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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飞马传西京太原收义子

    一匹白马自东向西疾驰,只见马上之人手握缰绳,卧马飞奔,马蹄踏踏声犹如爆竹声响噼里啪啦,所过之处尽是尘飞土扬,稍纵即逝便行了三十余里,眼见前方有一长亭,亭中有一茶店,便提绳止步,下得马来,咋一看那人身着黑衣披风,行动身躯矫健,急匆匆的朝亭中茶店走去。

    店小二见有茶客,便屁颠颠的迎了上去“壮士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路过小店,要点什么?

    那人近处一看,是一虬髯客,走路尽是带风,见他跨步而来,在一张桌前下定,将腰间大刀解下横放在桌子上“来一盘牛肉,二斤酒”说完从腰间摸出一定银子扔给店小二。

    他刚坐定,便听到北首的两个本地人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听说了,朝廷要对北边满虏用兵了,十万大军从全国各地抽调,此举应该是要一举荡平虏贼”

    另一人长叹一声,道“一举荡平?当真是谈何容易,那袁督师如此英雄了得,不也折戬辽东?更可气的是孔有德、洪承畴这两个民族败类尽然叛逃,差一点将三海关拱手让虏了,加之当今吏治败坏,地方百姓疾苦,战场上将士不用命,朝廷里奸臣当道,再加上西北草寇横行,朝廷左右腹背皆是敌,已是难支了”

    “岂止孔有德、洪承畴降清?那祖大寿、俞大猷等总兵都叛明降清了,简直就是我华夏之悲哀”

    “哎,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搞的,派这些人镇守山海关,想想太祖、成祖何等的傲视雄风,如今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犹如海上孤舟,讲不定风浪一起说翻就翻了”。

    东首坐着的四个人黄毛小子此刻正侧目静听二人慷慨激昂大话国事,不由得痴了一般,似乎对他们的话极其感兴趣,就在这时,远远的便有两匹枣红马飞奔了过来,马上之人话音刚落,人已进了亭中茶店,只见二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大骂道“小小百姓,竟然妄议朝廷,尔等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闲聊的二人见是锦衣卫下榻茶店,立马起身要走,那身着飞鱼服的官家之人挡住了去路“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当今天子一代明主,岂是你们敢议论的?掌嘴!”

    只见说话身着飞鱼服之人面色沉重,话语间透着杀气,眼神更是藐视之色,便听到想夺门而出的两个人立即跪地啪啪啪打起了嘴巴,口中自责道“微末小民,说错了话,望大人见谅”。

    虬髯客见此二人身着便知道是朝廷鹰犬恶名昭著的锦衣卫,便低下头继续吃酒,哪知锦衣卫二人便走到虬髯客桌旁,为首的锦衣卫道“一只虎,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朝廷的手心,乖乖的束手就擒,还能免你一死,否则就是自讨没趣死路一条”

    虬髯客此刻抬头看了看二人,笑道“官家大人,你们认错认了吧?我只是路过此地的客商,吃了酒我还要进城去采购布匹呢”

    啪啪啪大脸的二人见锦衣卫是来追拿犯人的,便想夺门而出,那知刚起身未出门店,已是血溅满地身,横尸茶店。

    虬髯客见此沉默不语。

    只见为首的锦衣卫用手抹去了绣春刀上的血迹“哈哈哈,一只虎,你好歹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杨督师临行之际早已将你的画像布告满城,你看这人像不像你?”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副画丢在桌子上。

    另一个锦衣卫道“一只虎,曾经你是延安府第一捕快,也是官家之人,为何要吃着朝廷的饭,却要砸朝廷的锅?一只虎啊一只虎,你识相的话就怪怪的跟我们走,否者我们二人今天就让你变成一只死老虎”

    一只虎唰的起身提刀向后退了两步“二人既然是来捉拿我的,那就先报上名来,我不滥杀无辜,更不杀无名鼠辈?”

    为首的锦衣卫道“你是在指责我杀了嚼舌根的两个人?说我做事不够英雄行迹?”

    “你们二人不过是朝廷的走狗,有本事就去辽东杀满虏鞑子,在自家地盘逞什么威风?就因为你们这帮人如此滥杀无辜,朝廷才会逼得天下人都落草为寇”

    为首的锦衣卫自信满满的道“我们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做事也毒辣,做人也不讲道义,但对你这种人,我还是要很敬重,毕竟也是条汉子,敢跟朝廷对着干,那下场自然就是死,既然都要死了,那我不妨就告诉你我们的名字,来生可以找我报仇,鄙人左良玉,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我的副手刘良佐,这回你可以安心了”

    一只虎怒骂道“既然来拿我,为何殃及无辜,他们只不过就是议论了一下朝廷之事,你们就下此毒手,当真草菅人命”

    刘良佐道“他们公然诋毁朝廷,妄议国政,已是死罪。”

    一只虎啪的一声打在桌子上“大明朝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糟蹋了,才走到今天北有虏不能平西有寇不能灭的地步”

    左良玉大骂道“你这背主求荣的狗贼,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二人说三道四,我二人今天就拿了你进京面圣”只见话音一落,二人唰的一下抽出腰间腰刀,一只虎见此向后急退五步,将手中的大刀挺在身前,左刘二人一左一右唰唰连砍出数刀,一只虎迎刀直挡一直在退,直到退到东首四个黄毛小子桌旁,便已无路可退,只见左刘二人越攻越猛,四个黄毛小子八只眼轮流互视,刹那间纷纷腾空起身,拔出腰间长剑助一只虎而围左刘二人,只见左刘二人从前一刻的步步紧逼,到此时的步步为营以攻转守,七人在亭中茶店斗了七十个回合,均感体力不支,只是以多战少,长此下去左刘二人倍感不敌,二人互使眼色然后腰刀横扫,凌空而起退出了茶店,跃上马背朝东疾驰而去。

    一只虎见四个黄毛小子身躯矫健身手不凡,十分倾佩,对他们仗义出手十分感谢,但见他们均是豆蔻少年,极力想邀请他们喝一场酒,英雄惜英雄,豪气干云大醉一场。

    四个黄毛小子见一只虎邀请也不推辞,五人出了亭中茶店朝太原城中行来,一路畅聊,待到西街状元酒楼下,一只虎道“今天承蒙四位俊杰出手,我张某才得于脱险,今日我五人在此状元酒楼伶仃大醉一场才算不虚此遇,四个黄毛小子点头称是,于是五人大踏步上了酒楼,依窗而坐。

    一只虎道“店家,上最好的酒,吃最香的牛肉”

    “四位小兄弟,看你们年纪轻轻,个个都身手不凡,可是这太原城名家之徒?”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道“实不相瞒,我兄弟四人一路从河南西来,只为了到西北找闯王”

    一只虎顿时眼睛透出一股灵光,道“你们找闯王,是为何事?可曾是闯王的亲戚?”

    年长的少年道“不,我们是慕名而来,如今在河南乡下,个个提起闯王都十分敬佩,年轻都希望能到闯王门下投军,以此为荣”说完少年抿嘴一笑。

    一只虎道“原来如此,你们知道闯王的事迹吗?”

    年长了少年道“当然知道,我们家乡一直流传着一首童谣,是关于闯王的”

    一只虎道“可否唱来听听?”

    挨着的少年道“杀牛羊,备酒浆........”

    年长的少年一下捂住旁边少年的嘴道“定国,这个场合可不能唱啊”

    那叫定国的少年立马意识到,眼神不住的左顾右看。

    一只虎颔首心想“这少年如此机警,真是非同一般,定是这歌谣里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立即道“既然不能吟唱那就算了”。

    年长的少年道“不是不能唱,是不能在此地唱,如果被人发现,那就是谋逆的死罪。

    此时店家已将酒与牛肉端了上来,一只虎一人满了一杯道“今日得四位俊杰相救,张某不胜感激,多谢的话就不再说了,尽在酒里”说完饮了满满的一杯。

    四个少年见此,也端起饮尽杯中酒。

    一只虎再次灼满酒杯,笑道“还不曾请教四位俊杰的大名,在下姓张名献忠,延安人士”

    此时年长的少年顿时吃惊道“可是赫赫有名的大西将军?”

    张献忠哈哈大笑“小兄弟也曾听到过我的名讳?”

    年长的少年道“将军美名在外,谁人不知?”

    四人见此人就是张献忠,纷纷喜出望外,倍加激动。

    年长少年道“我姓孙,名可望,他们三个分别是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我们四人离家西行,就是为了能进军营,早日盼闯王能进河南,这样家乡父老乡亲就能不纳粮,吃饱饭了”

    张献忠听他说得字字朴实无华,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要去闯王门下投军,这话我信,放眼当今天下,凡是跟了闯王的都是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食,吃饱穿暖是完全没问题了,这也是我们普天下老百姓共同的愿望,当然也包括你们,既然你们都如实相告,那我也没必要对你们隐瞒什么,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大西将军,那我和闯王是结拜兄弟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四个少年异口同声道“这个真不知道”

    张献忠顿时尴尬道“好吧,现在知道也不迟,哈哈哈”

    一时五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酒到酣处,说话语调声高涨了许多,四个少年不再像之前那般躲躲闪闪不敢唱歌谣,竟然唱了起来“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投军随闯王。

    张献忠道“看来天下人心归一啊,这歌唱出了多少人的心声,而我将近四十,漆下无子,我看你们四个都是不到二十的小子,算是小辈,不如跟随我一起去见闯王”

    孙可望道“这样甚好,我们四个对大西将军是仰慕已久,如今在此相遇,也算是天缘,我四人愿拜你为义父,随你西去,不知你是否嫌弃”

    张献忠早已有心收容这四个俊杰,留入麾下所用,日后定能成大器,如今孙可望提出要拜为义子,那是求之不得啊,顿时激动不已,道“如何使得,我何德何能?”

    孙可望满了一杯酒,李定国满了一杯酒,刘文秀满了一杯酒,艾能奇满了一杯酒,四人端起酒杯,伏地而跪,朗声道“义父在上,受子一拜”,此举引得四周客人围观,可五人似乎完全看不到身边有人似的,自顾自的跪拜豪饮,然后放声高歌,五人声音是越唱越高,兴致是越唱越浓,酒是越喝越多,状元酒楼的客人是越唱越少,纷纷在他们致命的歌谣中纷纷逃窜了,而客人的逃窜迎来的是太原府前来锁拿朝廷叛逆。

    西去传讯报军机,太原城外遇锦衣;

    恰逢少年出手助,逃此一劫化险夷;

    状元酒楼说闯王,天赐义子拜门下;

    歌谣声高传府衙,兵丁来把叛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