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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风云

    “嘀哒嘀哒……”

    墙上挂的时钟发出清脆的指针走动声音,杨香宜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靠垫打瞌睡。对面靠墙的电视机里,还在演一些韩国的肥皂剧,帅哥美女在感情的漩涡中要死要活地牵缠不清。不过,杨香宜早已对看这些电视节目失去了兴趣,眼巴巴地等着丁宝回来,等得睡意上涌,渐渐地两眼朦胧,小脑袋不住往下栽。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大作,杨香宜受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看墙上时钟,时间已经接近12点。

    看到屋里依然只有自己孤单一人,顶在门后的椅子纹丝未动,杨香宜不禁秀眉轻蹙,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回来?”语气却像一个等候丈夫夜归的可怜小怨妇。

    杨香宜看上去一张娃娃脸,长得清秀脱尘,很多人乍见之下,都以为她还只是个中学生,丁宝就是其中一个判断失误之人。但是实际上,她已经是上海一所著名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暑假过后更是要进入大四阶段,眼看芳龄也已接近二十一,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虽然经常为别人小看自己而气恼,但是多数时候内心里面还是窃窃得意。

    昨日一早,杨香宜待舅舅出门之后,便溜出门去,打算好好逍遥一番,在这古都中无拘无束转上一日。

    在家里的时候,平日出门总是以车代步,家里更安排人手紧缀不放,实在觉得束缚的紧了,此番力争之下,就差在老爸老妈面前用上一哭二闹的无上法宝,终于成功迫得老爸老妈让步,如愿以偿地孤身一人来到B市散心。谁知到了舅舅家里之后,前两日天干气燥,日晒温高,只得猫在家里歇着。眼见今日天气忽然变得有些凉爽,大清早就透着比前两日早上要凉快许多的架势,向来大大咧咧的舅舅又一门心思扑回到工作之上,如此大好良机怎能错过?于是稍事整饰,便一身休闲打扮挤上了公交车,好好体会一下新鲜的自在生活。

    不曾想上车不久,就被人用下三流的“拍花”手段迷了心智,稀里糊涂成了人家的阶下之囚,等到清醒之时,却是已经身在一处宾馆之中,一个中年妇女恶狠狠确认了自己身份,便在自己身上施展古怪手法,自己随后便又陷入人事不知的无聊状态。

    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又被换了地方,置身于一处居民家中的床上,外面已然是艳阳高照。房内虽然杂乱,却还算干净,至少比舅舅家中要好上许多,客厅之中,还传来一个男人的震天鼾声。一惊之下,连忙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除了衣物之外,其他随身物事都不见踪影,身上倒也未觉有何异常动静,这才暗暗放下心来。这时才发觉齿颊之间,尚留有淡淡药香,这香味似乎颇为熟悉,一时却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

    当下蹑手蹑脚,缩在卧室门边,往客厅中探头看去,却见一个青年四仰八叉在沙发之上,酣睡正香,鼻中鼾声不断,嘴角口水好长,睡相甚是不堪,杨香宜却是想起这张面孔似在早上挤公交车时见过。

    于是心中有了计较,便返回屋内床上,清清喉咙,以尖叫声宣告本小姐正式登场,便又有了后边“失忆少女”的精彩演出。眼见丁宝卖力表演,杨大小姐肚里笑得肠子打结,却还得拼死装出一幅无辜模样,实在刺激非常。

    待到丁宝出门之后,便与家中取得联系,将这两日发生的情况讲述一遍,不顾老妈苦苦哀求自己赶紧回家,反而坚持此乃难得的江湖历练之机,终于磨得老爸老妈无奈答应,让自己暂留此处查探情况。

    一人留在屋内,想起丁宝种种搞笑行状,和他神秘的“江湖”身份,杨大小姐越发感到有趣,当下设计种种方案,便要待丁宝回来时好好操练一番。

    谁知丁宝卜一归家,便被自己特意加料的精美菜肴吓得抱头鼠窜,直到此刻还未见踪影。自己却因房门无法锁上,不便就此出去,只得恨恨跺脚,拿着电视遥控器狠狠发泄一番。

    瞬息间脑中转过无数念头,此时桌上的电话却还在叮铃作响,杨香宜走去抓起电话,刚说出一个“喂”字,立刻转而叫道:“老妈?”

    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却是有些不对,杨香宜心中一阵不安,连连追问:“妈,怎么了?说话呀!”

    “丫头,你舅舅出事了,你赶紧来这边。”老妈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是已经平静下来:“你爸爸已经派老李开了车去接你,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你附近了。”

    放下电话,杨香宜脑中一片空白,走到窗前往下看,一辆轿车正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

    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凉意,这才发现窗帘飘荡,身后茶几之上散落的几张报纸簌簌作响,纷纷飘落在地上。

    起风了。

    …………

    四川,成都,春熙路。

    在成都人心中,春熙路就是北京人心中的王府井,上海人心中的南京路。兴建于1924年至1925年间,21世纪初进行了全面改造,如今,走在这条街上,高楼林立,商铺如云,人流如织,处处一片繁华景象。

    但是,距离这黄金地段不远,却是另一番景象。

    从王府井大楼对面的楼间小路中穿行出去,在小巷中曲曲折折绕行一阵,便置身于一片破旧低矮平房、阁楼中间,幽静的小巷子里,几乎没有多少人走动。偶尔有人从小巷中穿过,古老的门楼挑出两三杆竹竿,挂着几件半干的衣物,在风中摇曳舒展,向匆匆忙忙的红尘过客做出挽留之姿。

    回头对比一下数百米之外的繁华闹市滚滚红尘,历史的沧桑在此尽显无遗,就像B市热闹的前门楼子下,那片破旧的大栅栏,正是现代边缘的历史,繁华身侧的沧桑。

    站在这片民居之间,偶尔可以看到,在一些房子的门廊之上、院落的门楼之下,映着斑驳的墙面漆色,摆着一张张四四方方的低矮小桌,一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站或坐,围着桌子四周,搬砖头,砌长城,宣扬“国粹”,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

    “白板!”一个胖胖的女人右手闪电般从桌上摸来一张牌,也不翻过来看,夹在掌心之中,食指在牌面下一搓,心中一声叹息,转手又将它拍在围城之中。

    六条,六条!再来一张六条,眼看就能胡了。这一把自摸清一色加暗杠,拿下来肯定能让桌上那三个家伙今晚无心吃饭。胖女人觉得自己简直紧张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却仍然竭力做出一幅镇定模样。

    “妈,二姨打电话找你。”身后小院里,一个小伙探头大叫。

    “没看我正忙着吗?”女人不耐烦的叫,心里不住给自己打气:“沉住气,沉住气,加油,加油,下一张牌肯定有戏,让他们几个哭给我看,哈哈!”

    “田老头怎么回事?摸张牌半天也不往外打,一看就没半点男人气,拿张牌都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正自睥睨群雄,一个电话突然伸到自己眼前,原来儿子将电话分机给拿了过来,胖女人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犹自伸出去摸牌,心不在蔫应道:“阿方啊,什么事?”

    伸出去的手突地停在半空,桌边几个牌友奇怪地看着胖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手微微有些抖,“啪”一声把电话拍在桌上,把其他人吓了一跳,胖女人嘴唇有些发白,眼里竟然泛出一团雾气,置牌友的惊讶于不顾,霍然站起身来,转身大步向院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喝道:“君铭,收拾行李,马上去机场!”

    声音听在众人耳中,隐然有些发颤。

    小伙子一路小跑,紧紧跟在她身后跑入屋里。

    呆坐在桌边的三人面面相觑,看看桌上一张张颜色半碧半白的麻将牌,田老头叹口气:“大家散了罢!”

    …………

    广东,珠海,流尸山。

    流尸山这个名字不好听,但是有来头。

    以前的渔民出海,一旦遇到大风大浪,船覆人亡,尸身往往顺流漂到这海边小山之下,这座小山得名。所以,以前往往有家属在亲人出海之后没有音讯时,怀着一颗绝望的心,跑到这里埋头搜索,若是搜索不得,再松口气,抱着一丝希望,站在小山上翘首远望。

    如今这里却是以美食出名,但是并不为外人所周知,只有真正懂得吃、喜欢吃、在本地待过十年以上的人,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可以品尝到真正可口海鲜的地方。

    从珠海市区沿海往西南走,开车走上一段时间,离开大路,拐进一条狭窄蜿蜒的乡间小道,绕行许久,接着走一段崎岖不平的土路,在一片砖瓦平房中穿过去,最后便来到一个草草围起的大停车场,停车场上从来都是豪车不断,豪客来往不绝。

    就在停车场右侧,紧挨着海,搭起一片大排挡来,海风吹着顶棚的防雨布蓬蓬作响,一张张圆桌错落有致地摆在顶棚之下,脚下木板铺地,透过木板缝隙,竟也能看到下面波涛拍岸,原来这些排档却是凌空架在海面之上。

    排挡外侧,架起一段段短短的栈桥,出海的渔船在海中打了鲜味上来,也不倒在船上,全都放进巨大网箱之中,置在海中,拖在船后,一路拖回来,直到停船靠着栈桥,才把海鲜再捞上来,直接送进排档,经过厨师妙手加工,方才端上桌来,端的是真正鲜活、地道的粤菜家常风味,不沾半点俗世奢靡之气。

    时近中午,排档里忙碌热闹一如平日,城里每天都有不少人开着各款名牌车辆,来这里吹着潮湿海风,坐在已有些破旧的圆桌边,排队等着品尝美味。

    精明干练的老板娘高坐在帐台之后,大声发号施令,将手下的伙计指挥的团团转,眼见的客人渐多,几个伙计有些手忙脚乱,老板娘轻挽衣袖,亲自上阵,言笑吟吟端茶倒水,左右逢源。

    “老板娘,有电话找你。”帐台上的电话响了数声,眼见老板娘也忙得腾不出手来,离得近的一名伙计走上去接起电话,听了一句,便高声招呼老板娘过来。

    老板娘安排伙计好生招待客人,走过来拿起电话,乍听之下便满面欢笑叫道:“二姐……”

    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话声突止,离得近的伙计瞧在眼里,不禁暗暗纳罕,几时见老板娘这般失色过?

    反手扣上电话,老板娘站在台边愣了一下,挥手招呼一名伙计过来:“阿星,快去用短波电台给当家的发电报,让他赶紧返航,十万火急!”

    回首又对方才接电话的伙计吩咐道:“阿炳,你看一会儿帐台,我回家一趟。”

    说罢,快步走出排档,向停车场外的几栋大房走去。

    一时走得急了,脚下竟然有些踉跄。

    身后,阿炳看着老板娘背影,抓起电话话筒又放回去:“老板娘怎么这么失神?连话筒放反了都不知道。”

    …………

    重庆,南坪,浪高凯悦大厦。

    三十五层,豪华总统套房。

    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轻衫,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杯1990年份的勃艮第红酒,看也不看眼前跪在地毯上的那人。

    “大哥,求求你,让我见见老太太吧。”跪在地上的男人身材魁梧,但是已经有些发福,虽然跪在地上,仍然能够看得出来也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物,只是此刻显得颇为狼狈,豆大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满是油光的胖脸上,竟然也有几分憔悴之色。看年纪他比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还要大上一些,但此时低头求人,只得低声下气作小弟。

    “早已经说过,这事情没法帮你。”中年男子眼睛盯着杯中迷人的那片红色,眼神却有些迷离。

    跪在地上那人却是有些沉不住气:“好歹我们也是姓唐的,看在同根同源的份上,就拉我们五兄弟一把吧,眼看我们兄弟就要被判刑了。”

    冷哼一声,中年男子脸上突然挂了一层寒霜,将头一偏,双目中神光如电,刺得地上那人脖子一缩。

    冷冷瞪他几眼,中年男子伸手摸摸唇上两撇修得整整齐齐胡子,冷冷笑道:“姓唐?你们也配?虽然当年你们只是旁支,但是家中一直待你们不薄。可是你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不择手段叛出家门,所以老爷子当年追回你们的武功,罚你们不得踏入江湖半步,也不准你们与唐门再有一丝瓜葛,在我看来,已经是罚的轻了。”

    语气冰冷,跪在地上那人听了浑身一哆嗦。

    “你们这些年恶习不改,又用坑蒙拐骗手段蒙骗了不少钱,倒也风光了几年,可如今国法难容,”男子话音骤然凌厉:“你竟敢又跑来要求家里出手救你们!实在无耻!”

    心中怒气勃发,甩手将杯中美酒劈头泼向地上那人,那人一动也不敢动,被美酒染的满脸血红。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兄弟所作所为,理应受到处罚。我没出手整治你们,已经是你们走运了。”

    不屑地瞥那人一眼,牙缝中挤出一声:“滚!”

    地上那人早被吓得瘫在地上,又那里走得动,早有站在门口的两名身穿西装的青年走过来,架住双臂把他拖了出去。

    中年男子头不回顾,负手走到落地窗前,注目山城风光,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嗡嗡震动,男子身子不动,已有一个大汉双手将手机奉到眼前。

    接过电话,男子一看来电号码,神色颇有些意外:“大妹?”

    将手机贴在耳边,男子问道:“大妹,什么事?”

    忽然觉得眼前的山城景色又多了些雾色,男子拿手机的手有些指节泛白,手机机身被大力捏的“吱吱”作响。

    深深吸入一口气,男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等我过去再说。”

    收起手机,看看方才泼在地毯上的那片酒渍,此刻殷红如血,男子苦笑:“这又让我如何去跟老太太说?”

    摇摇头,男子抬头发号施令:“给我订今天去北京的机票,越早起飞的越好!”

    门口青年点头应命:“是!”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对电话那边说道:“五哥……一起去看看幺弟吧!”

    …………

    山西,太行山下,一个小村。

    夕阳西下。

    杨老头背负双手,跟在他那群宝贝山羊后面,优哉游哉往村里走。

    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是整日里上山下田,老人的身体依然康健,腰不弯背不驼,耳不聋眼不花,脑中仍然清明。每日最喜欢做的,就是看着这群山羊去田边山脚吃草撒欢儿。

    这不,前面几只小羊羔儿吃的肚子滚圆,正满世界蹦跳着抵头找乐儿。

    羊群里面,领头的那只老青羊高傲地昂着头角,不急不缓地领着家族的大队人马沿着小径往前走,有时看小羊羔儿闹的队伍有点乱了,便扭头威严地“咩咩”喝斥两声。晚风吹过,那把山羊胡子飘飘然然洒在半空,显得神气极了。

    杨老头像看老朋友似地看着它,乐呵呵地捋着自己那把山羊胡子,连连点头,心里也是美滋滋。

    忽然羊群一阵大乱,一个毛头小子迎面冲了过来,人还未到身前,急吼吼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爷爷,爷爷,二叔打来电话,想请您出趟远门。”

    看着眼前羊群乱成一团,杨老头一时手忙脚乱,气得胡子差点翘上天去:“臭小子,浑小子,你就不能从一边绕一下?…唉呦,快把那只小羊羔儿给我追回来!!”

    忙了半天,终于把羊群的混乱给镇压下去,杨老头气哼哼走在前面,毛头小子摸着刚刚挨了两巴掌的脑袋,垂头丧气跟在羊群屁股后面。

    望着暮霭沉沉的远处山峦,拍拍走在自己身侧的老青羊的脑袋,杨老头一阵感慨:“老伙计,我要出远门啦,你给我好生领着这帮小子……”

    老青羊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情,抬起脑袋瞅着他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做出承诺,杨老头一阵开怀大笑。

    后面,毛头小子见爷爷心情转好,瓮声瓮气叫道:“爷爷,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杨老头也不回首,风声中隐约传来一声“哼”声,毛头小子倒是听得挺准,乐得手舞足蹈:“那你就是答应了!哈哈哈”

    杨老头一声怒喝:“臭小子,又张牙舞爪干什么?别惊了我的羊!”手里一团土块扔了过去。

    “哎呀”毛头小子吓得抱头鼠窜。

    天色渐暗,小村就在前面不远。

    …………

    B市,清河大学,校园。

    桂逸明眼里冒火,一路狂奔穿过校园,路上差点撞倒好几个女生

    早有认识他的女孩在身后气恼地跺脚娇嗔:“桂逸明,又是你!”

    心里早忿忿骂道:“肯定又是故意的!”

    却又有点奇怪:“这次怎地没撞上?”女孩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失落。

    “砰”一声撞开宿舍的门,将里面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吓了一跳,桂逸明冲进屋里,在室友惊诧的目光下,从床下拖出一个笨重箱子。

    掏钥匙,开锁,埋头翻腾半天,箱里衣服乱成一团,到处飞舞。

    终于翻出一个布包,一边往兜里塞,一边一脚将箱子踢回床下,床底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箱子已重重撞在墙上,众室友看的目瞪口呆。

    对周围人的目光不理不睬,桂逸明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快步疾走:“七哥,我马上去你那里!”

    身后,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

    新疆,天山南麓,一个小镇。

    陈老头风尘仆仆,站在镇上一家小诊所门口目瞪口呆。

    在草原上坐车颠了两天,颠得浑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人真是不服老不行。虽然浑身酸痛,但是眼前看到的景象让老头儿浑然忘了这一切。

    一把揪住从诊所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指着诊所招牌喝问:“这……这怎么变成诊所了?!”心情过于激动,一时之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年轻小伙却是相当不满他的野蛮行径,但是看着他白发苍苍,这脾气却也没得发,没好气地答道:“这里一直都是诊所!”

    说着从老头儿手里挣脱开来,将被抓皱的衣服扯扯,不满地瞪他一眼,转身远远走开。

    陈老头没有注意到小伙子的不满,口中只是喃喃念叨:“一直?”,对小伙的甩手走开浑然未觉。

    待到抬头看时,身边却是没了可以讯问之人,陈老头苦笑一声,举步走进诊所。

    这家诊所所在,是栋别致的两层小楼,墙面已有些斑驳,粉刷过的痕迹随处可见。诊所就设在这小楼一层。

    此时已是下午临近下班时候,看诊所也是快要关门的时刻,室内已经没有来问诊的病人,只有一位白发老大夫,穿着白袍,带着老花镜,坐在一张木桌后面翻看医书。

    站在门边对着老大夫打量半天,陈老头想不起这位老大夫是哪位故人,只好走到桌前。老大夫早放下医书,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老哥,身体可是有不妥之处?”

    陈老头苦笑一声:“老兄弟,我是进来想向你打听一下,这处小楼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

    “原来是来寻故人的!”老大夫恍然大悟,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给他端上一杯水,向他慢慢解释:“看老哥风尘满面,想是远道而来。此处房子的主人早在二十五年前就举家搬走了,当时出让给我,正好我还懂得一点岐黄之术,就在此开下这一个小诊所。”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搬去何处?”陈老头急切地问道。

    老大夫摇头表示不知:“当时只听说他们去了江南。”

    “江南?……江南……”陈老头一脸失望,将“江南”二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连连摇头,喃喃自语:“这江南,却又如何去找!”

    在小诊所坐了片刻,不顾老大夫的盛情挽留,陈老头举步走出镇子,一阵狂风迎面扑来,吹得人寸步难行。

    放眼望去,草原之上起起伏伏,掀起阵阵波浪;抬头却见,天山苍茫,头顶乱云翻卷,快逾奔马,向巍巍群山之后滚滚涌去。

    一时间,风卷云舒,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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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完

    敬请期待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