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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后

    下了早朝,李乾便一言不发,直直向自己的寝宫行进,越过重重宫门,走过长长的甬道,很快就到了御乾宫门口。

    他没有马上走进宫殿,而是站在宫门口,双手背负在身后,仔细端详起这座宫殿。

    御乾宫好似用金银珠宝堆砌而成,金色的瓦片,红色的大门。这座象征着封建王权的建筑,庄严肃穆,一砖一瓦都浸透着“家天下”的意味。看着它,就能让人马上联想那君主面南而坐,群臣面北而拜的景象。

    但想到今日朝堂上的场景,他内心不由发出一声苦笑。

    早朝之上,自己面对丞相黄成的步步紧逼,可谓束手无策,只能步步退让。

    四大辅臣,车骑将军李贤虽然身份够高,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在朝堂上已然没有了话语权。

    太尉王陵早先因为反对黄成大权独揽,独断朝纲,被黄成构陷谋逆大罪,满门抄斩。太尉之职至今空悬。

    吏部尚书张让,那真真是个老狐狸儿,只知道明哲保身,在朝堂上双眼一闭,一言不发,好似睡着了一般。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经过今日的早朝,自己在军中最后的臂膀李方也被去了禁军副统领职位,发往剑门关,自此禁军全数落入黄成之子黄丰的手中,禁军这个京城最重要的军队再与自己无任何联系了。

    而朝堂之上虽然还有一些宗室老臣支持自己,却苦于没有实权,对大局基本没什么影响。

    想到这,李乾不由悲从心来。

    “陛下,太后娘娘儿要见您。”

    正哀叹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走来,跪在李乾面前禀报。

    李乾转头一看,原来是太后宫内的管事太监小福子。

    皇太后刘氏是他的生母,自小对他就是百般呵护,亲爱有佳,自从先皇保定帝驾崩以后,就迷上了佛教,经常呆在慈宁宫礼佛参拜,没有大事一般不会见人。

    他思考片刻,就估计是早朝决议自己加冠亲政的事情传入了太后耳中,不然没什么大事,也不会自己刚一下朝就召见自己。

    李乾摆了摆手,沉声道:“摆驾慈宁宫。”他说着就领着一众太监宫女向慈宁宫走去。

    路上李乾问小福子道:“这几日天气寒冷,太后的身体怎么样?”

    “回皇爷的话,太后娘娘圣体安康,奴才等尽心侍奉,一刻也不敢懈怠。”

    李乾又问了问太后的衣食起居,很快就到了太后的寝宫慈宁宫。

    他刚到了门口,早有内监报名道:“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外边冷,快进来暖喝暖和。”

    李乾整了整仪容,快步进殿,朝太后躬身一礼。

    “儿子给母后请安!”说完就抬起头来,只见屋内摆了一张檀木制成的床,床的四周装饰着各类花纹,华丽精致。

    床沿端坐着一个宫装丽人,体态端庄,面目慈祥,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正肃容看着自己。

    “你们先退下吧。”太后抬了抬头,示意宫女太监们出去。

    “是,奴婢(奴才)遵旨。”

    殿内的太监宫女齐齐躬身施礼,一个个的都退出了慈宁宫。

    “听说今日朝堂上宗人令李政奏请你加冠亲政了?”太后轻声问道。

    李乾一怔,他没想到太后居然单刀直入,直截了当的问起此事。

    “是,母后。早朝时叔叔提议此事,不过丞相认为此时让儿子加冠亲政还不是时候,没有同意。”

    太后瞥了李乾一眼,眉头微蹙,问道:“此事是不是你授意李政的?”

    李乾听了一惊,赶忙回答道:“这事儿子一无所知,决没有授意他人奏请加冠亲政。”

    太后盯着李乾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做皇帝,要受得住委屈,才成得了大事。今天这场冤枉,早晚能找回来”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就凭你现在这点本事,还对付不了黄成。”

    李乾道:“儿子明白。只是儿子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黄成,结党营私,从先皇时期就开始了,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不要想着弹指之间就能把他解决掉”太后继续说着。

    “做事不要鲁莽,还没有站稳,就想要跑,此时你想要加冠亲政,只会让黄成变本加厉,把你弄得团团转。真把他逼急了,他既有贼心,又有贼胆,怕是立马就要胆大妄为,行那大逆不道之事了。京城禁军全部在黄成的掌握之中,一旦黄成反叛,你拿什么和他斗?”

    “那儿子应该怎么做?请母后示下”李乾问道。

    “你要切记,遇事谋定而后动。欲成大事需要懂得隐忍。居高位者,锋芒要内敛,遇事需进退隐显,决断有章。”

    太后静静的看着李乾说道:“受制于人难,制人更难,受制于己,则意味着忍。忍则痛,不忍则危。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儿子明白了,多谢母亲教诲。”李乾低声答道。

    太后见此,眼中升起了一抹笑意,淡笑道:“母后送你一句话,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李乾抬头抬起头来,看了太后一眼,向太后一礼,说道:“儿子必定铭记于心。”

    “有事儿可以多问问你舅舅,他是看着你长大的,总能给你些帮助。”太后叮嘱道。

    ......

    坐在御辇上,李乾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香气扑鼻。

    正值春季,百花争相开放,各式各样的花朵争奇斗艳,五彩缤纷,让人心情愉悦。

    李乾的心里却是一片沉重。

    从慈宁宫出来,他就明白,太后刘氏是不支持自己此时加冠亲政的。如果没有太后的支持,百官之中又没有自己的亲信,自己亲政,掌握朝廷大权不过是天方夜谭。

    忍!!!

    这就是太后最后给李乾出的主意。

    如果忍让能够保证自己的平安,做一个傀儡皇帝又如何,哪怕是被废除了皇位,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富家翁也可以,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常人,哪有那么多的豪情壮志。怕就拍自己最后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明白,一味的忍让是换不来自己的安全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黄成是不会给自己活命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