去?”

    阿三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忙说:“公公无需担心,我知道那补药的方子。”

    来禄道:“你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