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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兰

    魔君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它反而出现了一丝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魔君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被抽空,就是那么一秒钟都不到的一瞬间;它向着感觉的来源看去,在地上找到了两颗石头。

    “惊讶吧?”“小猎人”不知何时走来,一脸得意。

    “并不。”

    “小猎人”脚下开始凝结,寒冷的冰霜立即吞噬了他的身体。

    “喂……”声音还没喊出口,“小猎人”便已成了一座冰雕。

    “咔”、“咔”……

    冰雕机械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眼中邪芒大放,发出魔兽的嚎叫向前冲来。

    “闪开!”

    “可恶!”

    场面乱作一团。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被魔君扭曲成了冰冷的傀儡!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步伐!”伴随着魔君的怒吼,更浓郁的黑暗从天边蔓延而来;就仿佛召唤了远古的黑暗,翻涌的黑浪漫上地平线,从远处袭来。

    达斯利文首先反应过来:“快跑!快跑!跑!”

    黑衣人没有释放幻象阻拦,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安娜的身上。

    “萨玛·!”魔君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干什么?!拦住他们!”

    “不。”黑衣人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他不确定……他想确认……他必须确认!

    “你在说什么?”魔君的声音显得温和,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说‘不’!”萨玛·抬起头,“至少让我确认一件事情……”

    魔君叹了口气:“还是要靠自己……”就在他准备释放魔力的同时,法术屏障挡住了魔君的去路。

    “走!”高大的若博林面向撤离的反方向,“我来拖住它!”

    绿色的自然能量从若博林的身躯中缓缓流淌而出,融入屏障之中。看了一眼若博林微微颤抖的双腿,达斯利文咬牙扭头继续向前跑去——谁上前帮忙,谁就会死。对抗魔君,应当全力保住一切实力。

    还是那一句话——任何种族都不可能独自对抗魔君,我们需要所有的力量。

    “你耗在这里,体内的能量只会被抽空。”魔君不断以黑暗魔能向屏障施压,它的声音穿透屏障,进入若博林的耳中。

    “他们就是大自然的希望!”若博林向魔君大吼,虽然隔着屏障,对方并不能听清。

    “想要死撑到底吗……”魔君心中轻笑了一声,开始转变能量;屏障另一侧的若博林只觉得它面前的屏障霎时变作一个恐怖的漩涡,它体内的能量正以极快的速度被这法力漩涡汲取,流向屏障另一侧的恶魔。

    它甚至无法断开与屏障之间的连接!

    “被自己的法术吸干吧。”头盔下的黑暗中,魔君嘴角上扬。

    “啊……”若博林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枝丫、藤条正快速枯朽萎缩,但另一股能量突然涌入它的能量晶核(树人的心脏,类似于法术结晶)。

    “坚持住,老朋友。”

    那个看上去一向冷漠的精灵君王,此刻正向若博林的身体注入着法力,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疲惫、痛苦。

    法力漩涡也在抽取着他体内的能量。

    “伊卡迪芬……”一滴清泪从高大的树人那晶石般的眼眸中流出。

    “守护自己的子民,是领袖的责任!”

    “父亲!”达斯利文转身就跑,被身后的众人拦住:“不要过去!”

    达斯利文怒睁双眼,指着后方一字一顿地吼道:“那是我的父亲!”

    此刻,米斯兰亚的城门已近在咫尺。

    “别叫我‘父亲’孩子。”伊卡迪芬的声音随风飘入达斯利文耳中,“叫我‘父王’。”

    若博林摸了摸在它的树冠上筑巢的鸟雀:“快飞吧,不然来不及了……”

    黑暗能量冲破屏障,瞬间将若博林与伊卡迪芬吞没,向坡上涌来。

    “父、父亲?”达斯利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其他人亦是如此。

    若博林那高大的身躯就仿佛海滩上的石块,被漫上沙滩的海浪吞没,没入海洋。

    “快走!快走!”众人推搡着。队伍再一次动了起来。

    精灵法师与树人们合力制造法术结界,成功抵挡了黑潮的冲撞。

    “不!安娜还在下面!”凯尔在城墙上指着城门外——安娜竟然折返回去?!

    “喂!凯尔!”吉姆一把抱住凯尔,“别出去!出去就死!”

    “她是个巫女!何必呢!”其他的一些人纷纷应和。

    “不!”凯尔绷起全身肌肉挣开吉姆,推搡着众人,跑下城墙,“你们不懂!打开城门!”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定。

    “打开城门!”凯尔怒吼。

    士兵们打了个哆嗦,立刻开启城门;凯尔大步走出城门,走出结界;结界外令他一惊——没想到黑潮这么快就退去了,结界外除了浑浊的空气,并无大碍。

    “安娜!你要去哪?!”凯尔向安娜跑去。

    “项链!”安娜指着不远处地面上一个闪闪发光的吊坠,“我的项链!”语毕,不等凯尔,安娜继续向那边跑去。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污浊的空气中显现:“你,你很强大。”魔君指着安娜,“只可惜你不为我而战。”

    “不、不!不要!”凯尔绝望地看着魔君举起魔剑。那符文大剑,没有人可以抵挡。

    雪,还在下。

    洁白而又幽蓝的雪,覆盖了倒下的英雄,覆盖了早已凝固的血液。

    凛冽的风拍散了尖叫与怒吼,只剩下恐慌,在荒原游荡。

    高大的黑影举起了那把来自黑暗的符文大剑;任何归属于黑暗的力量,都无法逃脱它的斩杀。

    安娜绝望而满足地闭上眼,等待着血液的温暖轻抚过她的肌肤。那一刻,她的手中紧握着项链——那唯一能与生父相认的证物。

    “萨玛·?!”魔君的声音里有惊讶,有愠怒,有疑惑。

    “抱歉,我做不到。”萨玛·向魔君摇摇头,然后摘下黑色的兜帽,回头看向安娜。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安娜不觉得他们之间互相认识。

    魔君的手臂僵住——它最强大的助力就这样在魔剑的吞噬下渐渐枯萎。

    安娜不理解敌人为什么会为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击——直到他驱散周身环绕的能量。

    他认出了她的项链,她看清了他的文身。

    安娜的眼泪不住地涌出,她把项链举到奄奄一息的他的面前:“我是你的什么……”

    “一生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