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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第三十滴眼泪

    我心灰意冷地松开抓着古风手腕的手,他的衣袖被我抓弄的皱巴巴的,被风吹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古谷,快看。”阿让的声音急促而激动,像是发现了另一种垂钓鱼类的好方法。不知道忍族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像忍族的小皇子忍阿让一样,痴迷于垂钓。

    我把视线重新投入到古风的手腕处,那片皱巴巴的衣袖被风吹开之后裸露出的那块皮肤,一道圆形的非常非常细小的接缝若隐若现。我急忙拉开古风另一只手腕处的衣袖,相同的位置处同样有这样一条圆形接缝存在着。

    “这是什么?”阿让那双碧绿色的大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古风手腕处像是伤疤一样存在着的接缝。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害怕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或者也许它是错的。无论如何,这一次我必须选择沉默。涉及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我的思绪不受控制的疯狂运作着,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虽然我不敢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去想它——古风手腕处那道暗红色的圆形接缝。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古风一定是戴了一副透明的手套,用来以假乱真。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古风的双手和我们的一样透明,但是却不能散发出月光般的光泽。我忽然记起自己第一次和古风见面的时候,他的手接触到我的皮肤时的感觉,有着太阳般的温暖,好像一整个春天都在他的双手里面。然而从那以后,他身上那种阳光般温暖的感觉渐渐消失了。我原以为是古谷镇阴霾寒冷的天气压抑住了古风身上的独特性,然而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古风手上真是戴了一副透明的手套的话,整个古谷镇谁有这个能力完成这项困难难重重的改变呢。我凝住心神想了又想,整个古谷镇只有两个人的医术能够胜任,一个是我的母后,当今三大玄族唯一的月皇后。另一个是古莲的母后,当今三大玄族唯一的月皇后妃。

    而她们两个人中,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是……恐慌像满天弥散的大雪,在我的身体里潜移默化地游荡。难道古风以前经常出没我母后的的浅草哭,就是在秘密地从事这件事吗。

    重新塑造一个人的双手,是需要很多的时间的,难度也非常非常的大,至少比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要难得多。我把过去很多同时关于古风和我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结果我的母后成了做这件事唯一的人选。她经常和古风单独相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她的医术已经高深到无法窥测的程度,虽然重新塑造一个人的双手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我的母后完全能够处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母后对古风有着莫名的喜爱。她对古风喜爱的程度几乎完全超过了对我的,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也许和我比起来,她更希望古风做她的孩子,所以她才想法设法不惜一切要留住古风,甚至不惜冒着触犯月亮族最高禁忌的险。

    古风手腕上那道暗红色的圆环伤疤,像是长在我的身上一样,我的身体对其有着本能的排斥。

    为了更好的让透明手套和古风的双手融化到一起,掩人耳目,透明手套已经被缝合到了古风的皮肤里面。不过要把不同质地的两者融合在一起,需要经历一段很长的时间。在不断排斥不断融合的过程中,透明手套和肉体会经常崩裂分离,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缝合一次。这是一个很考验一个人意志的事情。在不断排斥、不断融合、不断在血肉里缝缝补补的过程中,承受人所遭遇的痛苦难以想象。

    “古谷,快没时间了。我们该怎么做?”风之子焦急地一遍一遍地催促我,还不时地扇动着翅膀拍打我的肩膀。我猛然间转过头迅速地看了风之子一眼,她白皙的额头上已经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水。也许我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她一定像现在这样坚持不懈地询问了我好久,我对她明显沙哑的嗓音感到抱歉。但是很明显,现在并不是我说对不起的好时候。

    “阿让,能帮我把古风手腕处的那道缝合的伤疤重新撕裂一些吗?”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的声音颤抖,但是我始终下不去手。“什……什么?”阿让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如果他最终没有明白过来,或者在短暂的时间里没能及时领悟我的话,需要我再开口重新说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表现得像第一次那样,沉着冷静。

    肉体被撕裂时发出血肉模糊的声音,我从阿让的手里接过千毒草,把它小心地投放到古风破损的手腕处。嗅闻到血腥味的千毒草像是突然有了灵魂一样,我能看到它在古风手腕处的圆环形伤口里慢慢游动样子。我用仅剩不多的生命力为古风临场制造了一个梦境,梦境的内容是一个曾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的风景,华美但是凝固。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一个止血咒,此时刚好派上用场。我曾经把这个止血咒的梦境在血玲珑的身上一再使用过,很有效而且制造它消耗的生命力并不是很多。

    被古风的血液浸泡着的千毒草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出了一些尖锐细小的触角。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最后竟然蜕变成了一只千毒虫的样子。事实上,千毒草就是千毒虫,千毒虫就是千毒草。解药亦是毒药,毒药有时候也可以是解药。我早该明白这一点的。

    由千毒草变成的千毒虫一点点噬咬古风更深处的血肉,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它就消失在古风血肉模糊的手腕处。从古风皮肤上不断变换着位置的凸起可以看出,千毒虫已经攻占到了古风的手掌心里。

    肉体被噬咬时发出的诡异的响声,几乎细不可闻但是却在我的耳朵里形成了清晰的耳鸣。风之子把头埋在我的身上,她单薄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硬着,有时还会很突然地表现出抽筋般的颤抖。我和阿让密切地关注着古风,害怕而又期待地等着他对千毒虫做出反应。

    于时间流逝的漫长而又寂静的恍惚中,记忆里梦境中,眼眶炽热滚烫的感觉如此真实,和我说话的枯萎的小月妖树如此真实,如同灭顶的悲伤的感觉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