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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斯兰奇寒

    白宅,一大早就有人在门外敲门,扰了一家子的清梦。

    钱婶嘟嘟囔囔上前开门,却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门外。

    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大人,您可是有何吩咐?”

    那人却十分礼遇,拱手道:“我乃恭王府侍卫,请问府上大人,是否得空见在下?”

    “唉,您请进,我这就去喊我们老爷。”

    大老爷、大夫人已急匆匆地跨进了院子。

    “老爷,这是恭王府的侍卫,说要找您。”

    大老爷不知道恭王府有何事要找他,大夫人心中却已是有不祥的预感。

    “白大老爷,恭王殿下着小人来禀报,贵府二公子白钦,今晨已随大军出征斯兰…”

    只见大夫人已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还看着他道:“什么?钦儿还是去了斯兰?”

    大老爷也惊得后退了几步。

    迟迟赶来的二老爷扶着二夫人,也惊住了。

    “是,白二公子已前往斯兰,不过恭王殿下命在下转告,他已命镇国公,也就是此次的主将多加照拂,且王府也有侍卫在斯兰,定能保贵公子无恙。”

    那侍卫说完,便告退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老爷,这可如何了得?白钦这个不孝子,他竟然不告而别,这是要他老娘的命啊!”

    大老爷上前扶起大夫人,强制按下哽咽说道:“夫人,有恭王殿下嘱托,且钦儿武艺高强,定然不会出差错的。”

    二夫人不顾及大肚子,也上前扶住大夫人。

    “嫂嫂,你可莫要哭坏了身子,钦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要不,明日我陪嫂嫂去净慈寺拜一拜,求菩萨保佑。”

    白府乱作一团,大公子白铭还在考场,大夫人本就忧心,这二公子突然不告而别,大夫人便再也承受不了了,竟然晕厥了过去。

    玄越一夜未眠,脸上暗青的胡茬也冒了尖,不过他却顾不上自己。

    大军出发后,他还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处理。

    京中缺衣缺药,他定然也不能让京中百姓熬不过去,得做好其他安排。

    来不及随大军出发的薪柴,准备京中送一部分,其他的,得命沿路州县备妥。

    安排好这一切事务,夜神已降临。

    玄越还得马不停蹄地进宫回禀。

    御书房外,司天监的监正须发全白,哆哆嗦嗦地跪着。

    玄越顾不得他,大步迈进御书房。

    皇帝斜倚着御座,陈广正为他揉按着额头。

    “皇伯父,您又头疼了?可叫御医来看过?”

    陈广嘘了一声,玄越再定睛一看,皇帝竟然已沉睡过去。

    他也不拘束,朝御案边的小榻走去,下一瞬间,也陷入了梦乡。

    不过一会儿,大殿中响起伯侄二人疲惫的鼾声。

    许久后,皇帝从梦中惊坐起,就看到那臭小子玄越睡在他脚边的矮榻上。他站起来用脚踢醒玄越,玄越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二人便面对面站在了一处。皇帝不习惯仰头与人说话,后退了几步说道:“你小子是如何知道,斯兰今年奇寒的?”

    玄越虽然只睡了半个时辰,可年轻人到底身子骨好,恢复得也快。他定是不能将颜玉供出来的,也不能将功劳安在自己身上,否则,皇伯父只怕立刻就要下圣旨,立他为太子。

    “皇伯父,侄儿这几日在京郊游玩,此乃一神算子告诉侄儿的。”

    玄越一骨碌眼睛,皇帝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什么神算子,不过是说出来忽悠他的,他也懒得戳穿。

    “那无用的司天监,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拉屎,直到刚刚,朕命人去问,才来禀报我确有奇寒。朕养着那一帮废物,竟然顶不上一个神算子。”

    如此粗俗的话,玄越第一次听皇伯父说,可见他老人家真是气急了。

    这两日,玄越在宫外的所作所为,自然是都派了身边的太监,逐一入宫禀报的。

    小顺子鞋都磨破了一双,不断地来回于兵部、军营、皇宫。

    “皇伯父,此时倒不是追究他们的时候,您不若放了他,刘监正还是有些用处的。”

    皇帝听了,只轻轻“嗯”一声。

    陈广便领命出去了,他走到刘监正面前,低语道:“恭王殿下替您求了情,赶紧起来吧!今夜回去好好休憩,接下来这些日子,恐怕得住在司天监了。”

    陈广自然是知道皇帝心思的,什么时候都帮着恭王说好话,让这些人能记着恭王的恩情。

    玄越又与皇帝议了半宿的事,天都要亮了,也就不出宫了。

    昏昏沉沉走到寿康宫,倒在了太后寝殿中的贵妃榻上。

    等太后和黄嬷嬷上前为他盖寝被,他早已睡熟了。

    太后自是不忍心叫醒他,只心疼地看着孙子憔悴的面容。

    那日颜玉回府后,刚到垂花门,就听见孩子们的琅琅读书声,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她对恭王殿下是了解的,他虽然纨绔,却不过是表象而已。

    那人天资聪颖,务实能干且忧国忧民、兄友弟恭。大军军需交给殿下管辖,他只会做得比颜玉想的还好。

    这一日,颜玉情绪起起伏伏又风尘仆仆赶路,盥洗后,不到戌时就睡下了。

    然而,黑暗中,本以为自己倦怠不堪的颜玉,还睁大着双眼,看着床榻上鸳鸯戏水的纹路。

    她不解,殿下是何时开始心悦于她的呢?她重生前吗?

    她记得那时候,曾远远见过几次殿下,可每次她都不敢看殿下的眼睛,畏畏缩缩的。更未与殿下有任何交流。

    那么,是重生后她落水时?也不可能啊。

    还是说,是去恭王府拜会老王妃时?

    她都不能确定。

    想着想着,她拉了锦被盖住脑袋,恭王殿下怎可如此?

    即使没有长辈教她,她也是知道的,他二人没有定下婚约,更未成亲,他怎可亲吻她?

    况且,他虽说过,要与她成婚,可那不过是为她解困而已。她二人并无关系,他不可以这样对她。

    难道在他心中,她就是他可以随意亵渎的人?

    颜玉扒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想到颜芙上一世说的那句话:“你知道吗?你就是自甘下贱,这可是恭王殿下说的。”

    是了,难道说,她活了两世,在恭王殿下心中,都觉得她乃卑贱之人,所以才如此对她?

    她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