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行情

    我定睛看来人，约莫三十岁上下年龄，瘦瘦小小的个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挺斯文的样子，就是眼圈有点带着青黑，也许是肾亏过度，难怪要中午补觉。

    周云富掏出那张名片道：“我们是从上海过来的，想找这位金德利先生，他很多年前在上海跟我做过笔小生意。”

    眼镜仔听说我们是从大陆过去的，改用广东腔的普通话说道：“我爷爷已经故世好几年啦，你们是想来寻他去看风水吗？我也可以的啦，请坐请坐。”

    周云富道：“我们不看风水。当年你爷爷在我手上买过一颗月魄龙睛的珠子，并且留下话来说还想让我再找一颗凑作一对，不知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此事？”

    眼镜仔听说“月魄龙睛”四个字，眼睛亮了一亮，说道：“我知道啊，可是会在黑夜里发光、扔进水中会浮起来自转的龙睛珠子？”他说他小时候看见爷爷带回过一颗，觉得好生稀奇，只是后来被爷爷卖掉了，他还觉得挺可惜的。

    “据说这珠子供一颗在家中可以镇宅辟邪，如果是一对放在陵园地宫中，可以消除故人恶业、福佑后人。”眼镜仔顿了一顿，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反问我们道，“你们手上又有了吗？想要多少钱，我可以买下来，只是这价钱----”

    陈里插嘴道：“我们手上有一对，你可以出到什么价？”

    眼镜仔的眼睛骨碌一转，看看我们的脸色说道：“这个嘛，我记得爷爷说过当年他只花了小几万元收的那一颗，现在嚒毕竟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可能也要涨到几十万了吧，你们先让我看一眼再聊价格如何？”

    周云富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颜色掠过，他带着点怒意恨声道：“我可是知道当年金先生从我手上收了那颗珠子后没多久，就找拍卖行拍出了四十多万港币的价啊，这都多少年了，你现在还说是几十万的行情价？！”

    陈里咧咧嘴道：“小金先生，你没有诚意啊，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去找苏富比拍卖行问问吧。”

    眼镜仔看我们原来事先做过功课，眼下真的起身要走，连忙起身阻拦道：“哎，价钱可以商量的、可以商量的啊。”他说他爷爷“金伯风水”的招牌当年还是挺响亮的，有不少香港的有钱人会请金伯去堪地貌、观风水，还从他手上买各种法器。现在虽然老金伯已经故世，但还是留了不少人脉关系给小金，所有他还能在这办公楼里混口饭吃。

    “行吧，也别浪费口水了，陈里先给他亮一下货。”我起身道，走到门前把门关上，又把窗帘拉紧，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陈里从背包里取出那对月魄龙睛的珠子，顿时有柔柔荧光亮起，映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

    眼镜仔看得双目发直，喃喃道：“居然真是一对龙睛、还是那么大的尺寸，宝货啊宝货----”

    我示意陈里收起东西，跟他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与当年老金伯过手的珠子相比，可相差多了。我们这趟来，是看在当年这位周老板与你爷爷的缘分上，送一档生意给你，你也别想着自己花钱收了，就去问问你的有钱人客户吧，报价一千万。如有成交、给你十个点的好处费。”

    说完我从陈里的包里又抠出一颗红珊瑚的珠子来，递给眼镜仔道：“初次见面，这点点小意思，送给你作跑腿费，成不成的都没关系，大家交个朋友。”

    眼镜仔接过红珊瑚珠子细细一看，眼神又亮了一亮：“老板大气，这可是好东西，多谢多谢！”他郑重地把珠子放入桌中，又拿出名片分发，说道，“几位老板放心，我这就去联系，香港这里有钱人多，只要是好货，不愁没人要！”

    原来这家伙的大名叫做“金志豪”，名虽取得响亮、小心思倒不少，如果不给他点甜头，恐怕他也不会尽心办事。我们又互相交代了联系方式和我们落脚的地址，约定了最多三天内他若没有下文，我们就会离开香港另找客户。眼镜仔客客气气地把我们一直送下楼，满口承诺最快速度给我们回讯，就差把他自己瘦小的肋骨给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