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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能准确看出你指尖间的距离

    8月23日。

    黄金市。

    一个少年背着书包,左手揣在裤兜里,右手扶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的拉杆的扶手,在一个人比较多的地铁站内等地铁。他时不时地看向站内的电视屏幕,屏幕的一侧是下一班地铁到来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另一侧则在循环播放着几个广告:

    “黄金法师,一款角色扮演类战斗手游,带你体验各种不同场景的激烈战斗,让属于自己的法师,一步步成长起来,和其他玩家PK,与盟友共同挑战世界BOSS!黄金法师,8月25日开服公测!期待你的光临!”

    “你是否有过作业中的题超级难,自己一点思路都没有?你是否有过知识点在脑中揉成了一团浆糊,自己怎么也理不清?把你不会的、不懂的,全部用这一款APP拍下来吧!龙骑学习APP,一款你值得拥有的学习神器!”

    “你还在玩手机游戏吗?你还在玩VR吗?那你就OUT了!全新科学技术加持,打造绝佳游戏体验的新型游戏框架到来了!采用灵巧贴片式传感器将游戏中的感觉真实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动作完美转入到游戏里,实现现实与游戏完美同步的超炫酷游戏平台RGS问世!首批商品全网一折,只要99998!”

    “……”

    下一班地铁还要四分钟,这四分钟里,他准备一直看着这些一遍又一遍循环的广告。

    忘了描述他的长相了。

    茂密的头发,主色调是黑色但是略微发棕,每一根头发都会有细微的卷曲,像极了明星很喜欢做的纹理烫。脸略微偏长,五官位置可以说是非常恰当,论谁看都能感到艺术美感。他这样的相貌总会吸引周围一些小姑娘——甚至是一些小伙子的注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同伴的还会和自己的同伴嘀嘀咕咕:

    “看啊看啊,那个人!好帅啊!是不是明星啊,你眼熟吗?”

    “万一是明星呢?去要一张签名吧!就凭这小脸蛋,现在不是明星,以后也能成为红遍世界的大明星啊!”

    “太遗憾了,我是个男的……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虽然他们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被他清楚地听到。不过他并不准备做什么反应,他认为如果他做出了反应,万一说的不是他,场面就会非常尴尬,也会显得自己超级不要脸、超级自恋,而且既然这样子比较帅,那可能不动的比较好,万一动一下变丑了,又会听到一些很失望的声音。虽然他不是很在乎,但谁又想听这种话呢?

    “难道是我的头发很像纹理烫的原因吗?”他自言自语,对此表示疑惑不解。

    “我真的那么帅吗?”有的时候他还会高兴得怀疑自己,但这一般都埋藏在心里。

    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每次走在街上、走在商场中、站在车站里、坐在地铁靠角落不太显眼的、又不是爱心座椅的座位上,都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苦恼着,同时也超级高兴。

    他的名字是赵俊冉。

    此时的他身穿白色短袖配上一条白色的八分裤,加上白色的行李箱。之所以选择白色,是因为夏天太热了,白色可以反射近乎所有的太阳光,能让自己稍微凉快一些。

    今天的他也是一样,听到了夸他帅的声音。

    “哇塞!我爱了!”

    这个小姑娘悄悄话似的跟旁边她的好朋友感叹道。

    “怎么办,妈妈我恋爱了……”

    这个小姑娘一个人极限压低自己的声音感叹道。

    “怎么办,我实在被这位赵同学的帅气的外表迷住了……啊~”

    这个小姑娘的声音比刚刚两个大得多,感觉说话的位置也离自己近很多……等会儿……赵同学?

    赵俊冉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不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电视屏幕的广告上,而是开始回想刚刚那句感叹的话……

    “这好像不是小姑娘的声音……”他在心里想道。

    “赵同学?他好像认识我。”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的啊……”赵俊冉一动不动,心里继续想着。

    “不是吧,不是吧,”那个人继续说道,紧接着就凑到了赵俊冉的身后,特意压低了声音,“被人夸就一动不动,原来是这样的吗?”

    “嗯?”

    赵俊冉转过身来,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称自己为“同学”。

    蘑菇头、小圆脸、圆眼镜。全身上下衣着是一身黑,还背了一个纯黑的书包。

    “谁来着?”

    “哈?”

    “咱俩认识的吗?”

    “……”

    “我想想哈……蘑菇头、小圆脸、圆眼镜……”

    “我没记错的话,赵大哥,蘑菇头、小圆脸、圆眼镜,你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我吧……”

    “是这样吗?”赵俊冉摆作沉思状,“更主要的是比我矮……啊!”

    “……”

    “我想起来了啊,李斯琳吗?”

    “你演够没有啊!”这个圆眼镜少年半开玩笑假装生气地说道,“还有,为什么偏偏强调比你矮?!只有矮能让你会想起我吗!”

    李斯琳。这个蘑菇头、小圆脸、圆眼镜的少年的名字。

    “难道不是事实嘛?”

    赵俊冉把手放在自己的头顶,转过身来面向李斯琳,然后把手往前平移,直到李斯琳的头顶。

    “五厘米。”

    “哈?”

    “五厘米。”赵俊冉重复了一遍,还做了解释,“我比你高这么些。”

    “高”这个字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你不用尺子就能量出来?”李斯琳不太相信,也用手比划了一下,“这分明只有三厘米好吧。”

    “三厘米和五厘米你不至于分不出来吧……”赵俊冉无奈地挠挠头,“还有你也太小看我的估量能力了。”

    “你的估量能力确实强……”李斯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敢不敢再挑战一次?”

    “挑战什么?”

    “估量我们的身高差距,尽可能精确点,是多少。”李斯琳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可以倒是可以……”

    为了所谓的估量能力的挑战,李斯琳特意卸下背在自己身上的纯黑色双肩包,打开拉链,拿出笔袋,取出一把分度值为一毫米的尺子。

    “精确到一毫米?”赵俊冉问道。

    “没问题,”李斯琳重新站到赵俊冉的面前,特意让自己使劲往上挺,让自己的身高变得更高一些,让自己和赵俊冉的差距更小一些。然后用右手量了量身高差。

    “就是这些。”李斯琳把比量好距离的手拿到赵俊冉的眼前,“大拇指与食指指甲顶端的距离。”

    “好。”

    “说实话,我只能说,你上次估算的准,我真心觉得是运气。”

    “谁像你似的,运气那么好……”

    “因为我的手会动,所以我尽管尽力保证距离不变,也给你两毫米的误差吧。”

    李斯琳说话的功夫,赵俊冉就开始盯着李斯琳的手,眼睛不时上下翻动,好像在不断地上下看着这只手张开的两根手指。他在估算距离。

    大约半分钟过去了。这半分钟,对于赵俊冉来说,只是一直在推测而已,只是大脑一直在运转,但对于李斯琳可就不好说了。让自己尽力保持右手不动,要动也不能大动,误差不能超过两厘米。对于李斯琳来说,现在是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同时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发起这样的挑战。

    “五点一厘米。”

    “你确定吗?”李斯琳问道,“我可要拿尺子量了。”

    李斯琳在拿出尺子的同时,也在尽力保证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的位置不动。他将尺子的零刻度线抵在自己的食指指甲顶端,然后让尺子的尺身靠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顶端,量出了一个结果。

    “五点一厘米。”

    “你是在确认我的答案吗?”赵俊冉一脸不解地问道。

    “不是……”李斯琳此时是十分惊讶的,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这是我测量的结果。”

    李斯琳惊讶于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赵俊冉对于距离的估算能力有些太强了,说是两毫米的误差,结果一毫米都不差。第二件事情就是……

    “话说你猜的准,说明我的手也是没动的吧……”李斯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或者说我的手一直在动,但是量的时候又回到了你目测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距离了。”

    “你的手在我看的时候其实也一直在动。”

    “那最后也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我的运气真不错。”

    “你的运气差过吗……”赵俊冉无奈地说道。

    “话说,说到运气,我今天的运气反正是挺不错的。”李斯琳突然来了兴致。

    “今天也不错?”

    “我确实有在想,如果从你家到学校,应该要坐地铁的吧,你肯定要在这一站换乘。我正好家住在这一站,就想着能不能碰上你呢。”

    “我看你的表情,貌似事情没这么简单。”赵俊冉眯了眯眼睛,说道。

    “确实,你洞察力不错嘛。”

    “你就差把你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好吧……”

    “你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啊。”

    “也许只是和你说话的时候这样。”赵俊冉头往一旁一撇,随口说道。

    “我来的时候想,如果真的运气好,那么有可能就会在这一站碰上头,然后碰头的时候,我来悄悄吓你一下。如果人比较多,那就更容易成功,如果周围小姑娘更多,那就更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混在小姑娘中间,用她们的语气来说你好帅,让你发现我。”

    “你是变态吗……”赵俊冉又把头转了回来,恶狠狠地说道。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运气超好,你刚好在这里、车站的人比较多、周围小姑娘也比较多,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在说你好帅,让我更容易混在其中……”李斯琳越想越高兴。

    “话说好厉害的哦!我一直以为是你随便一猜就猜到的五点一厘米……”

    “你现在可能也不信吧,毕竟你自己也是运气超好,总是蒙对。”

    “那倒是真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李斯琳说道,眉毛略微上抬,仿佛开始炫耀自己运气好的事实,“欧气也是有限的,也许什么时候就变成非洲人了呢……”

    “欧气”和“非洲人”指的是现在我们所说的运气和运气不好的人。因为运气不好的人还有一种说法叫做“脸黑”,就很容易联想到非洲人。在这里这种说法也非常流行。

    “反正我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赵俊冉看了看地铁站的电视屏幕,“地铁要来了。你赶紧把尺子放回去,咱要上地铁了。”

    “这不用你说。”

    “好吧。”赵俊冉转身准备上车,“能碰到我,还能整我一下,还能让我挑战一个估量,所有你想做的事儿都做完了,车就来了。你的运气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