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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遐飞怨

    “怕吗?”

    生死之间管樑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候他一点都不怕。可是这一刻他怕,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拿枪指着自己的人是他的三爷。

    “怕。”

    将枪口一转卸了上了膛的子弹,直接都扔进管樑的怀里。

    “还以为你不会怕,还是我高估你了。”

    “怎么能不怕,你从来都没有将枪口抵在我的脑袋上。”

    从前不会,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居岑寂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总有一天你也能把枪口对准我,到时候可别怕,该开枪就开枪。”

    “我绝不会把枪口对准三爷。”

    “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你明白的。”

    居岑寂面上虽是带着笑意,目光里却是冰冷,管樑被他的这目光吓得轻微哆嗦。

    “行了,也晚了,不用送我回南苑,自己回去休息吧。”

    管樑离开以后居岑寂刚走进南苑,站在门前他的手停在半掩着的门上,并未将门推开只是轻声说出一句:“何故做梁上君子,出来相谈。”

    他转过身负手走到院子里,更深露重院子里除了几个光秃秃的树木再无其他。他心里猜着到底是谁会用这样的方式想着来见他一面。

    这么多年想要他的命的人不少,下手的也不少,方式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动作都有,只可惜都未伤及他一丝一毫。这么多年也就是在那日生辰宴上为了救居葁玖有了面上这条断眉,他倒是觉得值得。

    没多一会就有人从他的屋子里出来,居岑寂并没有多想,要他的命也好,有事相求也罢,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来人走到他的身边还是让他的有些吃惊。

    居然是梁平。

    到底是多么的见不得人,能让这个阳卿的掌权人不惜深夜以这样一种方式到访。

    见着梁平站到自己身边,居岑寂还不忘言语上打趣他一番:“呦,梁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梁上君子的活计。”未等梁平说话只听见他又说道:“我忘了,早些年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等子事情。”

    居岑寂嘴里说的这等子事情倒是让梁平觉着不好意思,臊得很。梁上君子这种事情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词,那时候都在道上混,得来的钱财大多都是不一直财,那时候居岑寂和梁平都是跟在大哥身后的小混混。居岑寂与梁平手段都毒辣,贪生怕死的人向来不适合在道上求活路。那时候正赶上禁烟运动吵得不可开交,很多烟土商都急于将自己手里的烟土脱手,自然钱财也是一大箱子一大箱子往自己的府里运。

    就是为了这些钱道上的人都想干一票大的,那时候又正好北城地界的老堂主离世,推举的人不少却难得各家都满意,于是各家都聚在一块最后做了和决定,谁能在一周之内得到五十万两白银谁就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用什么方法不管,只要见到真金白银。

    居岑寂与梁平都在这些推荐的人之中,虽说都是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多少少面对权利都夹带这自己的私心。

    两个人出生不同,自然做事的方法也不相同,梁平便是选择了盗取郴州最大的烟土商,他不相信任何人,一个人单干还是出了问题,最后还是居岑寂把他从警察的手里救了出来。

    居岑寂的目标与梁平一样,是那郴州最大的烟土商。只是他并不是用那样见不得台面的手段,而是正正经经的登门拜访做生意,那是管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空手套白狼。

    总归都是商贾之家的孩子,这么多年看着居家老爷子在商场上的手段不会八分也会了四分,更何况他向来不笨。虽不得居老爷子喜欢,可该有的他这个小少爷一样都没少学。

    郴州他这一生只去过两次,一次是为了这五十万两,另一次便是为了心中所爱。他一向不喜郴州,若不是不得不的缘由,他希望自己的一生都不要与郴州有人任何瓜葛。

    “不说都忘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梁平也就是郴州那次对居岑寂开始由心底里佩服,道上的人都说他俩像,做事果断干脆又狠辣,其实他俩不一样,他可以比居岑寂更狠毒,比居岑寂更果断干脆,却永远都没有居岑寂的心思计谋深,说白了他的确实没有居岑寂有脑子。

    居岑寂最后赚足了那五十万两白银,却没有坐上那堂主的位置。他的五十万两最后三分之一都送给去了警察署,三分一送到了那烟土商的府里,这三分之二的钱换回梁平的一条命。

    那剩下的三分之一有了现今的阳卿的前身。

    梁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条命会有这么贵重,他嘴上总说自己忘了忘了,心里记着比谁都清楚。

    “这么晚这样来找我,可别说只是想找我下棋喝茶。”

    “下棋喝茶就算了,确实又有事情要麻烦你。”

    “我来猜猜,是和四当家有关。”

    “你怎知道?”梁平听到他说出口确实是没想到,可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这北城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眼前这个男人。

    居岑寂向来就不是池中之物,在郴州赚足五十万两那一年他俩也不过只有十八岁,少年英气刚刚展露。那时的他们都没见过那五十万两白银,哪怕是居岑寂都没有见过。梁平与管樑眼中是那真是的白银,而居岑寂眼中与他们并不相同。

    人脉,从前往后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居岑寂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多,那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深知这样这两个字的重要性。

    他接手小东楼以后只用短短的时间便能让这样大,这样凋敝的家业起死回生确实多亏了他倒卖军火。早年间各地都不太平,乱世里能活命能比任何人都活的好活得久,自然有着自己的手段。那时他就是借着当年的这些人脉打通了南边的路,为以后的生意打下了基础。

    阳卿是他的心血,那几年里一步步打下的江山,是给了梁平,他并不后悔,接手小东楼他也不后悔。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回想着从前的一切,后悔的仅仅只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他从没与任何人说过,也就是他同管樑说过有悔过,让管樑想了一生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