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亡涧
绝命姬手中鞭子往空中一甩，这头狮子又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吼，驮着绝命姬往敌阵冲去。
李步仍这边顿时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马踏人踩，人叫马嘶，乱作一团。
趁着这乱，李步仍的战马逃命般地冲了出去。
李步仍边跑边战，不辨东西。直到跑到一处山涧里，才停了下来。
看看身后，已无追兵。李步仍的心略微放松。不过，再看看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已不足百名！
李步仍下了马。众将士也都跟着下了马。马儿们奔跑了这一路，早都筋疲力尽。此刻松弛下来，便都挣着缰绳去吃那鲜嫩的草，去喝那涧中的水。
李步仍信步走着。突见一块巨大的石上写着两个字。走近了一看，原是“亡涧”二字。
李步仍心中一惊，盯着那个“亡”字看了许久。心中暗道：此处山涧，看起来也平常，怎么竟取了个这样晦气的名字！心中很是不爽。
负责警戒的士兵突然狂喊一声：“上马，快上马，有敌人！”
众人心胆俱裂。急忙去拉自己的马。孰知，马儿们刚刚松快了下来，这水草又是如此的鲜美，它们都不愿意离开。一时之间，士兵们竟上不得马去。
而等他们上了马，却见眼前箭如飞蝗。他们还没看清箭是从哪儿来的，便一个个惨叫着倒了下去。
只见从山涧之上的草丛中，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影来。他们张弓搭箭，不住地射击。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从山涧那头冲了过来。为首一人，银盔银甲，姿容绝世。不是竹浣，又是谁？
山上的箭雨停了下来。
李步仍的身边只剩下数名侍卫。
李步仍瞪着竹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的心中既充满了恐惧，又充满了愤怒。同时，他又产生了一种解脱之感。亡涧，亡涧，这就是说，我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李步仍笑道：“想不到，你的命还真大！”
“是啊，你想毒死我，可惜未能如愿。倒是你，活不了多久啦！”竹浣声如寒冰。
“你怎知朕会到这里来？”李步仍问。
竹浣笑道：“三面被围，城亦不得进。我知你必然会选择冲破蘑菇山防线逃跑。而你若往这个方向逃跑，又必然会逃到这山涧之中。所以，我便在这里等你到来。”
李步仍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来。这丫头竟如此厉害！比她那庸碌的父亲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我竟没有这样的子女！
“那城中放火之人也是你们的人？”李步仍问。
“不，是你的人。”竹浣道。
“你说什么？”李步仍大惊。
“这放火的人，叫作辛回。”竹浣冷冷地道。
“辛回？那个贱人？她为何要帮你？”李步仍这下弄不懂了。辛回可是竹浣的仇人！她怎么会成了竹浣的内应？
话说李步仍当日没有得到竹浣的死讯，便不肯放了辛回的家人。辛回这回算是彻底看清了李步仍的嘴脸。她不相信李步仍最终会发善心放了她的家人，所以，她决定自己去救。
趁着李步仍率军出城，辛回悄悄靠近了关押着家人的大牢。只是大牢守卫森严，她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正犹豫间，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辛回一回头，惊诧得就要喊出来，又被那只手捂住了嘴。
只见那人穿着宽袍大裳，浑身上下被蒙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辛回觉得，那双眼睛好生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轻声说：“跟我来！”
辛回浑身一震。这声音，这身形，分明认识。只是，他为何穿成这样？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辛回问。
“见过。”那人简短回答。
“你是？”
“我是差点被你毒死之人。”
辛回突然想了起来，“你是慕将军？”
慕云兮点点头。
辛回痛悔万分。“原来，那银耳羹被您吃了？对不起，我该死！”
慕云兮将辛回带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我没吃你的银耳羹。你的银耳羹差点要了公主的命。若不是我将公主身上的毒移到自己身上，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会被公主的手下千刀万剐的。”
辛回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抓走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的家人。”
“你是不是想救你的家人出去？”慕云兮问。
“是的。”辛回哭道。
“我可以救你的家人出来。”慕云兮道。
辛回“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慕将军救出我的家人。奴家愿意今后跟随慕将军，为将军做牛做马。”
“我可不敢要你跟着我。万一你又给我下毒，那我可真就活不成了。”慕云兮讥讽道。
辛回惭愧地低下头。是啊，她还有什么资格求慕云兮救她的家人呢？她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慕云兮看了看辛回，“我看你也不是个存心要害人的人，倒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你若完成，我自然救你的家人出来。而且，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辛回道：“奴家愿听将军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家也愿意。”
“你当真愿意？这可是有掉脑袋的危险！”
“奴家不怕。奴家把将军害成这样，就让奴家去赎罪吧！”
“好。”
接照慕云兮的吩咐，辛回悄悄潜入了李步仍的行宫。用慕云兮给她的软麻散迷昏了两名太监，盗走了李步仍的传国玉玺。这尊青龙玺原本是竹千仞延请高人采来美玉雕琢而成。
然后，辛回又在李步仍的住处放了一把火。
李步仍恨得牙根发痒。
竹浣面若冰霜，“李贼，你已无路可逃了。你是自裁谢罪，还是要我动手？”
李步仍一下子面如死灰。
崔护道：“姐姐，少跟他废话，待我取他性命！”
正要驱马上前。却见一彪人马飞速朝这边驰来。有人大喊道：“玉叶公主，手下留情！”
竹浣不由锁了锁眉。
崔护握紧了手中的剑。
而李步仍，如绝处逢生，惊喜无比。
来者，正是李顼。
说话间，李顼已到了面前，与李步仍合兵一处。
李步仍道：“我儿，快快杀了这个妖女！”
李顼没有回答，只是朝李步仍深深一躬。抬起头来，怆然道：“父亲，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说什么？”
“清凉军已将白衣城团团围住。皇城已变成一座孤城。”
李步仍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怎会如此？朕几十万大军，难道就只剩下这几个？”李步仍指着跟随李顼来的数千兵马。
“明里清凉军步步紧逼，暗中曹顺臣联络旧部，鼓动策反。所以致此！”李顼沉痛说道。
李步仍气得双眼通红。“朕一直说曹顺臣有反心，你却屡屡为他辩护。顼儿啊，你让父皇好生伤心。不过，不要怕。咱们杀了这个妖女，天下还是咱们李家的。”
李顼摇头，“父亲，我的剑是不会指向她的。”
“你为何不叫朕父皇？”李步仍听李顼口口声声叫父亲，觉得有些奇怪。“父亲”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听人叫过了。这让他突然忆起许多往事来。一丝伤感爬上心头。他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那缕头发好像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父亲，收手吧！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你说什么？”李步仍一马鞭抽在了李顼的身上。“你这个孽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怎能说这种没骨气的话！你不是我李步仍的儿子！”他又指向竹浣，“你看看，你现在的兵比她的多。朕命令你，去杀了她！”
李顼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竹浣。
崔护的手将剑柄捏得更紧，勒紧缰绳，随时准备冲出去。
竹浣面容沉静，双眸隐含忧伤。
李顼冲竹浣笑了笑。那是一个无比凄凉而动人心魄的笑。竹浣心头一紧。
李顼面向李步仍，慢慢地、坚定地、带着一丝恨意地说：“父亲，您可知儿子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是何人？”李步仍不耐烦地吼道。
李顼手一指竹浣，“就是她！她便是儿子这一生的最爱。父亲还想让儿子杀了她吗？”
李步仍无比的震惊。崔护等人亦为之一震。
李步仍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他爆发出一阵如夜枭般刺耳难听的笑声。
“好啊，顼儿！朕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你那位倒霉的太子妃说你私藏女人入宫，竟然是真有其事。你可知这竹浣是谁？她是你的仇人！她杀了你的亲兄弟，她还数次进宫行刺朕！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欲啖其肉，寝其皮！你居然说喜欢她！”李步仍摇着头，失望无比。
李顼闭上了眼。
李步仍突然一声暴喝：“来人，将太子拿下！”
立刻，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李顼的胳膊扭住。
“父亲，你要做什么？”李顼大喊。
“朕要做什么？”李步仍狞笑道：“朕要谢谢你给朕带来了这许多兵马。今日，我就将你这最爱之人碎尸万段！”
李步仍这边顿时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马踏人踩，人叫马嘶，乱作一团。
趁着这乱，李步仍的战马逃命般地冲了出去。
李步仍边跑边战，不辨东西。直到跑到一处山涧里，才停了下来。
看看身后，已无追兵。李步仍的心略微放松。不过，再看看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已不足百名！
李步仍下了马。众将士也都跟着下了马。马儿们奔跑了这一路，早都筋疲力尽。此刻松弛下来，便都挣着缰绳去吃那鲜嫩的草，去喝那涧中的水。
李步仍信步走着。突见一块巨大的石上写着两个字。走近了一看，原是“亡涧”二字。
李步仍心中一惊，盯着那个“亡”字看了许久。心中暗道：此处山涧，看起来也平常，怎么竟取了个这样晦气的名字！心中很是不爽。
负责警戒的士兵突然狂喊一声：“上马，快上马，有敌人！”
众人心胆俱裂。急忙去拉自己的马。孰知，马儿们刚刚松快了下来，这水草又是如此的鲜美，它们都不愿意离开。一时之间，士兵们竟上不得马去。
而等他们上了马，却见眼前箭如飞蝗。他们还没看清箭是从哪儿来的，便一个个惨叫着倒了下去。
只见从山涧之上的草丛中，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影来。他们张弓搭箭，不住地射击。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从山涧那头冲了过来。为首一人，银盔银甲，姿容绝世。不是竹浣，又是谁？
山上的箭雨停了下来。
李步仍的身边只剩下数名侍卫。
李步仍瞪着竹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的心中既充满了恐惧，又充满了愤怒。同时，他又产生了一种解脱之感。亡涧，亡涧，这就是说，我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李步仍笑道：“想不到，你的命还真大！”
“是啊，你想毒死我，可惜未能如愿。倒是你，活不了多久啦！”竹浣声如寒冰。
“你怎知朕会到这里来？”李步仍问。
竹浣笑道：“三面被围，城亦不得进。我知你必然会选择冲破蘑菇山防线逃跑。而你若往这个方向逃跑，又必然会逃到这山涧之中。所以，我便在这里等你到来。”
李步仍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来。这丫头竟如此厉害！比她那庸碌的父亲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我竟没有这样的子女！
“那城中放火之人也是你们的人？”李步仍问。
“不，是你的人。”竹浣道。
“你说什么？”李步仍大惊。
“这放火的人，叫作辛回。”竹浣冷冷地道。
“辛回？那个贱人？她为何要帮你？”李步仍这下弄不懂了。辛回可是竹浣的仇人！她怎么会成了竹浣的内应？
话说李步仍当日没有得到竹浣的死讯，便不肯放了辛回的家人。辛回这回算是彻底看清了李步仍的嘴脸。她不相信李步仍最终会发善心放了她的家人，所以，她决定自己去救。
趁着李步仍率军出城，辛回悄悄靠近了关押着家人的大牢。只是大牢守卫森严，她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正犹豫间，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辛回一回头，惊诧得就要喊出来，又被那只手捂住了嘴。
只见那人穿着宽袍大裳，浑身上下被蒙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辛回觉得，那双眼睛好生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轻声说：“跟我来！”
辛回浑身一震。这声音，这身形，分明认识。只是，他为何穿成这样？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辛回问。
“见过。”那人简短回答。
“你是？”
“我是差点被你毒死之人。”
辛回突然想了起来，“你是慕将军？”
慕云兮点点头。
辛回痛悔万分。“原来，那银耳羹被您吃了？对不起，我该死！”
慕云兮将辛回带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我没吃你的银耳羹。你的银耳羹差点要了公主的命。若不是我将公主身上的毒移到自己身上，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会被公主的手下千刀万剐的。”
辛回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抓走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的家人。”
“你是不是想救你的家人出去？”慕云兮问。
“是的。”辛回哭道。
“我可以救你的家人出来。”慕云兮道。
辛回“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慕将军救出我的家人。奴家愿意今后跟随慕将军，为将军做牛做马。”
“我可不敢要你跟着我。万一你又给我下毒，那我可真就活不成了。”慕云兮讥讽道。
辛回惭愧地低下头。是啊，她还有什么资格求慕云兮救她的家人呢？她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慕云兮看了看辛回，“我看你也不是个存心要害人的人，倒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你若完成，我自然救你的家人出来。而且，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辛回道：“奴家愿听将军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家也愿意。”
“你当真愿意？这可是有掉脑袋的危险！”
“奴家不怕。奴家把将军害成这样，就让奴家去赎罪吧！”
“好。”
接照慕云兮的吩咐，辛回悄悄潜入了李步仍的行宫。用慕云兮给她的软麻散迷昏了两名太监，盗走了李步仍的传国玉玺。这尊青龙玺原本是竹千仞延请高人采来美玉雕琢而成。
然后，辛回又在李步仍的住处放了一把火。
李步仍恨得牙根发痒。
竹浣面若冰霜，“李贼，你已无路可逃了。你是自裁谢罪，还是要我动手？”
李步仍一下子面如死灰。
崔护道：“姐姐，少跟他废话，待我取他性命！”
正要驱马上前。却见一彪人马飞速朝这边驰来。有人大喊道：“玉叶公主，手下留情！”
竹浣不由锁了锁眉。
崔护握紧了手中的剑。
而李步仍，如绝处逢生，惊喜无比。
来者，正是李顼。
说话间，李顼已到了面前，与李步仍合兵一处。
李步仍道：“我儿，快快杀了这个妖女！”
李顼没有回答，只是朝李步仍深深一躬。抬起头来，怆然道：“父亲，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说什么？”
“清凉军已将白衣城团团围住。皇城已变成一座孤城。”
李步仍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怎会如此？朕几十万大军，难道就只剩下这几个？”李步仍指着跟随李顼来的数千兵马。
“明里清凉军步步紧逼，暗中曹顺臣联络旧部，鼓动策反。所以致此！”李顼沉痛说道。
李步仍气得双眼通红。“朕一直说曹顺臣有反心，你却屡屡为他辩护。顼儿啊，你让父皇好生伤心。不过，不要怕。咱们杀了这个妖女，天下还是咱们李家的。”
李顼摇头，“父亲，我的剑是不会指向她的。”
“你为何不叫朕父皇？”李步仍听李顼口口声声叫父亲，觉得有些奇怪。“父亲”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听人叫过了。这让他突然忆起许多往事来。一丝伤感爬上心头。他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那缕头发好像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父亲，收手吧！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你说什么？”李步仍一马鞭抽在了李顼的身上。“你这个孽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怎能说这种没骨气的话！你不是我李步仍的儿子！”他又指向竹浣，“你看看，你现在的兵比她的多。朕命令你，去杀了她！”
李顼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竹浣。
崔护的手将剑柄捏得更紧，勒紧缰绳，随时准备冲出去。
竹浣面容沉静，双眸隐含忧伤。
李顼冲竹浣笑了笑。那是一个无比凄凉而动人心魄的笑。竹浣心头一紧。
李顼面向李步仍，慢慢地、坚定地、带着一丝恨意地说：“父亲，您可知儿子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是何人？”李步仍不耐烦地吼道。
李顼手一指竹浣，“就是她！她便是儿子这一生的最爱。父亲还想让儿子杀了她吗？”
李步仍无比的震惊。崔护等人亦为之一震。
李步仍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他爆发出一阵如夜枭般刺耳难听的笑声。
“好啊，顼儿！朕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你那位倒霉的太子妃说你私藏女人入宫，竟然是真有其事。你可知这竹浣是谁？她是你的仇人！她杀了你的亲兄弟，她还数次进宫行刺朕！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欲啖其肉，寝其皮！你居然说喜欢她！”李步仍摇着头，失望无比。
李顼闭上了眼。
李步仍突然一声暴喝：“来人，将太子拿下！”
立刻，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李顼的胳膊扭住。
“父亲，你要做什么？”李顼大喊。
“朕要做什么？”李步仍狞笑道：“朕要谢谢你给朕带来了这许多兵马。今日，我就将你这最爱之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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