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楚歌

    我们回到了总神殿，，顾二嫂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晚饭，她看见我和陈里有点灰头土脸、有点狼狈的样子，便主动凑过来问道：“哎呀，你俩咋地了，是遇上狼撵了嘛，手即甲盖都流血了？”

    陈里道：“没事没事，有惊无险。没遇上狼，就碰到几只会飞的大老鼠，我这手指抹点白药就好了。”

    顾二嫂没太听明白，自顾自地说道：“这山里啊，老久没人来了，难免畜生都成了精。就刚才，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外面来了好几条野狗，围着我厨房不肯走，嗷嗷叫着想跟我要东西吃呢。”

    我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那一晚的几条豺狗子吧，顾二嫂不知道它们的凶险，还以为是一般的野狗。我连忙问道：“后来呢，你给它们喂肉吃了吗，它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顾二嫂“呸”一声道：“我们乡下人一年才能吃上几趟肉，还给它狗吃？我撵它们也不走，叫得我烦，后来我把早上你扔在火塘里的那条断爪子扔给它们叼着走了。明天若是再敢来烦我，我非打死它不可。”，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拍大腿道：“哎老板，你们吃过狗肉吗，狗肉很香的啊，我今天就不应该放它们走的呀。”

    我一时无语，心想还好二嫂你刚才没动手，若是你单身一个人想打杀它们，恐怕能吃到肉的必然不是我们。

    顾二嫂做饭的本事还真不错，加上上山来的时候，陈里给足了她采买钱，有鱼有肉有蔬菜，此时王大力和他的伙伴们围坐在石头上，一手夹菜、一手拿着大馒头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我想顾二嫂说得多半是真的，他们村里太穷，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大肉，跟着我们进山干活虽然挺累，但是有钱赚还能吃上肉，他们都已经很开心了。

    我对顾二嫂道：“这山里的野狗肉不会好吃到哪里去，我们不喜欢的。你再遇见它们也不要冒险，轰走了事，不然万一你被咬伤了，那给我们做饭的人可都没有了。”

    我坐到王大力的身边道：“上次那群豺狗子可能还生活在这附近，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再来惹事，我们晚上还是要安排人轮值守夜，小心点为妙。”

    叶开在旁边听见了，过来说道：“小王他们白天挺累的，还是就你我两人值夜吧，把火塘里的柴火点足了，我们一人轮着撑几个小时天也就亮了。”

    吃完饭众人早早睡了，我想着叶开今天也忙得够累的，就让他先值上半夜，到了半夜里一点前后，他过来推醒我换岗。我起身坐到火塘旁，添了添柴火，盯着火焰发呆，心里在计算架设栈道所需的时间和距离农历七月中元节的天数，因为我总觉得王瞎子说得有道理，如果最后那个石窟里正是王翳的墓洞，那霸王项羽的头颅也一定在那里，我在阴气最盛的鬼节晚上进洞去、是不是成功拿到头颅的概率也会最大？！

    我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就听见脑海里有人说道：“大王，你终于来了----”

    隔着火塘里跳动的火焰苗，我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他身着古代士兵的皮甲，但是没有戴头盔、披头散发地站在阴影里，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又仿佛很畏惧我面前的篝火，不愿意向前靠拢来。

    我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弩箭，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忽然转过身去，我脑海里又听见道：“大王，随吾来---”

    我站起身，看着他蹒跚着前行、动作缓慢，似乎腿脚上受了伤，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十分熟悉，应该是个我曾经认识的人，忍不住跟上又道：“往何处去---？”

    他并不理我，反而努力加快了脚步，我有些着急，想赶上去拦住他先问个明白，可是他忽然往树林子里一晃、人影消失不见，四下里隐隐听见有女子的歌声传来：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我惊疑到，这似乎是我故乡楚国下相的招魂曲，是谁在那里诵唱？我在黑乎乎的林子里穿行，猛地看见一块空地，刚才那个消失的黑影正蹲坐在空地中央的一块大石上，依然是背对着我。惨白的月光透过头顶的树枝洒落下来，照着他身上有黑白相间的阴影晃动，我脑海中又响起了声音：“大王，是我啊---”，他缓缓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