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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钗 苏醒

    艾比比不想再说,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就听有人喊:“醒了!醒了!”艾比比和祝海雁几乎同时站起来,两个人还是被隔在门外,医护人员一大堆涌进了监护室,直到下午两点多,小刺猬被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所有人悬着的心放下了。

        小刺猬眨眨眼睛,怯生生看了周围一圈人,邱妈挥手,让其他人出去了,最后房间里就剩下艾比比,祝海雁,还会邱妈自己。邱妈摸摸小刺猬的小脸说:“不舒服,记得随时说出来。”小刺猬微不可闻恩了一声,邱妈也就出去了。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艾比比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看着小脑袋被缠绕成白粽子一样,心就疼得不行,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间,小刺猬却在这时候开口说话,眼睛看着床尾的祝海雁说:“微微,我的手机呢?”(小刺猬叫祝海雁的小名,微微)。

        “在我这,别担心。”祝海雁摸摸自己的口袋,轻声安抚小刺猬后又捂紧口袋说:“伤好之前,不能玩手机!”祝海雁原本有些受伤,怕小刺猬一醒来就找姐姐,没想到,他会先跟自己说话,祝海雁心里很感动,到了床头另一面,颤声说:“小宝,你真是吓死我了,呜呜……”这眼泪说下,便流下来了,一滴一滴砸在小刺猬的手背上。祝海雁是哭的真伤心,艾比比坐在一旁,竟然有些无措,自己太薄情了吧?一个外人哭成这样,她却哭不出来,只是,好似泪水都倒流回去了,流进心底。

        这一幕,绝对超出了艾比比的预料,因为太意外,艾比比不知道要怎么插入这两人的对话,她,此刻是不是多余了?艾比比一直以为她是小刺猬生活上的依靠,精神上的依赖,但是,半年时间不到,有什么已经变质了,到底是什么变了?

    艾比比久久没有说话,就看着祝海雁前前后后地为小刺猬忙活,艾比比一直忍着,直到,小刺猬说想去洗手间,祝海雁二话不说就要去扶小刺猬。艾比比霍地站起身,吓了祝海雁一跳,同样,小刺猬也吓了一跳,眼睛偷瞄了几下,俩人都没有下一个动作。

        “看来你没事,祝海雁可以照顾你,我先出去一会。祝海雁,麻烦你了。”艾比比说完就往外走,心头酸涩,再不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看不下去了。艾比比心疼小刺猬,但是此刻,却是带着气的,她不想借此爆发,伤及无辜。

        “哐!”关门声,小刺猬坐在床上,怔怔地望着门,眼圈也红了。祝海雁去扶她,“小宝,不是要去洗手间么?走吧。”

        小刺猬的心很疼很疼,比头上的伤口还疼,有些话,只能在心底说: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明明知道的,我想看见你,不是想,是深深的渴望,但你,还是走了。

        小刺猬再次躺在床上,人就蔫了,脑袋嗡嗡响,响得他听不见祝海雁说什么,直到祝海雁拍拍她的脸说:“小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什么”小刺猬一脸茫然,祝海雁叹气,捏捏小刺猬的脸蛋,“真要被你气死,我说我下午去上课,晚点过来。”

        “你不用过来了,好好上课吧。”小刺猬翻了个身,背对着祝海雁,两只小手在被子里紧紧抓握,但是,心还是疼,祝海雁说的是真的吧?

        艾比比出了医院,先回了家,家里没变化,她房间的摆设也没有变,再去小刺猬的房间,也一样。桌上的课本摊着,看样子是之前在看的,艾比比拿开小刺猬的枕头,小孩子的日记果然在这。

        偷看别人日记不道德,艾比比当然知道这点,不过,她还是想看,日记本是上锁的,艾比比试了几次就开了,密码是她生日。

        艾比比突然有点害怕,还怕什么她不知道,就像是要踏入一片未知的世界,心里惶恐。第一页是艾比比的签字,她送的每一本日记扉页都有她的签字,翻开第一页,小刺猬稚嫩的笔迹跳入眼帘。艾比比大概扫了一眼,通篇的话无非都是在说有了新的笔记本心里如何开心,艾比比看得直摇头,小孩子的世界,一个笔记本能这么开心。

        艾比比继续翻,小孩子大多是碎碎念,艾比比也就没了兴趣,快速一翻,发现有一页的字体颜色不一样。那是最后一页,笔迹是暗灰色,写着:这样的心情不知有多久了,好似从我懂事时就是这样。也许姐姐从来都不知道,她疼我,像姐姐疼爱弟弟一样,她宠着我,但我还是不满足。我一度觉得自己贪心,觉得姐姐不够疼爱我,我才会这样贪心。但是,有一天,微微告诉我,事实不是那样子的,有问题的不是姐姐,而是我自己。呵呵,我不相信微微说的,我觉得我的世界,别人都不懂,我只是太依赖姐姐,从小到大,只有姐姐陪我,姐姐,是我的世界,是我的全部。而如今,姐姐走了,我的世界一直残缺,我想找个人把它补全,却发现,没有人可以去代替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唯一,但我知道,我不是,我听妈妈跟亲戚聊天时说你有了男朋友,那一刻,我摸摸自己的脸,有泪水,我哭了,为什么而哭?我突然很害怕,我想,我该试着远离姐姐,一个人也挺好的。姐姐,如果你现在真的开心,那么,就不要再疼我了,也不要来问我为什么。

        话语到了这里是一个段落,中间隔了好几个空格,又有一段朱红色的字:我一路奔跑,无数次跌倒我又爬起来,只为追赶前方的人。到了现在,我前方的人不见了,我失去了方向,姐姐离我越来越远,如我所想,我不去主动联系,姐姐从不主动,我知道,她恋爱了,她很忙。是不是,恋爱了就可以忘记一个人?所以,那天,我跟微微说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是我不负责,因为我承担不起。姐姐,可我还是会想你,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想你,可是我想你的念头像是一种病,我想,也许只有我死了,才能不想你。从今以后,我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想再努力学习,因为都没有意义了。姐姐,我爱你,我只敢在这里说,微微说我爱你,但不是弟弟爱姐姐,而是女生爱男生……..我是一个变态吧!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好想死……真的很想死……可我不甘心……

        后面的字,艾比比看不下去了,眼泪模糊视线,笔记本掉落在地上,艾比比半蹲在地上,为什么,她读到这些字会心疼,心疼小刺猬。泪水成串的流下,艾比比悟着胸口,那里太疼,几乎难以呼吸,小刺猬爱她?艾比比也爱小刺猬,但她自认为从没偏轨。其实,她对小刺猬也有占有欲和控制欲,要不然也不会再看到小刺猬和祝海雁那样亲密时而难受得看不下去,艾比比为自己的想法而心慌。

        艾比比的心,也乱了。艾比比在心底一次次地问自己:小刺猬,我是不是对你,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姐弟情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样难过。但是,我们不行,在你眼里,我是你的堂姐姐,你喜欢上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感情,就是死路,你知道吗?你只是太依赖我了,太依赖……

        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来,艾比比擦干眼泪,

        “邱美玲,听说你回老家了?”段公子的声音气喘吁吁,艾比比恩了一声,段公子忙说:“你在哪,我想见你。”

        “……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