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围追堵截-中
有些人得意于口舌之辩，有些人则依仗着拳头过硬，在一些较量中明显占着上风，可是…---章前小记。
我们所处的这个批发市场，是周边几百公里相对来说规模最大的一个，从大门进入首先看到的就是在由南向北的主路两边罗列的八个大棚，每个大棚占地1000平方左右，两排大棚的两侧，是两排小棚，每个占地约100平方左右，而这每一个小棚挨着的是对应的一间间的房子，是商贩们生活居住的地方。
在八个大棚的北头，横出另一条由西向东的主路，这条主路再往北，就是零售区夹杂着小规模的批发区，水产品，豆制品，肉类，调制品，农副品，水果蔬菜，小饭店等等应有尽有。而整个市场的围墙则是由同样的一间间的房子组成，不同的是，只有南边批发区的那几排房子有对应的小棚，而整个北边的房子门前就只剩下了横七竖八的道路。
因此，南边可以说是富人区，北边就像是贫民区，整个市场的垃圾堆和公用厕所就设在了北边尽头处，很不巧的是，我们住的房子就紧挨着那个垃圾堆，父亲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除了因为便宜，我想不出有别的原因了。
但一直让我好奇的是，在这个垃圾堆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房子，宽度横跨了由西向东的整个市场，整体面积至少有4000平方左右，这个房子算是整个市场的北墙了。这里很少有人进出，因此大门近乎是始终紧闭着，每天只能听到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至于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一无所知。
晚上的时候，父亲掏出了一沓钱数着，我们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呐，1500，给你的！”
“得嘞！”我兴奋的应着，赶忙伸出双手过去接。
“啪！”的一声，父亲笑着拍了下我的手说：“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儿去！”
“呵，呵，你呀！你这孩儿就是瞎胡闹！早晚我得捶你一顿！净搁这儿拿你舅开心！”舅舅也笑着边说边接住了父亲递过来的钱。
“那…那我的呢？！”我追问道。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有意见说！说了也白说！”父亲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舅舅少见的一本正经的问着父亲。
这也是我和母亲想问的，于是我们都转头看向了父亲。
“在这个大院儿里做生意，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父亲反问道。
“这…”舅舅支支吾吾的也没能说出来，我和母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
“见，好，就，收。”父亲一字一顿的认真的说道。
“刚来的时候呢，日子过的苦，慢慢的，倒腾豆角，后来送饭店，日子慢慢的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可是后来都是说没就没了，这也怨不了别人，社会就这个样儿，靠实力说话。”
父亲顿了下，然后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总以为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可最后事情不是那个样子，刚开始的时候，我总以为咱们踏踏实实做点小生意日子不苦了就好，可是总有人给你使绊子。你说，这不是逼着我想其他办法吗？要是没有出那些事儿，可能现在咱还实心实意的送着那几家小饭店呢，所以啊，有时候吃点亏，不一定是坏事儿。”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着，我们认真的听着，这像是父亲给过去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我们从来没有过如此深切的感受，父亲说完后我们才恍然大悟，他说的并没错，父亲正是在那一道一道关卡中奋力闯关才走到了如今，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感谢过去的那些苦难。
“哎呀，都在呢？呵呵呵呵，小李儿啊，没打扰你们吧。”
是老韩的声音，我们都诧异的扭头看着门口。
“哎呀，韩哥来了，快快屋里坐！清柱儿，你去买两瓶好酒去，今儿个咱好好喝个痛快！清枝儿！你别站着了，赶紧去炒几个菜去！玄微！你去买几个烧饼去！快快都赶紧去！”
“哎！哎！客气啥啊！别忙活啦！我就是来…”老韩客气的说道。
“咱边吃边说啊！你忙里抽闲好不容易到家来了，那必须得吃了饭再走！一家人了都不客气啊！来来赶紧坐着儿！”父亲边说边给老韩倒起了水。
老韩确实是忙里抽闲来的，他的生意一直都很忙，而他愿意抽出时间来我们家里，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谈。
“那个…我听外边儿人说，老宋要用你那些摊儿啊？”
“嗨！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人家跺跺脚市场都得震三震，咱也拧不过他，我这两天把尾货清清就给他腾出来了。”父亲故作忧愁说道。
“啊？你真准备就这么给他啊？你不用，这事儿，这事儿也好办，我也跟他打听了，他也不是非得要你把摊儿腾出来。呵呵呵呵。”老韩边喝水边说。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一直在看着老韩的表情，可老韩很聪明，他微微低着头边喝水边说话，这让父亲完全看不透他的真实意图了。
“那…韩哥你教教我，该咋办呢？”
“这个…”老韩慢慢放下水杯，抬起头看着父亲接着说道：“无非就是，花点钱，走走关系的事儿，呵呵呵呵，没多大的事儿！他要是真用你那些摊儿，还用等这么久啊？我还不知道他！他上午说要用，下午你就得腾出来了！呵呵呵呵，所以说啊，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用你那些摊儿！”
“那他这是为什么啊？花钱走走关系可以啊，我也不是那不明白事理的人，可这事儿…总得有个由头吧，按你这么说，那他就是故意整我了，因为个啥啊？”父亲故作疑惑说道。
“那…那我就有啥说啥了，咱俩之间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老韩顿了顿接着说道：“还不是前阵子你那莲菜生意做的太火了，抢了他一个熟人的生意！那个人算是他不咋挨边儿的亲戚吧！他在这个市场平时也就倒腾点莲菜生意，做的也不大，也不咋地，还不是眼红了！”
“那个人姓邢，40多岁，家里条件可差，他也就不适合做生意，他也做了两三年生意了，没见他往家里拿过钱！他还好喝酒，好赌！你说他能干成个啥！老宋平时都不搭理他！还有点反目的样子，他跟这市场里的人借了一圈钱了，名声都臭了！这不，他还借了我3000多呢！也指望不上他还了！唉！”
“哦…”父亲沉思了片刻后紧接着问道：“那，老宋为啥会管那老邢的事儿呢？”
“这…这…这不明摆着嘛，再咋说，他们也算亲戚啊！他能不管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我明白了，还多亏韩哥你来指点我了，我知道该咋办了！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去找他好好赔个礼！”
父亲说，经过这么久的磨砺，他好像练就了一个本领，那就是，他能从别人说出的话中听出别人没有说出来的话，而那没有说出来的，正是他们隐藏着的，真实的意图。
“还有个事儿啊，小李儿，学校那边上个月就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指名道姓让你接着去送，我看你那么忙也就没打扰你，这不，刚刚学校又打电话了，他们说你再不去送，他们就要换家了！这事儿弄的…”老韩一脸愁苦的说道。
“啊？不会吧！韩哥！我发誓我没有做什么啊！”父亲一听赶忙解释道。
“嗨！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想不通，为啥非得叫你去送啊？我这都换了仨人了，都不行，去一回，就变着法儿的找麻烦，不是说冬瓜太小，就是说西红柿不红，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儿嘛！这都快俩月的帐了一直压着就是不给我结！我都快转不过来了！”
“这…”父亲一脸惊恐的拿起老韩的水杯转身去添水，也正是转身的这个功夫，父亲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而后说道：“韩哥，这个事儿我来办！你要是信任我的话，我给学校那打个电话说说情况，不管咋着也得把帐结了啊！这一天压那么多钱谁受的了啊！”
老韩迟疑的看着父亲，他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而后说道：“那行吧，那行吧，那…”他像是想说什么，又在忌惮着什么一样并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客套的说：“小李儿啊，那这个事儿你费心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再提生意上的烦心事儿，只是聊着家长里短。
人心本来并没有那么复杂，可我们偏偏事与愿违的不断变化着，父亲心中藏着一个秘密，那应该是他最后的武器，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拿出来的时候。
“那，咱的摊儿还收不收了？”睡觉前母亲问道。
“收！”父亲依然坚毅的答道。
“那，老宋那儿…”
“老宋那儿，我想想吧，我可能会去，不过，我怕去了后，老韩的尾巴就彻底露出来了，到时候太难堪，你让我再想想。”
“学校那儿是咋回事儿？”
“学校啊，这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儿，可能，真的是学校那习惯我去送了吧。”
“瞎说！你自己信不信？”
“是啊，我自己都不信，那你说，老韩会信吗？本来以为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算了，可他却下死手这么围追堵截咱，再不出手，咱们在这个市场就待不下去了。”
我们所处的这个批发市场，是周边几百公里相对来说规模最大的一个，从大门进入首先看到的就是在由南向北的主路两边罗列的八个大棚，每个大棚占地1000平方左右，两排大棚的两侧，是两排小棚，每个占地约100平方左右，而这每一个小棚挨着的是对应的一间间的房子，是商贩们生活居住的地方。
在八个大棚的北头，横出另一条由西向东的主路，这条主路再往北，就是零售区夹杂着小规模的批发区，水产品，豆制品，肉类，调制品，农副品，水果蔬菜，小饭店等等应有尽有。而整个市场的围墙则是由同样的一间间的房子组成，不同的是，只有南边批发区的那几排房子有对应的小棚，而整个北边的房子门前就只剩下了横七竖八的道路。
因此，南边可以说是富人区，北边就像是贫民区，整个市场的垃圾堆和公用厕所就设在了北边尽头处，很不巧的是，我们住的房子就紧挨着那个垃圾堆，父亲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除了因为便宜，我想不出有别的原因了。
但一直让我好奇的是，在这个垃圾堆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房子，宽度横跨了由西向东的整个市场，整体面积至少有4000平方左右，这个房子算是整个市场的北墙了。这里很少有人进出，因此大门近乎是始终紧闭着，每天只能听到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至于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一无所知。
晚上的时候，父亲掏出了一沓钱数着，我们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呐，1500，给你的！”
“得嘞！”我兴奋的应着，赶忙伸出双手过去接。
“啪！”的一声，父亲笑着拍了下我的手说：“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儿去！”
“呵，呵，你呀！你这孩儿就是瞎胡闹！早晚我得捶你一顿！净搁这儿拿你舅开心！”舅舅也笑着边说边接住了父亲递过来的钱。
“那…那我的呢？！”我追问道。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有意见说！说了也白说！”父亲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舅舅少见的一本正经的问着父亲。
这也是我和母亲想问的，于是我们都转头看向了父亲。
“在这个大院儿里做生意，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父亲反问道。
“这…”舅舅支支吾吾的也没能说出来，我和母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
“见，好，就，收。”父亲一字一顿的认真的说道。
“刚来的时候呢，日子过的苦，慢慢的，倒腾豆角，后来送饭店，日子慢慢的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可是后来都是说没就没了，这也怨不了别人，社会就这个样儿，靠实力说话。”
父亲顿了下，然后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总以为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可最后事情不是那个样子，刚开始的时候，我总以为咱们踏踏实实做点小生意日子不苦了就好，可是总有人给你使绊子。你说，这不是逼着我想其他办法吗？要是没有出那些事儿，可能现在咱还实心实意的送着那几家小饭店呢，所以啊，有时候吃点亏，不一定是坏事儿。”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着，我们认真的听着，这像是父亲给过去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我们从来没有过如此深切的感受，父亲说完后我们才恍然大悟，他说的并没错，父亲正是在那一道一道关卡中奋力闯关才走到了如今，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感谢过去的那些苦难。
“哎呀，都在呢？呵呵呵呵，小李儿啊，没打扰你们吧。”
是老韩的声音，我们都诧异的扭头看着门口。
“哎呀，韩哥来了，快快屋里坐！清柱儿，你去买两瓶好酒去，今儿个咱好好喝个痛快！清枝儿！你别站着了，赶紧去炒几个菜去！玄微！你去买几个烧饼去！快快都赶紧去！”
“哎！哎！客气啥啊！别忙活啦！我就是来…”老韩客气的说道。
“咱边吃边说啊！你忙里抽闲好不容易到家来了，那必须得吃了饭再走！一家人了都不客气啊！来来赶紧坐着儿！”父亲边说边给老韩倒起了水。
老韩确实是忙里抽闲来的，他的生意一直都很忙，而他愿意抽出时间来我们家里，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谈。
“那个…我听外边儿人说，老宋要用你那些摊儿啊？”
“嗨！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人家跺跺脚市场都得震三震，咱也拧不过他，我这两天把尾货清清就给他腾出来了。”父亲故作忧愁说道。
“啊？你真准备就这么给他啊？你不用，这事儿，这事儿也好办，我也跟他打听了，他也不是非得要你把摊儿腾出来。呵呵呵呵。”老韩边喝水边说。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一直在看着老韩的表情，可老韩很聪明，他微微低着头边喝水边说话，这让父亲完全看不透他的真实意图了。
“那…韩哥你教教我，该咋办呢？”
“这个…”老韩慢慢放下水杯，抬起头看着父亲接着说道：“无非就是，花点钱，走走关系的事儿，呵呵呵呵，没多大的事儿！他要是真用你那些摊儿，还用等这么久啊？我还不知道他！他上午说要用，下午你就得腾出来了！呵呵呵呵，所以说啊，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用你那些摊儿！”
“那他这是为什么啊？花钱走走关系可以啊，我也不是那不明白事理的人，可这事儿…总得有个由头吧，按你这么说，那他就是故意整我了，因为个啥啊？”父亲故作疑惑说道。
“那…那我就有啥说啥了，咱俩之间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老韩顿了顿接着说道：“还不是前阵子你那莲菜生意做的太火了，抢了他一个熟人的生意！那个人算是他不咋挨边儿的亲戚吧！他在这个市场平时也就倒腾点莲菜生意，做的也不大，也不咋地，还不是眼红了！”
“那个人姓邢，40多岁，家里条件可差，他也就不适合做生意，他也做了两三年生意了，没见他往家里拿过钱！他还好喝酒，好赌！你说他能干成个啥！老宋平时都不搭理他！还有点反目的样子，他跟这市场里的人借了一圈钱了，名声都臭了！这不，他还借了我3000多呢！也指望不上他还了！唉！”
“哦…”父亲沉思了片刻后紧接着问道：“那，老宋为啥会管那老邢的事儿呢？”
“这…这…这不明摆着嘛，再咋说，他们也算亲戚啊！他能不管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我明白了，还多亏韩哥你来指点我了，我知道该咋办了！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去找他好好赔个礼！”
父亲说，经过这么久的磨砺，他好像练就了一个本领，那就是，他能从别人说出的话中听出别人没有说出来的话，而那没有说出来的，正是他们隐藏着的，真实的意图。
“还有个事儿啊，小李儿，学校那边上个月就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指名道姓让你接着去送，我看你那么忙也就没打扰你，这不，刚刚学校又打电话了，他们说你再不去送，他们就要换家了！这事儿弄的…”老韩一脸愁苦的说道。
“啊？不会吧！韩哥！我发誓我没有做什么啊！”父亲一听赶忙解释道。
“嗨！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想不通，为啥非得叫你去送啊？我这都换了仨人了，都不行，去一回，就变着法儿的找麻烦，不是说冬瓜太小，就是说西红柿不红，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儿嘛！这都快俩月的帐了一直压着就是不给我结！我都快转不过来了！”
“这…”父亲一脸惊恐的拿起老韩的水杯转身去添水，也正是转身的这个功夫，父亲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而后说道：“韩哥，这个事儿我来办！你要是信任我的话，我给学校那打个电话说说情况，不管咋着也得把帐结了啊！这一天压那么多钱谁受的了啊！”
老韩迟疑的看着父亲，他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而后说道：“那行吧，那行吧，那…”他像是想说什么，又在忌惮着什么一样并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客套的说：“小李儿啊，那这个事儿你费心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再提生意上的烦心事儿，只是聊着家长里短。
人心本来并没有那么复杂，可我们偏偏事与愿违的不断变化着，父亲心中藏着一个秘密，那应该是他最后的武器，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拿出来的时候。
“那，咱的摊儿还收不收了？”睡觉前母亲问道。
“收！”父亲依然坚毅的答道。
“那，老宋那儿…”
“老宋那儿，我想想吧，我可能会去，不过，我怕去了后，老韩的尾巴就彻底露出来了，到时候太难堪，你让我再想想。”
“学校那儿是咋回事儿？”
“学校啊，这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儿，可能，真的是学校那习惯我去送了吧。”
“瞎说！你自己信不信？”
“是啊，我自己都不信，那你说，老韩会信吗？本来以为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算了，可他却下死手这么围追堵截咱，再不出手，咱们在这个市场就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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