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孙父归家 不知轻重

    是日晚，孙柏谷归于家中，前日已得知孙父将要归家的郭氏早早就吩咐了下人到城中市集才买各类石食材。

    当日晚宴上，既为孙柏谷洗尘，也是孙家众人的久别重逢。

    远游之人也许三年五载都不归家，实在正常不过，不过一二个月的离别时光，却让郭氏潸然泪下。

    孙柏谷虽然只是处在不过一二百里外的邾离郡城，但是那却是战端最为激烈的地方，即便是邾离郡府，也难以全然防备住隐藏在暗处的箭矢。

    即便防备森严，依旧有六个邾离重要官员死在了敌人刺杀之下，其中四人都是被吸干了血肉，尽皆化成了恐怖的人干。这也是为什么要提前将百官亲属家眷转移至上平县城。

    除却公孙景等人，眼下上平县内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孙柏谷，他的所作所为可谓是都是人前表率的作用，因此晚宴并不十分丰盛，只能说多而不繁。

    孙衍静静听着父亲说近来一二个月发生在邾离郡的事情，时而挑起眉头，时而眼睛微缩。

    邾离郡的战事似乎已经超出了邾国所能左右的程度。

    虽然邾滥山妖与宋国并没有步步紧逼之感，但是每一场战斗，对方几乎都能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显然是打算稳扎稳打。除却吴国援军滕州城大捷，邾国貌似还没有打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仗。

    此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是孙衍巧遇了白磐，将前上平县令等一众背国通敌之人绳之以法，此刻邾离郡应当早已沦陷，远处的滕州郡怕也要不保。

    郭氏嘴上说着不愿插手男人之间的大事，但她又岂是一个庸俗女子，早已将丈夫与儿子的忧愁理解的透彻，再加上本就是久别重逢之时，郭氏脸上显露着难以掩盖的伤感。青雀自幼生活于孙家，也是哭的梨花带雨。

    孙氏父子也是为邾离郡乃至邾国的昏暗未来不停慨叹，明明应当是一场喜庆的家宴，此刻却显得十分压抑。

    “老爷！”

    老李突然闯入门来，也没敲门，看到孙柏谷几人一脸愁容，突然语气停顿了起来。

    “这，，，老仆来的，可不是时候？”

    孙柏谷看了老李一眼，摆摆手。

    “说吧老李，自己人面前哪还讲究这些？”

    老李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自家老爷，他曾经的袍泽兼上司，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一郡之丞，他可还听说了，孙老爷不久就要进封县大夫，那可是铁打的大贵族，怕不是架子也要大的顶了天？见孙柏谷依旧如同以前一般，老李的心思终于是安生了。

    “老爷，夫人，少爷，外面有人求见，好像是叫什么李刚，还有个李，李什么来着？”

    “李帆？”

    老李一拍脑袋，说到：

    “对对对！瞧瞧我这脑袋，李帆，对，李帆。跟我还是本家，哎呀！那李帆好像还是给人架着过来的，一瘸一拐的，走不了路似的！”

    孙柏谷白了孙衍一眼，心下思量：

    【这李刚无事来寻我作甚？还带着他那个爱闯祸的儿子？一瘸一拐的，看样子是跟衍儿有关了。】

    “衍儿，怎么回事？”

    孙衍无奈，只得长话短说，将昨日在栗川楼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柏谷。

    孙柏谷一听跟青雀相关，瞬间来了劲，听完之后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朝孙衍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孙衍错愕。

    “父亲？为何打我？”

    郭氏也有点疑惑。

    “老爷？为何打衍儿？”

    老李已经感受到孙柏谷背后跳跃着三丈高的火焰。

    孙柏谷严厉说到：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下手不知轻重。”

    青雀见状有些委屈，孙衍将青雀揽入怀中，看向父亲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让他爹给他收尸！还留了一条性命？咱们又不是惹不起，你瞧瞧你，真丢咱们孙家的人！”

    青雀和郭氏闻言突然忍俊不禁，孙衍也露出一个难以掩盖的微笑。

    “遵命，父亲大人。孩儿谨遵父亲教会。”

    孙衍向父亲行礼，欠下身去，刻意用衣袖遮挡住脸上的表情。

    孙衍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脖颈。

    原来这就是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