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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见剖腹手

    次日醒来,带着昨日狂欢后的宿醉,盯了一会天棚,才慢慢反映过来昨日是暖洋洋的喜宴。这位二小姐向来脸皮甚薄,如今做了新娘子我自是要打趣一番,简单梳洗,调戏暖洋洋

    去也。

    谁知才走到院子里早听见大小海龟议论纷纷,我忙向美羊羊打听,却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暖洋洋带着花生逃跑了。

    “呀?难道她没带大力哥?”我惊讶道。

    美羊羊白了我一眼:“自然带了。”

    “那怎么叫她带着花生逃跑了?明明就是带着花生和大力哥一起逃跑了。”

    我完全找不到美羊羊的黑眼珠了,“是不稀奇,哪天你带着师父逃跑了我都不惊奇。”

    一声熟悉的轻咳,师父走了过来,脸上并无太多悲戚神色,只是淡淡叫了声:“昔城过来。”

    我暗暗叫苦,师父呀我可没想拐跑你,别误会。

    师父这次突然换了招数,泡了杯香茗,热气缓缓上升,吩咐老唐准备了几样小点心。

    见我傻傻站着招呼了一声:“昔城坐下。”

    这一声神情呼唤在我看来无异于黄鼠狼对鸡说:“新年好呀新年好呀我们大家新年好~”我惊慌失措,居然一屁股坐空,倒在地上。

    老海龟突然笑了,将点心端在我面前,“多吃点。”

    我颤抖着双手拿起一块,咽进去一口,掉了一桌子的渣。

    “昔城呀,你很怕我算计你么?”

    噗!满口点心渣咽进食道里,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师父递过一杯茶,我默默地喝了下去。

    何松竹恰巧自门外走过,往里溜了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好一副天伦之乐图!

    我哀怨地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头琢磨老海龟的意图。

    老海龟终于发了话:“你同红泊交好,去寻她回来吧。”

    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地,带着飞机降落时耳膜的刺痛感。“师父,徒儿打不过她。”

    “谁要你打了?要以德服人。”

    这句出自雷老虎的名言被老海龟一说,我啼笑皆非:“可是她不听呢?”

    师父缓缓道:“同她讲,不要跑得太远,将来带花生回来给我看看。”

    我有些不可置信,直直看着他。

    老海龟轻叹了一声:“这阵子确实忽略了花生——一看见她我就想起彩衣来。红泊她也是真心爱花生的,花生跟着她虽然不舍得,确是放心的。”

    我突然明白了,轻轻握住师父的手:“放心,我必定带花生和师姐回来。”

    在我出门的一刹那,老海龟突然补充了句:“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叫安子淮同去又不方便,和杨小美去吧。”

    就这样我同美羊羊上路了,第一站当然是黄州,也许大力哥是舍不得他那几亩田,几头牛的。

    黄州虽不大,找个人却也不易,糟糕的是我们肯本不知道大力哥住在哪里。

    突然想起一事,大力哥曾在彩衣家对面卖过菜,或许附近的人知道大力哥的下落。

    到了菜市一问,附近的菜农果然识得大力哥,却都道好些日子不见这小子了,平时一起卖菜却真不知他住在哪里。

    线索突然中断,我有些茫然,杨小美更是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师妹你再好好想想大力哥家可能在什么地方?”

    我仔细想了一回突然一拍大腿:“紫樱原和他家是邻居,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杨小美喜道:“既是如此,速速去驿站发封信,问问紫樱便是。”

    我突然目光死死盯着一个背影,杨小美说些什么却一字未听进去。

    杨小美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宋师妹可是认识那名女子?别说我看也有点眼熟。对了,想起来了——那不是上次在百花门看见的丁香么?同你一个小厨房的想起来没有?”

    我眼见着丁香走进那条熟悉的小巷子,心中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走,咱们看看去。”我急忙拉住杨小美。

    随着丁香走进巷子,走向深处,推开了那扇破败不堪的大门走了进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有点混乱。

    杨小美没去过彩衣家,更没见过丁香开膛,自然不知其中利害,见我神色肃穆,连连追问。

    我只好告诉她这里原是彩衣和罗松风家。

    杨小美不再做声,丁香挎着篮子轻车熟路进去的架势明明就是这家的熟客,甚至可能是女主人。

    杨小美突然纷纷不平起来,“凭什么咱们替他找孩子,他在这寻欢作乐?他这样可对得起彩衣?”她越说脸色越红,气愤不已,当场便拉着我进去。

    我脑子里越来越乱,脚下却不肯随着她进去。

    “怎么,你不想替彩衣讨个公道?”

    “师姐先别生气,我们看看再说。”

    拉着杨小美窜上墙头,往院内望去,丁香早已进了屋子,并无人影。

    我低低贴在墙沿上,突然想起那夜同安子淮一起在墙头查探小宅怪事。如今物是人非,彩衣早已香消玉殒。

    等了许久,房门突然打开,罗松风神采奕奕携了丁香走了出来,哪有半分病痨鬼模样?他时不时在她耳畔说上几句,态度亲昵,我心中雪亮,显然丁香已做了这家的女主人。

    我想过罗松风的万种后悔,百般遗憾,却万万没想到此人不但没被良心折磨反而揽着美娇娘过上幸福小生活,愤怒不可抑制地膨胀起来。

    杨小美早已按捺不住,正要往院中跳下斥责罗松风。我连忙死死拽住她的手,以眼神暗示不可轻举妄动。

    稍稍拉扯一下,罗松风便听得了动静,纵身一跃,到了墙下。

    这一跃姿态如鬼如魅,我尚未看清他已到了墙下,显然轻功已达上乘,我心中骇极,伸手拉了杨小美便跃下墙来。

    杨小美见了他身形电光火石间也知晓了其中利害,用尽全身力气提气狂奔。

    我和杨小美轻功均不弱,谁知几个月不见罗松风轻功居然精进不少,我们跑出一段,身后便传来跟上的脚步声。正当我们惊慌失措,那脚步声却又渐渐远去,才松一口气,脚步声又渐渐跟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我们心中俱已明白,这人根本在玩猫捉老鼠,存心叫我们惊惧。

    我同杨小美捡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不知不觉中已到了一片荒郊野外,渺无人烟。我一颗心似要跳脱出来,早忘了呼吸吐纳之法,大口换气,耳畔只听得呼啸风声,知是再也跑不动,喊了句:“快跑!”转过身来,面对着罗松风。

    杨小美略一迟疑,向前飞奔而去。

    罗松风却没追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冷笑道:“这不是海归派的宋女侠么?”

    我也没客气,大口喘气之余道:“这不是海归派的罗女婿么?”

    罗松风听了这话挑挑眉毛,却无生气,道:“我如今不是罗女婿啦。”

    我热血上头,恨不得怒骂此人一番。

    谁道他淡淡一笑:“你以为海归派的女婿是好当的么?”

    我反驳道:“彩衣温柔娴静,对你惟命是从,又为你而死,你有何不平?”

    罗松风面无表情:“她待我如此是因为爱我,我待她如此是因为不爱,爱便有所亏欠,不爱便毫无内疚!”

    他这番恬不知耻狼心狗肺的话却叫我心中一动,细细咀嚼一番,虽然残忍却也残酷地真实。

    “我没空听你这些无耻之言,我只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哈哈大笑:“那你偷看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花生的爹变成了什么样子?”

    罗松风疑惑道:“花生是谁?”

    我替彩衣心寒到极点,不想再与他多言,转身便走。

    罗松风身形一晃,不知怎地又截住我去路,寒恻恻道:“我追上你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她。”

    身后一人似笑非笑的面孔出现,同我打了个招呼:“宋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一看是丁香全身如堕冰窖,像是见了恶鬼一般,上下牙忍不住轻磕起来。

    “宋姑娘见了我为何如此害怕。”丁香笑得越发甜美,我却越发害怕,忍着一字不发。心存着一线希望那日丁香也许并不知道我躲在屏风之后,看她活体解剖了夙愿,也许仍有一线生机。

    丁香仔细端详了我半天,才道:“眼不够大,嘴不够小,皮肤不够白皙,身段不够婀娜,我真不明白——”

    我不得不承认她目光犀利,并不强辩。

    丁香嫣然一笑,转过身俏皮地瞧着罗松风,“据说这丫头长得有几分像彩衣,你不会舍不得吧?”

    罗松风淡淡一笑,并无看我一眼,“她像谁都不要紧,只要你高兴便好。”

    我忍不住问道:“丁香姑娘,我同你同在小厨房共过事,自问并无得罪之处,你若要动手也给我个明白!”

    丁香盯着我的眼睛,嘿嘿一笑,“我只是见不得为何有人天生好运,而且并不珍惜。”

    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何要杀我,原来是为着沈飞夭!

    我急道:“你若不是还恋着沈飞夭何苦杀我?这段日子花生一直由我照顾,如今她出了事我来寻她,罗松风你再仔细想想,别中了他人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