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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撩拨木偶

    大堂之上,柴宽开始了宣判:“现已查明,下毒毒死钦差武隆大人的,乃是武隆大人的亲孙女,乐娘雾荷。杀人偿命,按律当斩!不过,凶手雾荷已畏罪自尽了,她又无亲无故的是个孤儿,就不予追究了。将雾荷的尸首装棺,连同她的认罪书信,一起送往刑部。”

    柴宽转头对我拱手问道:“大人,您看这样可否?”

    我点点头,笑道:“好!我同意!”

    柴宽继续宣判:“九沓郡守韩翾,玩忽职守,草率从事,间接致使钦差死于非命!即刻罢免郡守之职,贬为庶民!”

    此时的韩翾已经吓的腿都不好使了,浑身哆嗦着,脸色煞白,目光呆滞,靠两名衙役搀扶才勉强能站住。

    “大人,您看?”柴宽又问我。

    “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衙役听我说“同意”,上来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韩翾的官服给扒了。韩翾仿佛商场里的塑料模特一般,任由他们扒。

    “夏侯氏!你献媚上差,养虎为患,虽然你不知情,但是这武隆大人之死,你也是难逃干系。现判你发配从军,没收你与韩翾所有财产,即刻执行!”夏侯巧洁罪过这么大么?好吧,我不懂大穆的律法……

    夏侯巧洁被带下去前,用哀怨的眼神儿一直盯着我,但我知道,我这时候没法站出来替她说话。

    都宣判结束后,柴宽又请示我,武隆的尸首如何处理。

    我想了想,说道:“让武隆大人魂飘异乡,终归是不妥。我看这样吧,就麻烦之前随同武隆大人一同来的诸位大人,带着武隆大人的棺椁,与押送雾荷尸首的人一起回京。此案,我会写一份奏折呈报圣上,也请柴刺史和诸位大人一起联名上奏,武隆大人毕竟是钦差,最终是否这样判决,还是让皇上御批。诸位大人你们觉得如何啊?”

    柴宽说道:“理当如此,就按大人所说。”

    于是,我让迟琼拟写了一份奏折,我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让柴宽和在场的官员都签上了名字。然后,我把奏折用火漆封了,交付给了刑部审理司主事林鸾,由他带回京去,面呈皇帝。

    “柴大人,接下来钦差大人和我们还要去骊州,这里剩下的事情,就托付于您来善后吧。”即墨晖说道。

    柴宽说道:“好,下官一定办妥。”

    “对了,柴大人。今天天色已晚,不便赶路,所以我们还得要在九沓城住一宿。我们也就不折腾了,公主还是住在府衙,而诸位大人还是住在驿馆。那‘蕊心阁’虽是韩翾和夏侯氏的别院,今晚我就还在那里住,你们要是查封充公,等明天我们走了,再封也不迟。”我说道。现在时间已是偏傍晚了,确实是没法赶路。

    “好,就按大人所说。”柴宽拱手说道。

    安排妥当,柴宽和其他官员就下去了。

    我坐在堂上,脑海里全是刚才夏侯巧洁哀怨的眼神。不管怎么说,昨夜的欢乐还历历在目,今早她将一切和盘托出,先不管她的目的如何,我也是答应了她,会尽量保护她周全。可是,在大堂之上,我却只字没言,任由她被判决发配,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其实,我写奏折,让人带回京,请皇帝御批,也是为了延缓她被执行的时间,因为这样皇帝御批没有下来,她只能是被关押在监狱里,不能被执行发配的。也算是,对她有些照顾吧。

    这时,一名衙役来报:“启禀大人,韩翾适才吐了胆汁,死在了衙门之外。”

    唉!这韩翾居然被吓死了!真是没什么出息!

    听闻韩翾死了,我就更心疼此时已经关押在狱中的夏侯巧洁了。于是,我打算去看看她。

    我刚起身,身边的迟琼就把我拦住了,迟琼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去何处?”

    “我去狱中。”说完,我就要走。

    “大人可是要去看那夏侯氏?”迟琼追问道。

    “不错。”我跟他们没什么遮掩的。

    迟琼一步横在我面前,拱手说道:“大人此时万万不可去看她!”

    我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迟琼,说道:“为什么?!”

    迟琼回到道:“大人,这夏侯氏现在已经是阶下囚。此时大人如果去看她,定会遭人非议。大人应与夏侯氏撇清关系,万不可惹火烧身!”

    嘿!你这老顽固,还管起我的事儿来了!什么惹火烧身,这是点谁呢?!

    即墨晖在一旁也说道:“主公,迟大人所说极是。此时大人应从长计议,别让别人落下口实,这样一切事情才有可能转机。”说完,他向我轻轻的点头示意。

    这即墨晖似乎话里有话。既然他们俩都这么说,我也只好作罢。

    晚上,柴宽做东,宴请我们,为我们壮行。我为夏侯巧洁的事儿,心情不好,也就草草的吃了口,就以明天还得赶路为由,撤了出来。

    在此之前,我安排衣水凝带着凤仪卫守卫公主所在的九沓府衙,安排焦徽带着金衣护卫守卫驿馆,安排符渊带人守卫“蕊心阁”。

    除此之外,我又让白帆带些异神军的人在城中暗中保护。

    我怕的是别再发生别的意外了,因为我总觉得凶手不是雾荷。

    此时的蕊心阁已经全是我的人,夏侯巧洁的下人们已经被遣散了。

    我走进蕊心阁,蕊心阁里是一片的冷冷清清。

    我叹了口气,就径直上了四楼,来到昨天夏侯巧洁给我安排的房间。一进门,有人在屋里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我定睛一看,是四位女子:冉墨溪、沮献娣、南夜萤和换回自己妆容的燧倾倾!

    对呀!我之前让冉墨溪先行来探查武隆之死,入城后就没见到她,这会儿她现身,莫不是她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了?!于是,我连忙转身把门关上。

    还没等我开口,燧倾倾先问道:“你相信那个乐娘就是凶手吗?”

    “我当然是不信的!”我苦笑道,“可是现在的证据都说明,她就是凶手。师姐,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燧倾倾继续问道:“那你们查出来,武隆中的是什么毒了么?”

    “这倒是没有查出来!而这雾荷已死,恐怕用的什么毒,就成了永远的谜团了!”确实,我问过即墨晖,他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毒造成的。

    燧倾倾用眼神儿指示了一下冉墨溪,冉墨溪点点头,说道:“今天即墨先生他们尸检后,我悄悄的进去也检查了一遍。正如即墨先生所查,确实是被毒伤了心肺,虽然伤了不多,但是足以让武隆毙命。而这毒就是‘乌鸦胆’!”

    “又是‘乌鸦胆’?难道这毒杀武隆的事情是南烈干的?”再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很难让我不把南烈与此事联系起来,不过我也产生了新的疑问:“不对呀,我记得我见过的‘乌鸦胆’都是粉末状或者泥状的,它们都是先接触皮肤,可是武隆外表并没有中毒的痕迹啊!”

    的确,无论是之前的步魇还是后来的南烈,他们用的“乌鸦胆”的毒都是粉末或者泥,而且中毒者都是表面的皮肤先中毒的。

    “你说的不假,那只是因为他们能力有限,才会只把‘乌鸦胆’融化到粉末或者泥状,但是真正的高手是会把‘乌鸦胆’融化成烟气,这样中毒者吸入就会伤到心肺,而表面却没有一点中毒的痕迹!”冉墨溪解释道。

    “融化成烟气?你说的我有些糊涂了!”我说道。

    “这‘乌鸦胆’炼制成丹之后,与石头并无二样,就是一块坚硬的圆石。而要想用它毒杀对方,就得会一种内功,叫做‘淬熔功’。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种可以瞬间将内力聚集在指尖或者掌心,让温度足以融化‘乌鸦胆’的内功。之前在夏侯堡使用‘乌鸦胆’的南烈,仅仅是把它融化成粉,所以他的‘淬熔功’还只是皮毛而已,所以我觉得毒杀武隆的人,另有其人。”冉墨溪说道。

    “另有其人?什么人能有将‘乌鸦胆’融化成气的本事呢?”我追问道。

    我们正聊着,这时,即墨晖在门外求见。

    我连忙让他进来。即墨晖进来后,发现屋里不但有我的两个贴身的“丫鬟”,还有冉墨溪和燧倾倾。

    冉墨溪在,他能理解;燧倾倾在,他却很是诧异!

    我和他解释道,燧倾倾也是暗地里来协助我的,并告诉他,燧倾倾就是之前的苦婆婆。

    即墨晖听完不断的点头,看那意思,他是在暗暗佩服我,什么女人都能划拉到身边,为己所用。好吧,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问即墨晖道:“先生今天为何让柴宽结案,又让我同意?之前先生所说的转机又是什么?”

    即墨晖笑道:“主公别急,我正是来解释此事的,只是…”说着,他看了看屋里的人。

    我也看了一圈,明白即墨晖的意思,说道:“先生,但说无妨,这屋里没有外人!”

    即墨晖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没有感觉到,这武隆被杀之事,仿佛背后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都仿佛是之前安排好的一样!”

    我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有这感觉!”

    “嗯。所以,我才让主公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不慎,陷入危险。主公可认为,凶手就是雾荷?”即墨晖也是这样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何?主公看出什么端倪了?”即墨晖追问道。

    “别的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只是雾荷那封认罪的遗书,我觉得有些蹊跷。”我仔细想想,回到道。

    “怎么?”

    “说实话,之前在夏侯堡,我和夏侯晵密谈的时候,夏侯晵曾和我说过,武隆私生子被杀的事情。那件事情就是武隆胁迫夏侯晵做的!夏侯晵做此事很是隐秘,他是不会轻易对外人说此事的。而夏侯晵说过,他们当时杀到武隆私生子家的时候,杀死了他的妻子,将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丢到了河里。如果是这样,这女婴当时尚在襁褓之中,她如何能得知自己父母之仇呢?再说了,即使她能有印象,母亲被杀,但是不是武隆亲手做的,她又如何能得知就是武隆所为呢?她又是怎么知道她自己的身世的呢?”这就是我在当时看完遗书后,心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这遗书仿佛是别人替她写好的一样,而且这个人必须得知整个武隆杀害私生子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是之前夏侯晵和我说过此事,恐怕我也不会有这些疑点!而刚才听完冉墨溪所说,我就一下明白了,遗书那里不对劲!

    即墨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按大人了解的情况,更说明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雾荷是替罪的羔羊!”

    “先生有何发现?”我问道。

    即墨晖说道:“我的发现是,雾荷并非死于自杀!”

    “哦?可是,咱们反复看了雾荷脖颈上的痕迹,确实是上吊自缢而亡啊!”我又问道。

    “不错,她脖颈上的痕迹确实证实她是死于上吊。但是,即使是自缢,在绳子勒住脖子的时候,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挣扎。可是,我反复检查后,没有发现她有挣扎过的痕迹,应该是昏迷之后,才被人吊上去的!”即墨晖解释道。

    看来即墨晖和我一样,当时已经看出事有蹊跷。

    “此外,我还有位证人,她的话也能佐证这一些。”说着,即墨晖就让人带进来一女子,我定睛一看,正是雾荷的室友,丝之乐娘莲芽!

    “她们不是被遣散了么?”我问即墨晖道。

    “是的,主公。不过,我暗地里派人将她扣下。”即墨晖说着,看向莲芽,“莲芽姑娘,把你之前和我说的一切,与钦差大人说说!”

    莲芽施礼说道:“是!大人,雾荷不是自杀的!今天我回到乐娘馆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一道黑影从我们的房间窜了出来!我当时觉得事有蹊跷,就没敢进屋,而是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后来,来了一队衙役,破门而入。再后来,就有人喊道,雾荷自缢了!这一切也太巧了!”

    “那之前柴宽大人讯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我问道。

    “回大人话,我不知道那黑影是什么来历,就没敢胡说!”莲芽说出了她的担忧。

    没错!她这样小心是对的!恐怕要不是即墨晖将她扣下,她也是不会对别人说的。而她当时如果要死是进屋去了,没准她也得被灭口!行啊,这小妮子还挺机灵!

    “我再问你,雾荷可知道自己的身世?”我问道。

    “回大人话,据奴家所知,雾荷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都是孤儿,从小就在一起,奴家从来没有听雾荷说过自己的身世!还有,今天我出门前,雾荷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想到回来后,她就吊死了!而且,我也是听到遗书后,才知道她是武隆大人的孙女!我想,这件事,她到死都不知道!大人,奴家知道的,全都对大人说了,请大人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呀!”说罢,莲芽跪下,痛哭的哀求起来。

    我点头同意,毕竟这莲芽也算是此案的一个重要的证人。于是,我让符渊安排两名信得过的护卫,连夜保护莲芽,送往京城佘府。我又写了一封信给扈婉嫦,让她安排莲芽在佘府隐秘下,在我回京之前,不得有半点闪失!

    送走莲芽后,即墨晖说道:“大人,这种种迹象表明,雾荷就是一个替罪羊!武隆被杀,一定是另有隐情!只是,我才疏学浅,到现在也不知道武隆中的是什么毒。”

    你不知道,我现在知道啊!于是,我就让冉墨溪把刚才和我说的,再和即墨晖说了一遍。

    即墨晖听完即震惊,又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乌鸦胆’!冉姑娘真是博学!在下佩服佩服!”

    此时不是恭维的时候,于是,我问冉墨溪道:“刚才你说下毒的另有其人,到底这人是谁?”

    “你听说过东辛国有一个暗杀组织叫做‘新鬼’么?”冉墨溪反问我道。

    “什么鬼?”我和即墨晖听得都新鲜,面面相觑。

    看到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于是,冉墨溪说道:“那好吧,我就给你们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