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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定风波

    钱叔走后居岑安赶着步子去了泼墨堂,留下管樑杵在前厅竟不知改做些什么。

    一屋子都是客,自然都怠慢不得。

    没有见着几位当家人的踪影,忙着其他的宾客,竟把几位当家人都抛在脑后了。

    向来这样的场景没有任何一位当家人缺席,居岑寂原就少去小东楼,便是去了,除堂会外几乎难得把大家召集在一处。

    各个当家人都想着知道自家三爷的近况,想来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自然不会缺席。

    后院非允许不得入内,前院自然是一院子的人,大抵都分的明晰,姓官的同坐,姓商的同坐,剩下混到上的自己坐。

    来的都是些不容小觑的人物,就这一屋子的人,便可知居家三爷的手段来,坐着的又是几个城池的命脉。

    这样的日子真要在居府出现些许意外,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都妥善安排了?”

    管樑回头赵伯希出现在他身后。

    今日赵伯希还挂着他那诊箱,这样大好的大好的日子里,净做着触霉头的事情。

    他倒也不在意,来居府若是不带着他的诊箱总觉着不踏实。连着居岑寂都觉得,若是哪一日见着自家医生不来问诊,心上还会觉着空落落,少了些许事情没有办。

    习惯,向来就不是一种好的东西。

    管樑自然是知道对方意下所指:“已经妥善安置,吩咐人仔细看住。”

    这样的日子他自然不能将苏瑜知一人任由她放着,他心里也大概清楚,北城不过这样大,苏瑜知又回来这么多天,即便是自家三爷不怎么出府,相必也有消息得知她已经回来。

    居岑寂不说,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居岑寂不问,不过是给管樑处理好这件事的时间与机会。

    管樑当初开口求情,居岑寂应下。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他答应放苏瑜知一马,自然是不会做些什么。他给过对方一次机会,这已经算是最大的退让。

    纵使苏瑜知再深明大义,她一家的命都断送在居岑寂手里,这样的血海深仇,没几人能真正的放下原谅。

    再者来说,居岑寂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游戏里他永远都不会处于被动的位置,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养虎为患。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要命,稍微一个不小心,割破皮都会疼上百倍千倍。

    “那便好,这样的日子,总归要心里仔细一点。”

    “等今日一过,便送她离开,这北城她自然永远不能再回来。”

    “你当真舍得。”

    “为了她能活着。”

    有舍才有得,他能舍弃苏瑜知,才能换她活着。

    没有任何人比管樑更清楚居岑寂,养虎为患的事情他从来不做,对于一切潜在危险,他都不会放过,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管樑看向赵伯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乞求:“赵医生——”

    自然赵伯希知道他是所谓何事,一向骨子里硬气的管二当家有一天竟然也会低三下四,英雄难过美人关,并不是一个假道理。

    “管二放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心里都明白。”

    “管二在此谢过赵医生!”

    管樑极少说谢谢,年岁一久赵伯希仔细想来,从这二当家的最里听得的谢字,屈指可数。

    “三爷可在后院?”

    “这会子估计正和梁先生叙旧。”

    “梁平?”

    “嗯。”

    “不是听说不在北城?”

    “昨日回来的,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必定不会缺席。”

    平日里梁平极少与小东楼打交道,连居岑寂都明面上少有来往,只是在今日这样的日子才会亲自前来。

    心里想着两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相互碰面,自然有人要被算计了。

    “倒是有点一丘之貉的意思。”

    “赵医生这是在为自己撇清关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伯希这么多年早已是他们这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可是和你们不同,”赵伯希晃着手边的诊箱示意管樑:“我可是治病救人的活计。”

    “向来有银钱出入都是买卖,三爷这条船可是摆着赵医生的位置,这上船容易下船难。”

    赵伯希听着哈哈大笑,那年居岑寂救他一命他便知道,这一生多多少少都要同这个居三爷有着联系。

    居岑寂将他拉出深渊,他用往后的一生去报答。

    细想起来,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往后的许多年,说书先生说起这北城的风起云涌,那醒目一拍桌,免不得要提及居家三爷。任谁都知晓,这居家三爷的一生左右绕不开三个男人,一个是这小东楼的二当家管樑,一个是那道上赫赫有名的梁先生梁平,还有一个便是那安长医馆的主子赵伯希。

    如同早已被安排好的一切,只是等着那个时间点遇见。

    “管二向来得理不饶人。”

    “得理为何饶人?”

    没理都要挣三分,得理为何要饶人!

    出口三分理,正如管樑所说,得理为何饶人,即非咄咄逼人,得理自然多上七分自信。

    都说居岑寂一手带出的管樑纵使没有十分像居岑寂,都有八分像他,赵伯希并未这样觉得,管樑始终在他眼里都是管樑,就如同居家三爷只能是一个居岑寂。

    五当家带着贺礼从府外进来,见着管樑在前厅向他走来,赵伯希同管樑告别肚子往后院去寻居岑寂。

    刚一进后院正碰上周云曼,问了一声姨太太安好。

    周云曼也是个可怜之人,这世道没有人生活容易。

    外界看居府茶余饭后谈资不断,怎么想都觉着不可思议。一屋子人丁凋敝,死的死病的病,撑着一大家子的还是一个病秧子,真不知是怎样耗到如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百年的基业再不济都有老本能啃,更何况这个病秧子是狐狸一般的居岑寂。

    亏得他身体不太行,若要如从前那般,相必又是一番年岁。

    有些人生来就是强者,纵使没有那些先天的条件与资源,后天都会轻而易举的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脚下,助他成长,捧他上天。

    有些人生来就是弱者,便是给足了他所有,都不能倾尽其用,没有成长,连登天都是一件难事。

    人和人,总归是不一样。

    这世间,向来只有命运的好坏,没有绝对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