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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哪个少男不怀春

    秦慕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问:“话说你晓得怎么回去吗?回亭华山?”

    这话问的自然是那把剑,只因她记起室友的讲述,这位莫心真人就来自亭华山。

    可令秦慕失望的是,那把剑仍旧横在她面前,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严凉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正常。

    而秦慕失望之余,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振作起来,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

    眼看天色将晚,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个栖身之处为好。

    于是,严凉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自言自语的人陡然转过身,笑嘻嘻地朝着自己伸出手。

    他不敢反抗,乖顺地伸手,而后被拉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跟柔弱无害的绵羊别无二致。

    秦慕搀扶着人艰难地往前走,即将撑不住时看见了一个山洞,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奋力把小孩儿往那拖。

    就这样,被半拖半抱着,严凉来到了这个长满杂草的地方。

    而秦慕站着喘了数口粗气,把碍手碍脚的袖口缠紧,开始清理这个杂乱的山洞。

    严凉想帮忙,每次都被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用那宝剑不停地乱砍,挥舞得热火朝天,幸得那剑锋利异常,削铁如泥,竟误打误撞居然清理掉了好大一部分枯枝败草,令山洞空旷而干净起来。

    待清理好了山洞,并将干草铺好,把严凉安置于上头后,秦慕疲惫地坐在她身边,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直到此时,饥饿感才占领了上风,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尴尬一笑后,秦慕主动开口:“阿凉,我出去找点东西吃,你在这儿乖乖等着。”

    严凉来不及回应,身旁的人说了一个“乖”字后便提剑离开山洞。

    被独自留下的人心中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女子好似将自己当作了孩子般照顾,尽管毫无来由。

    等了好一会儿,天色都暗了下来,可那离开的人仍旧没有回来。

    严凉不禁有些慌张,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被抛弃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苦笑一声,他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幻想,这世上怎会有人毫无理由地帮助自己而无所求?

    话虽如此说,可严凉没有察觉自己脸上露出的失落神情。

    “阿凉,我抓了一条大——鱼,快夸我。”一个人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兴高采烈地叫嚷。

    惊喜抬头,秦慕手里捧着一条鱼,正兴冲冲地朝他炫耀,脸上满是喜色。

    不知是被那耀目的笑晃花了眼,还是为方才的怀疑心虚,严凉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抹嫣红爬上双耳,他悄然移开了目光,投向了那条声称很“大”的鱼。

    随即,他有些憋不住笑意,那鱼其实充其量也就一寸来长,真不算大,可他强忍住了,没忍心打击秦慕的自信心。

    “厉害。”严凉口不应心地夸赞。

    “那是,我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秦慕被夸得心花怒放,骄傲地昂起了脖子,兴致勃勃道,“等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提剑处理起鱼来,剖鱼肚,去脏腑,除鱼鳃,刮鱼鳞,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练。

    之后烧烤的过程有些曲折,搜集柴火,构架烤叉不是十分娴熟,在这自然火候的掌控上也颇费了些功夫。

    试了许久的钻木取火失败后,秦慕无意间瞥见一旁的剑,脑海中闪过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瞬间有了新主意。

    于是,严凉便见眼前的女子潇洒一挥剑劈在了石头上,火花闪过后,旁边放着的干草就着了。

    “哦吼!”秦慕发出一声惊呼,高兴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而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火种引领到方才架成的柴堆里,让火焰升得更高更猛烈,熏烤到上头横着的鱼。

    严凉瞧着那把串着鱼烧烤的剑,心中不由浮现大材小用的惋惜。

    即便是他这个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剑的非同凡响,堪称仙品,可却被用来除草、抓鱼、杀鱼、烤鱼,若剑有灵,必然要为被如此薄待而哭泣哀嚎的。

    可剑的持有者却不以为意,甚至每回做完后还大力夸奖,深觉这剑物尽其用了。

    严凉冷眼旁观,无语凝噎。

    经历了一番周折,最终,秦慕还是实现了诺言,提供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若不是那鱼有些焦糊,味道也淡了些,倒不失为一餐美味佳肴。

    但二人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顾得上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捧着烧焦的鱼啃得不亦乐乎。

    得空相视一眼,就见对方嘴角两颊处都染上了黑灰,瞧着甚是滑稽,于是齐齐一笑。

    经此一役,两人间的气氛亲近了不少,没了最初的尴尬。

    晚间,将干草盖了些在身上,一大一小和衣而眠。

    因着严凉的微微抵触,秦慕没离他太近,两人之间还能再躺下一人。

    夜深人静,丛林深深,虫鸣蛙声丝丝缕缕,交响成曲。

    秦慕本睡得安稳,却被身边的声声呓语唤醒,扭身看向后头,发现小孩儿时不时发出闷哼声,额头上冒着细密汗珠。

    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立即去搭严凉额头,一搭之下,滚烫。

    发烧了,秦慕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回想起小孩儿先受伤后落水,却没有处理伤口也没有烘干衣物,暗恼自己思虑不周全,心中明白其实打从心底里她还是将男主当作书里的纸片人来对待。

    知错就改,秦慕手边没有退烧药,只能改善硬性条件,想着升火让小孩儿烤干衣物。

    幸好有了先前烤鱼的经验,她冲着石头一挥剑,燃起火种,就着方才烤鱼后的火堆余烬升起了火。

    即便如此,湿淋淋的衣物一时半刻也不可能烤干,秦慕摸了摸自己身上干燥的纱衣,决定与小孩儿换一下外衫。

    严凉在入睡前就已然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热,但他隐瞒了下来,没有说出口。

    之所以选择闭口不言,从前是因着无人关心,如今是不想给人徒添烦恼。

    夜里他只觉得身上忽而热忽而热,在火里冰里来来回回地过了无数遍,想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在混沌压抑中挣扎数回,等到身体恢复些许暖意,严凉艰难睁眼,便见眼前的女子正坐着拨弄火堆,火光给她罩上了一层朦胧而温软的光,于他眼中,仿若神明降世,给人带来无限安稳,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秦慕烤干了衣物,回首见严凉呼吸沉沉,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那么烫了,心下稍安,重新躺下,这回离严凉近了些,二人紧紧相依,身体双双被干草煨得暖洋洋的。

    而沉睡的严凉没再拒绝秦慕的靠近,甚至不自觉地往温暖之处拱了拱,窝进了那个香软的怀抱。

    第二日清早,晨光熹微,天光方才照进山洞,秦慕便悄然起身,提剑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狼狈地回来,手上抓着一把怪模怪样的草。

    严凉被细微的碰撞声吵醒,想睁开眼睛时却被手腕上突然握上来的东西惊着了,战战兢兢地屏住了呼吸。

    先是什么温软的东西,感觉应该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而后是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他的脉搏上,这种感觉令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使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某些不好的想法。

    难道这女子也和那些人一样,救他只是为了取他的血?她想要多少呢?是不是也会把自己关起来?

    严凉正胡思乱想着,猛然间觉得有轻微的吹起声,而后便是温言细语:“呼呼,痛痛飞走了。”

    他愣住了,凉了半截的心像是被谁锤了一拳,怦怦直跳。

    那些取血的人,谁会关心自己疼不疼呢?从没有人对着他说过这样的话。

    谁会这么傻,觉得疼痛吹一吹就可以不见?真是天真呢!

    可这样幼稚的话却令原本冰封的心消融,严凉仿佛听见心上繁华盛开的声音。

    此时此刻的美好令他不敢睁眼去确认,生怕打碎这份隐秘的期待。

    严凉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叫人听不出破绽,可耻地享受着仿佛盗窃而来的甜蜜的折磨。

    “大功告成!”秦慕将小孩儿的伤口都处理停当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惊动地喊出了声。

    见小孩儿尚在熟睡,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她急忙捂住了冲动的嘴,随即又为自己方才一惊一乍的蠢相嘿嘿傻笑。

    想着能让男主恢复健康,秦慕就觉得干劲十足,转身就出了山洞,为着药材和吃食奔忙去了。

    察觉她已离开的严凉,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小心地打量着手臂上的绿色草药和身上的纱衣,心头蔓延起一股名为羞臊的情绪,一颗名为情窦的种子正悄然萌芽。

    严凉沉溺于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已悄然靠近,直到一道阴影遮住天光,他才猛然惊觉,抬眼便撞进一双阴毒狠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