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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正人君子贪婪心

    “小友,鄙人是礼乐镇的县官,可否请你们在此长住?鄙人定会给你最优厚的待遇。”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说话。

    听到“待遇”二字,秦慕便想起了少年在那个时空的遭遇,拉着他的手连连后退数步,离门口远远的。

    “嘭嘭嘭——”

    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不由焦躁起来,连连拍门,将原本脆弱不堪的木门震得瑟瑟发抖,看着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秦慕将严凉挡在身后,皱着眉头盯着那摇摇曳曳的房门,眼中满是不知所措。

    不能让小孩儿被那些人抓住,绝对不能,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门被一帮人堵着肯定走不了,以严凉眼下的情况,从窗户走又不可能。

    苦无良策,秦慕急得团团转,牙齿不停地咯咯打颤,额头不禁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时候,她无比想念莫心真人的那把宝剑,即便自己不能物尽其用,但在关键时刻仍能破除僵局。

    一定要尽快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不然只会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秦慕暗自下决心。

    “阿姐,你在想什么?”眼前长久的沉默,引起了严凉的好奇。

    “没什么。”秦慕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逃离,可怎么都想不出来,听着敲门声越发疯狂,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喵——”一直保持缄默的黑猫忽然叫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惊醒了秦慕,让她心中倏地便有了对策,抱起黑猫便是一通嘱咐,而后道:“小黑,看你的了。”

    黑猫跳到桌上,傲娇地斜睨了秦慕一眼,随即骤然化身为人形黑雾,尽可能地释放身上的妖气。

    “砸开!”门外的人见里头久久没有应答,已然失去了全部耐心,打算采取暴力破开房门。

    秦慕一退再退,紧紧拉着严凉的胳膊,一直退到窗户边上。

    房门洞开之时,众人蜂拥而入,见房内那可怖的人形黑雾,纷纷倒退数步。

    可到底还是内心的贪婪占了上风,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

    黑猫本不想伤人,此时稍稍收敛了妖气,生怕误伤,而礼乐镇的人见状,更加得寸进尺,甚至操起了一旁的凳子。

    秦慕想着让小黑吓吓门外的人,让他们主动退却,却没能得到预想的成效,心中焦急更甚。

    众人自发形成一个铁桶般的包围圈,二人像两只误入陷阱的幼兽,仓皇无依,无路可逃。

    袖中的符咒只能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妖物,对于看起来温良无害的人不能造成任何伤害,等同于废纸一张,而黑猫也不能擅自伤害普通百姓,面对妖怪无所畏惧的两人一猫此时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说白了,他们其实不过是两个孩子和一只猫罢了,寡不敌众。

    被一步步逼退到窗边,秦慕频频瞥向窗外,思忖冒险跳下去后安全着地而后成功逃离的可能性有多大。

    “别怕,阿姐。”严凉紧紧握住身旁人的手,温声安抚,仿若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觉。

    “我会保护你的,一定不让你陷入那般惨绝人寰的境地。”秦慕眼中现出坚决,拉着严凉的手准备拼死一跃。

    恰在此时,一白衣人从窗户那儿“嗖”地蹿了进来。

    这突然出现的人令在场众人都唬了一跳,不自觉地倒退数步。

    可秦慕却一眼就认出这是可以帮助自己脱困的人,领着严凉便往那儿靠。

    “大胆妖孽,胆敢在城内放肆。”白衣人剑指黑猫,长身玉立,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一副侠肝义胆的模样。

    “高人,这妖怪为祸城中,于百姓多有妨害,还望高人出手降服。”县令站出来说场面话。

    “此猫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有害人性命?”白衣人理智发问,并未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

    “未曾。”县官今日是第一回见着黑猫,自然编造不出他伤人的谎言,只得说话实说。

    “既如此,那便放归山野吧。”白衣人收起了剑,单手掐诀,已有了决断。

    “等等。”秦慕赶忙上前,挡在黑猫身前,“事出有因,还望手下留情。”

    “你是谁?”白衣人皱起眉头,对阻拦他行事的小姑娘有些好奇,“有何隐情?速速道来。”

    秦慕言简意赅:“这黑猫是我所养,从未伤人。今日之所以主动泄露妖力,全是我授意的,只为躲避镇上众人围堵。”

    “你方才说妖猫是你所养,那你是修道之人?”白衣人有些诧异。

    “是。”秦慕点头,将重新幻化为原形的黑猫抱起,退到了严凉身前。

    “可会道术?”见她点头,白衣人兴味盎然地追问。

    “略有涉猎。”秦慕甚是谦虚,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高人模样。

    白衣人见状,兴趣更浓了,又问:“师承何处?”

    秦慕本想说亭华山,可明显不可信,只得撒了个谎:“自学成才。”

    “倒是聪颖。”白衣人敷衍地夸了句,在没见识到她的真本领前,没有妄下判断,忽又想起她方才所言,又问道,“你说镇上的人围堵你,所为何事?”

    “舍弟之血能活死人肉白骨,对妖魔鬼怪也是致命,宝贵至极。”秦慕直言以告却又点到即止。

    “哦?这倒是稀奇。”白衣人凝神去看严凉,点头道,“嗯,确实是个根骨奇佳的好苗子。”

    老大娘见二人相谈甚欢,耐不住性子上前打断道:“小姑娘,烦请你施舍一点血,不用太多的。只要你救了我家老汉,老婆子保证年年上香,让诸天神佛保佑你和你弟弟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一旁的人见秦慕没回应,连忙帮腔:“姑娘,这可是大功德。不过是丁点血,对身体并无多大伤害,若真能救人一命,岂不皆大欢喜?姑娘便发发善心吧。得人恩果千年记,礼乐镇素来讲究道义,定会世世代代记得小公子的恩惠。”

    秦慕仍是没有回应,将身后的少年严严实实地护着,眼中满是戒备。

    老大夫上前,拱手一揖,而后慢条斯理道:“姑娘,老夫一生悬壶济世,行医救人,治愈了数不胜数的病患,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今日见识了小公子血液的神奇之处,区区一丁点血便可令奄奄一息的小雀儿重新欢蹦跳跃。若是将这宝血加入药中,那定能研发出一味包治百病甚至能起死回生之药,这是天大的功德,必将为万世传颂。”

    “小丫头,你怎么说?”白衣人懒懒地听着,而后询问秦慕的意见。

    秦慕上前几步,神色郑重,语气坚决地说:“我不同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寿命几何乃是天数,若有包治百病的药,那世间之人岂不是能长命百岁?这有违天道,时日一长,必定生乱。”

    “小姑娘,你怎能如此自私?不过是一点点血的事,如何就有你说的那般严重?”老大娘站出来,看着十分气愤。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同意。”秦慕并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小公子,你姐姐不明事理。你年纪虽小,却也是堂堂男儿,当明白礼仪和睦乃是人立身之本。”见秦慕冥顽不灵,县官站出来,却转移了目标,将说教对象变成了严凉,“本官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严凉从秦慕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了一句话:“我听阿姐的,阿姐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你——”县官被气得不轻,恶狠狠道,“竖子无礼,孺子不可教也,本官今日定要好好教化你们。来啊,带走。”

    众人一拥而上,明摆着想趁乱打秋风,却听“唰”的一声,白衣人挥剑拦在秦慕跟前,锃亮的剑锋直指暴乱的人。

    躲在白衣人身后,秦慕十分安心,还有空安抚严凉:“不怕,今日咱们定能全身而退。”

    “仙人,你这是作何?”礼乐镇的人齐齐后退,诧异万分。

    白衣人言简意赅:“打抱不平。”

    县官站出来说话:“仙人,这是礼乐镇的事,外人还是莫要插手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要取他人身上的血,须得经过本人同意。而如今,他们二人都不同意,你们便不能强逼。”白衣人正义凛然道,“此剑名为凛直,不平则鸣,尔等强人所难,我便要管。”

    “那不知仙人想如何管?”县官明面上看着是饶有兴致地发问,实则暗中冲身边众人使眼色,不知在谋划什么。

    “他们与我有缘,我要带走。”白衣人倒是坦率,直言相告。

    “仙人,这二人关系着数条性命,你这是强人所难。”县官尽量将拒绝说得委婉。

    “到底是谁在强人所难,你我心知肚明。”白衣人态度强硬,“今日我还偏要带他们二人离开,尔等能奈我何?”

    “既然仙人执意如此,那便休怪本官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了。”县令也是执拗,不肯轻易放过严凉,打算用蛮力了。

    “想动粗?尽管放马过来!”白衣人无所畏惧。

    “上!”县令一声令下,身后涌出数名衙役,将三人团团围住。

    “原来总有准备,这是本就打算说软话不行就动粗?先礼后兵,果然好礼节。”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便听到“嘭嘭嘭”数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衙役跟破麻袋一般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