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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少爷上学记

    在《红楼梦》故事的第八回作者曹雪芹向我们展现了个性迥异的宝钗与黛玉,又通过宝玉醉酒这件事凸显了其身边两个丫鬟晴雯和袭人的不同形象,而进入第九回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从家中切换到了学堂之上,第七回的时候宝玉就已经和秦钟两人约好要一起去上学,第九回的主要篇幅就在讲学堂上的一系列闹剧。

    先看回目“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在通读文本之前需要交代几句,第九回的内容曹雪芹写得很现代化,有点类似于现在的“耽美同志”文学,但我们在分析文本的时候重点可不在这里,因为作者所处的时代和我们相距甚远,很多社会风俗甚至伦理道德都不大相同,所以在这一回重要的是人物和情节,看一看不同身份的人都是如何登场的。

    先来详细介绍一下“秦钟”这个小“情种”,第七回的时候交代了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也就是贾蓉的小舅子,他的父亲也就是秦可卿的父亲“秦业”现任营缮郎,隶属于工部,今年已经是七十高龄,因为和妻子无儿女于是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不巧的是儿子死了,只剩一个女儿,也就是秦可卿,后来许配给宁国府贾蓉为妻,而到秦业五旬的时候得了秦钟,可以说秦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秦钟的身上,这就是秦钟的身世。

    宝玉这边有了一起上学的同伴秦钟二人就要去学堂上学了,宝玉去上学对贾府来讲可是一件大事儿,曹雪芹重点写了三个人的反应,一是袭人,二是贾政,三是林黛玉,分别来看:

    小少爷要去学堂读书,作为贴身丫鬟的袭人可是忙坏了,一大早就准备好了书笔文物,将一切应用之物收拾的停停妥妥,坐在床沿上发闷。宝玉醒了因笑问道:“好姐姐,你怎么又不自在了?难道怪我上学去丢的你们冷清了不成?”,从这里就能看出宝玉心思的细腻,他对自己周围人的反应是很敏感的,还记得警幻仙姑说他是“古今第一淫人”就是这个道理,呵护、关爱之词宝玉是常挂嘴边,也就怨不得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宝玉,丫鬟们尽心竭力地服侍他。

    袭人是怎么回答的?袭人笑道:“这是那里话。读书是极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辈子……”,这里的袭人有点像个大姐姐的感觉,叮嘱弟弟要好好读书,不要潦倒终生一事无成,又印证了前文脂砚斋的批文“袭为钗副”,这个语气跟宝钗很像,别看袭人只是个丫鬟她内心也是有追求的,袭人认定了要跟宝玉一辈子,那她当然希望宝玉能读好书将来走向仕途,这和宝钗的想法完全吻合。

    接着袭人又说:“念书的时节想着书,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玩闹,碰见老爷不是顽的。虽说是奋志要强,那工课宁可少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体谅”,袭人的这番话又不一样了,像一个媳妇在叮嘱自己的相公一般,话说的十分中肯,处处都体现着关心关爱,读书固然重要但也别忘了家里的我们,更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学一点有所长进就可以了,颇像一个小媳妇的样子。

    这还没完,袭人又道:“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里冷,好歹想着添换,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着他们添。那一起懒贼,你不说,他们乐得不动,白冻坏了你”,袭人三句话切换了三个角色,从大姐姐到小媳妇,再到这里如妈妈一般的唠叨,这就是真实的袭人,在宝玉身边她既是一个仆人照顾宝玉的衣食起居,又像是一个妈妈怕孩子在外边受了委屈,还像一个媳妇希望他能走向仕途。所以宝玉和袭人之间的体贴是相互的,正是因为袭人身份的特殊才让宝玉对她更加依赖,但这份依赖并不意味着爱。小公子上学可是忙坏了袭人。

    紧接着登场的人物是宝玉的父亲贾政,这是宝玉最害怕也最不想面对的一个人,本以为走个形式去请个安就完了,碰巧这日贾政回家早,正在书房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宝玉进来请安,贾政是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贾政这番话说了还是很严厉的,那有人要问了“儿子去上学是好事儿,来请安何必发这么大火呢?”,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中国古代的父子关系了。

    自古以来不光是婆媳矛盾不可调和,父子关系其实也是很紧张的,古代是要求父亲必须有威严的,男子是一家之主,属于家里的顶梁柱,尤其像贾府这样的大家族规矩森严,父亲绝不能随随便便和子女开玩笑,这就有点类似于现在说的“虎爸”。贾政话语虽然严厉,但也怪宝玉不争气,要知道在“玉”字辈他是最被看好的一个后生,像贾珍、贾琏都是不成器之人,贾政也把希望寄托在宝玉身上,本来他就天资聪慧,只是性情顽劣,稍加调教还是可以担负起贾家未来之大任的,这就叫“恨铁不成钢”。

    贾政拿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是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毕竟宝玉是贾母的掌上明珠,但对于宝玉身边的仆人贾政就要兴师问罪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宝玉奶母之子“李贵”。要知道宝玉上学身边是有仆人陪着的,伴读的同时也有监督职责,像李贵这样沉稳老实之人就被选在身边了。贾政问宝玉最近念了什么书,只学了些流言混语和精致的淘气,说着就要揭了李贵的皮,吓得李贵双膝跪下说:“哥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了,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这句话满座是哄堂大笑,连贾政都忍不住笑了,可见这李贵是多不着调,原文应该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他说了个“荷叶浮萍”,这不明显把宝玉给暴露了吗,可谓是仆随主子,从上到下透着不正经。

    贾政属实无奈,叮嘱李贵说:“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了: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不得不说贾政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其实当时考科举最重要的就是《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而李贵说宝玉念的《诗经》属于《五经》的范畴即《诗》、《书》、《礼》、《易》、《春秋》,应该说宝玉有这样一个严父本身是幸福的,富贵不过三代,宝玉不是嫡长子是不能袭官的,想要有仕途人生就必须通过考科举来实现。贾政对宝玉是爱之深,责之切,这样一个严父的形象也是为了让宝玉能够明白良苦用心,在读书上能够有所长进,可宝玉终究是宝玉,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做真实的自己。

    最后一个要登场的就是林黛玉。宝玉忽想起未辞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来作辞。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宝玉心中永远在挂念着黛玉,他可没有去跟宝钗辞别而是偏偏来在黛玉房中。此时的黛玉正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因笑道:“好,这一去,可定是要‘蟾宫折桂’去了。我不能送你了”,黛玉跟袭人、贾政可不一样,她才不关心宝玉要去读什么书,此番话其中也不乏调侃的味道,我想也夹杂着一些不舍在其中,毕竟天天黏在身边的人要去上学了,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而后宝玉又跟黛玉说等他下学再吃饭,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这里就有点小情侣之间的味道了,约着放学后的一些生活琐事,体现出二人关系的不一般。

    最后黛玉还是不忘调侃一句“你怎么不去辞辞你宝姐姐呢?”,宝玉笑而不答上学去了。这少爷上学作为丫鬟的袭人是惦念与牵挂;作为老爹的贾政那是操不完的心,老大徒伤悲;而作为玩伴的黛玉则是心有不舍,由此也不难看出宝玉真是被捧在手心里,就连上学这么平常之事也让多少人跟着劳心费力,与其说是宝玉的幸福倒不如说是贾府的悲哀。

    宝二爷和秦小爷真的是去用心读书了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