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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

    “我们跟上去看看。”林琅不动声色地说,如果和昨天一样,那么那个和尚自然也是身怀神通的觉醒者,尽管他没有把握取得绝对优势,但是还有一名编外人员隐藏在人潮中,他也多了几分底气。

    两人费力地挤上石坛,余涟冲上去抓住赵妤的手腕:“赵妤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也信佛吗?你最近怎么了?”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赵妤神色有点尴尬,低着头没说话。

    赵妤旁边的和尚却是皱起了眉头,对着林琅说道:“贫僧观施主眉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不日必有一场大灾,将会深陷第八层冰山地狱,实在是苦不堪言。”

    刚一听完,林琅嗤的一声笑了:“小师傅,你这骗人的把戏还是别在这儿现世丢人了,要是想哄我买点什么保健品或者入你佛教,您还是省省吧。”心想你这算命的工夫还不如王富贵那套来的唬人,好歹来点写血字杀恶鬼之类的把戏骗骗我啊。

    不过,林琅这才明白原来赵妤是来这里算命的,这一情况倒是不出他所料,赵妤肯定是碰上了什么麻烦,才会想着剑走偏锋来通过拜佛这种方式来消灾。林琅一直都是一个坚定地无神主义者,因为他相信所有难以解释的事情都是觉醒生物造成的,根本没有鬼神一说。

    此外,这个和尚果然也对他没有印象,看来昨天发生的一切的确只是一场幻境而已,不过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谁料那和尚听了林琅的话摇摇头道:“施主说笑了,心之所属,在于己身,除了施主自己,没人能为你解开这一劫难。”

    林琅还来不及反驳,一旁的赵妤就脸色大变:“林琅你闭嘴,清心大师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佛学大师!他怎么可能会像街边骗子一样给你说些神头鬼脑的话呢?你不信就出去!别玷污了这佛门圣地!”

    “是啊,哪来的小年轻,上寺庙来捣乱来了!”

    “不信仰可以,但你得尊重!”

    ……

    身边的群众也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林琅污蔑了别人的信仰,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如潮水般涌向了林琅和余涟,大有动手的趋势。

    林琅当即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这些人的情绪这么容易被调动?难不成是那个所谓的清心和尚搞的鬼?但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余涟也在混乱中跟他走散了,他最后只看见了余涟奋力拉着赵妤的手不知所措。

    林琅很想直接拔剑把这帮人驱赶开,无奈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民众,对他们使用神通无异于恃强凌弱,完全违背了醒剑的根本原则只得眼睁睁看着余涟离他越来越远,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好在这次余涟并不是跟昨天一样一个人消失不见了,至少还有赵妤在她身边。林琅略带安慰地如此想着。

    等等,和昨天一样?林琅的心猛然一紧:今天发生的事和昨天还是相差无几,余涟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他眼下还不敢确定昨天的事情是否会真的一幕幕重现,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座寺庙绝非平常的所在。

    “各位施主静一静,小僧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清心和尚终于开口了,他的话和林琅的话截然不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神秘魔力,刚才还躁动不安的人群此刻居然变得鸦雀无声,都仰着头看向他。

    在他的三言两语下,人群很快就散开了,方才拥挤不堪的石坛此刻居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林琅右手暗自伸进口袋里握住天谴:“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清心和尚微笑着向他低头行礼:“或许施主的这些问题,贫僧的师傅——也就是千岱寺的方丈可以回答。”语毕,做了个“请”的手势,林琅轻哼一声,跟在清心和尚身后走进了寺庙后院。

    这处后院与前院恢弘大气的风格截然不同,显得内敛而含蓄,颇有江南雨楼的韵味,除了些许扫地僧人,几乎没有别人。院内种着青翠欲滴的箭竹笔挺地站立着,其下开满了鲜艳夺目的优昙华、曼陀罗花和山玉兰,甚至一旁的水池中还种着含苞欲放的荷花。林琅并不懂这些花在佛教里的什么寓意,只是觉得这些花期不同的花能种在一起真是稀奇。

    “方丈,林施主来了。”清心和尚推开一扇花纹淡雅的门,映入林琅眼中的是一方平整光滑的木桌,桌子的一边坐着一位身着大红色僧袍的老者,纯白的胡子自然地垂在下颌,配合着那一张天庭饱满慈眉善目的脸和中正平和的气息,顿时让林琅觉得此人修为不低,至少不在清心和尚之下。

    “这就是这帮秃驴的头头么,看上去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林琅暗想,他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清心和尚以双指按住嘴唇,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林琅这才注意到,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体型和他差不多的人,不过他的脸上严丝合缝地戴着一张漆黑的乌鸦面具,长长的钩状嘴和根根分明的羽毛为眼前这个人添上几分诡不可测。

    其实林琅很熟悉这种制式的面具,因为他自己也有一张同样规格的狗面具。这是醒剑局特制的道具,每个拥有独立完成任务能力的编外人员和执行员为防止暴露身份都会佩戴,除了王富贵那个二货习惯头套肉色丝袜,他认为这样比较像悍匪。

    “您认为,因果是真实的吗?”黑鸦说道,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因为清心和林琅的闯入而中断。“您也相信,因与果有着必然联系吗?若有因,必有果?因的终结,是否也象征着果的终结?”

    “如果有个人想要过河,他会想要找一条船来载他渡河;如果没有船,他便会游过去;如果他不会游泳,他则会换一条路走。这些都是因,导向的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出现在对岸。”老僧道。

    “您是说,因的终结并不象征着果的终结,只是以另一个因的形式导向相同的果吗。”

    “正是。”

    “若我不渡河,而是将对岸拉到我面前来呢?”

    老僧哈哈一笑:“那便是胡搅蛮缠。”

    黑鸦也笑了,笑的有些凄凉:“西方宝树舞婆娑,却难结来长生果。我与大师聊了这许些话了,唯独这最后一句,怕是另有所指吧?”

    老僧笑意微滞,低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于佛理道经均十分精通,对因果之说更是独有见解。只是有时候若是知道的太多,并非一件好事。”话音刚落,老僧起身面向林琅:“老衲法号缘木,早知林施主前来,却不知施主此行,所欲何为啊?”

    还在思索两人对话的林琅一怔,随即厉声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对赵妤又做了什么?”

    “昨晚?”缘木和尚皱了皱眉,“昨晚施主曾造访敝寺吗?”

    林琅哼了一声:“不光是造访,还跟这小和尚打了一架呢。”清心和尚闻言也是一愣:“贫僧自出家以来,从未动用过神通,怎么可能与你动手?况且昨晚贫僧一直在僧房歇息,又怎么会碰见施主?”

    “那我是见了鬼不成!”林琅冷笑着,丝毫不买清心和尚的账。眼见此时气氛剑拔弩张,黑鸦也起身走到两人中间笑着说:“不要伤了和气。既然二位大师都说了昨天晚上并没有碰到你,你又为什么要在这里苦苦纠缠?说不定只是你自己做了个梦而已。至于赵妤,人家信仰佛教跟你有什么关系?个人爱好而已。我们还是再好好查一查,免得污蔑了好人啊。”

    林琅正欲开口争辩,却见得黑鸦面具下那双眼睛微微向他眨眼,似乎是在示意他先赶紧脱身,他便立即心领神会,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我也的确有些冲动了……唉,既然这样的话,叨扰两位大师了,这次醒剑局的行动的确有计划不周的地方,万望海涵!”

    缘木和尚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琅一眼:“施主客气了,身为觉醒者,配合醒剑局的工作展开,是老衲应该做的。敝寺的碧螺春乃是南国一绝,何不品上一杯再离去?”

    林琅现在哪有心情品茶,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和黑鸦一同走出了这间屋子。他看见黑鸦的左手始终揣在口袋里,有些刻意耍酷的成分,心想这人还挺拽,摆pose摆这么久。

    走到了不远处,林琅就忍不住想开口问黑鸦刚才为什么阻止他发难,却看见黑鸦嘴唇微动,示意他保持沉默,继续跟着走。林琅下意识以余光观察四周,只见房檐下隐秘的角落都设有监控摄像头,这让林琅不得不感叹科学的伟大力量,连和尚们都开始玩上高科技了。

    黑鸦熟练地带着林琅避开了一路的摄像头,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别院,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摄像头后,黑鸦终于松了一口气,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这个行为让林琅有些不解,一般编外人员都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分的很开,主动在执行员面前暴露身份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平静生活?

    可当他看到面具下的那一张脸时,瞬间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罗衍?怎么会是你?!等下等下我缓缓……”

    面前的人正是林琅和余涟班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同学罗衍,林琅迅速回忆着他跟罗衍的交集,自己居然丝毫没有看出他也是个觉醒者!

    罗衍理了理头发,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百醇出来放在嘴里嚼着:“有些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给你解释吧,咱先想想办法脱身,然后……”

    “等等等等,”林琅连忙插嘴,“你既然之前就一直在千岱寺附近调查,说明上头对这里发生的事件早有预料了,陈伊果派我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咱们还是先好好捋一捋这事儿吧。”

    对方轻笑一声,缓缓地对林琅说:“这次咱们惹的麻烦可有点大,你确定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废话。”

    “那么……”罗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相信许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