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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新来的小师妹不好惹

    要说亭华山中对凌风老祖收徒一事都颇为讶异,但其中最不服气的当属齐谨。

    确切地说,他是嫉妒。

    当年他拜师可是经历了诸多挫折,而秦慕却轻而易举便拜师了。

    最关键的是,拜入亭华山门下的弟子无一不是刻苦努力,勤勉不辍,不敢有丝毫懈怠,连修为高深的大师兄启明都是如此,这个秦慕,得了这般大的机缘,不知前世修了才能积了多大的德尊收为弟子,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气。

    可她呢,一个凡人,天资不怎么样,不但不好好珍惜光阴,勤加修炼,反倒闷头睡觉,懒惰成性。

    秦慕自然没有闲着,在几日里学习了这个世界的基本修炼法门,关于灵府灵气,术法咒诀一类,受益于现实世界的应试教育锻炼出来的非凡记忆力和理解力,无师自通,将知识融会贯通,甚至得以学以致用。

    但这些,她从没有显露出来过,因此旁人看着,只觉得她整日待在洞府中,懒怠成性。

    “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齐谨越想越气,当着秦慕的面便骂出了口。

    清楚这位四师兄是个爆裂性子,爽利率真,秦慕本不想计较,全当没听见这话。

    不料这话恰巧被闻讯赶来的严凉听见了,他提剑而上,一声不吭就对齐谨动手。

    “嘭”的一声,一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这人自然是严凉。

    此时的严凉还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齐谨的对手,一个照面便被灵力掀飞了出去。

    “阿凉——”秦慕来不及阻止他鲁莽的行为,只来得及看见他飞出去的身影,慌忙赶到少年身边。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齐谨对拖油瓶般的严凉本就没什么好感,此时说出的话满是鄙夷。

    严凉紧紧握着秦慕的手,本想安慰她,一张嘴却只呕出一口血来。

    “你敢伤他?”秦慕瞧着少年情况糟糕,本就心内焦急,又听到这嚣张的话,怒气翻涌,缓缓站起,一步步逼近。

    “微末之躯本就该好好在泥里挣扎,妄图攀龙附凤,一飞升天,只会摔得四分五裂。”齐谨说着风凉话。

    “荼——蘼——华——盛——”秦慕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

    顿时,原本风和日丽的演武坪上狂风乍起,飞沙走石,乌云遮天蔽日,仿若换了天地一般。

    众人惊奇地发现,秦慕脚下步步生花,凡她所过之处都开出了大片的荼蘼花,繁茂艳丽,甚是诡异。

    而方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齐谨被荼蘼花团团包围,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分明没有被重击,他的嘴角却流出了鲜血,绵延不绝。

    “如何?脏器受损的滋味不好受吧?”秦慕语气森冷,眉目冷淡,凉凉地说,“天地万物,生而平等,谁都没有资格评判高低贵贱。今日你踩在脚下的人来日可能令你无法企及,今日你奉若神明之人来日也可能跌落泥潭。你不会永远高高在上,没有人否认你的努力,可也别看轻别人的付出。”

    齐谨似有所感,面上却不显,仍旧一副高傲的模样,而秦慕见状,缓缓抬起了手。

    “阿姐——”严凉适时出声,拉回秦慕的理智,在她做出无可挽回的事之前阻止了她。

    议事殿前,师徒四人全程旁观了这场闹剧,此时楼祎正焦急地进言:“恳请师父出手相助。”

    “助谁?”凌风老祖故作不知,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四师弟啊。”楼祎理所当然地回应,他可没忘记方才看见秦慕那可怕的压倒性的爆发力。

    “你们挑唆着那个傻小子去找茬,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还想诓骗为师出面。怎么?你们觉得为师是个蠢的,任由你们愚弄?”凌风老祖板起脸,身上收敛起的威压陡然释放,气势十分骇人。

    “徒儿不敢。”三师兄弟连忙跪下认错。

    凌风老祖郑重地说:“老祖收了那丫头为徒,那她便是你们的小师妹,你们应当爱惜保护她。下次若再敢寻隙滋事,休怪老祖我不讲情面,治你们个欺压同门之罪,将尔等逐出师门。可听清楚了?”

    “是。”三师兄弟对望一眼,都意识到师尊此番是真的动怒了,赶忙认真应下。

    而演武坪上,秦慕擅自施展高等秘术,体力不支,还没走到严凉身边就双眼一黑,人事不知了。

    齐谨身上的术法还没解,整个人陷在荼蘼花中,倒是与那花成了一体。

    凌风老祖察觉情况有异,一闪身来到演武坪上,当即便给秦慕输送了一道精纯的灵力。

    “老祖,阿姐没事吧?”严凉忍着体内的痛楚,半跪着陪在秦慕身边,神情焦急。

    “暂时没事,可她方才强行驱动灵力,导致灵府枯竭,灵脉受损,怎么都得躺上个把月了。”凌风师祖恨铁不成钢道,“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本想收个女弟子能省点心,没想到是个性格刚硬的。亭华山今后怕是清净不得了。”

    “老祖,能不能替阿姐修复灵府?这样她能少受一些苦楚。”严凉请求道。

    “你当灵府是瓷器吗?说修复就能修复的吗?”凌风老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大放厥词的严凉,发现他嘴角血迹未干却满眼只有秦慕,不由叹了一口气,好言相劝道,“你先处理过身上的伤再来看顾秦慕,有老祖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我没事,不过小伤罢了。”严凉并未接受凌风老祖的建议,坚持道,“老祖专心治愈阿姐即可。”

    “这也是个冥顽不灵的,还病入膏肓了。”凌风老祖一眼便看出严凉的执着异于常人。

    “好了,在洞府休养月余便可痊愈。”老祖不再多言,专心治疗,结束后一挥手便将秦慕送回了净华峰。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严凉强撑着破损的身体,走到齐谨身边,坚定地说。

    “我等着你。”齐谨不甘示弱地回应。

    凌风老祖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置可否,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衣袂飘飘地离开。

    “师尊,求你救救徒儿。”齐谨仍被困在花丛中,大声嚷嚷着求救。

    然而,他的诉求并没有被采纳,凌风老祖早已没了踪影。

    三个师兄轮番上阵,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始终没能解开秦慕施放的诡异术法,最后只能奉劝了一句“善自珍重”。

    “师尊——师兄——”楼祎喉咙都快喊破了,但于事无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演武坪上经常能看到一副奇景。

    一大丛花簇静静地开着,不时有鸟雀飞过来,在那上面蹦蹦跳跳的,似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做窝。

    接着便可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走开,快来个人把这些鸟赶走。”

    弟子慌忙上前帮着驱赶鸟儿,可不知是不是这簇花太过特别,即便时时驱赶,可鸟儿却仿佛聚拢得越发多了。

    这些鸟儿不但数量多了起来,连同胆子也越发大了,居然将花丛当成了便溺之所,楼祎苦不堪言。

    受苦多日,听着头顶绵绵不绝的叽叽喳喳声,楼祎如今只剩懊悔,悔不当初,若是回到那个时候,他定然不会出手。

    而亭华山上,有这个觉悟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人,门中的弟子见识过秦慕的雷霆之怒,早就在心里默默地将她列为绝对不能招惹的人,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沦为雕塑物或者“茅厕”。

    于是,因着这一架,莫心真人在亭华山名声鹊起,却也给人留下了脾气差,不好惹的印象。

    秦慕此时一无所觉,正陷在无穷无尽的噩梦中,自身难保。

    严凉守在洞府之外,一心一意,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着里头的动静,仿若可以感知到里面那人的呼吸心跳一般。

    “这是哪儿?”秦慕陷在黑色的梦中,不知该往哪儿去。

    忽然,她仿佛听到了谁的呼唤:“姐姐,姐姐,姐姐——”

    一声声,一句句,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令听者心酸,闻者伤心。

    秦慕寻声而去,见到一点微弱的白色光点,待要靠近,却发现陡然被吸入了漩涡之内,来到了一处无比熟悉的地方。

    这地方正是她的洞府,两个时空的洞府,但按照这个布置来看,极有可能是上个时空的。

    而随即出现的那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人也证实了她的判断。

    严凉什么时候喜欢黑不溜秋的颜色的,先前他大多爱穿素净的颜色。

    这一瞬间,秦慕明白自己回到了上个时空,可见到少年一步步靠近,不知为何,她却动弹不得。

    就在她进退不得时,却见少年径自走过她身边,与她擦肩而过,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似的。

    秦慕甚为诧异,目光跟着严凉的身影流转,很快便见到了令她惊诧的一幕。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与秦慕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另一个她。

    严凉细细摩挲着那个“她”,动作娴熟,似是做过无数遍一般。

    秦慕旁观这副徒弟爱抚师父的场景,觉得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那个“她”无知无觉,像是个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