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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哭

    “呼......这些事情......太离奇了。”韩译长舒了一口气,对吕妮说道。

    “不过这里面有个事很奇怪,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南济和弧首......弧首和他的爷爷......他们家族现存的人好像都隔着一代人?”还没等吕妮说话,韩译又是一脸不解地问道。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同样也是从小跟那些石头有着不解之缘……我只知道南济说过这是他们的宿命,这也许也是他一直对你有种特殊情感的原因。”吕妮知道韩译是能明白她前面这句话是没有恶意的,而这里面确实好像存在着一丝微妙的联系。

    “你不说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我也更加云里雾里了......”韩译有些无奈地回道。

    “明宿这个名字其实是他爷爷给他取的,好像就是宿命两个字反过来的谐音,我猜想是老先生对南济颠倒和摆脱宿命这件事的美好寄托吧。”吕妮怕韩译还是不理解刚才的话,接着补充了一句。

    “……对了,南济后来是怎么来到我们这边的?”韩译叹了口气后问道。

    “一把大火烧了自来水厂后的几十年里,椮湖确实又恢复了以往相对平静和收敛的状态,期间弧首跟山里的一个女孩结婚生子后开始过起了日子……直到南济的出生和南济父母的病逝后,他才抱着不到七岁的南济通过椮湖去到了我们那边地世界,至于他是怎么认识南济养父母的就没人知道了。”吕妮一边回忆着南济的话一边说道。

    “……”了解了南济身世以后的韩译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里。

    以前的韩译对南济的了解就像一个画在纸上的二维模型,一直只看能看到他的正面,如今他眼里的南济一下子从平面二维的纸上跃了起来,而且居然还能转起来从各个角度去观察,韩译居然有种突然间捡回了一个朋友的感觉。

    “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回家和回公司都没有遇到这边的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韩译自己都莫名地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济说两个人眼睛对上的那一刻,闯入的那个会瞬间取代另外一个,也就是说在你跟这边的自己眼睛对上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消失了。要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估计大多数人都只会觉得眼花或者只是幻觉。”说到这里的时候,吕妮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恐惧。

    “原来如此……”韩译突然想起了那天回家后从人影眼里读到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恐。

    “我记得你明明是被山洪冲到下游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湖里?”韩译回想起那天山洪的情景后接着问道。

    “南济说应该是当时的洪水都是从椮湖灌出来的原因。”吕妮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那现在的南济到底是哪个南济……”韩译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感觉这些疑问和不解就快要撑爆他的脑袋了。

    “他们家族介于中间,就像椮王一样。换句话就是南济的到来改变了我们在自己世界里的轨迹,从他跟我们打了招呼,认识了我们的那一刻起,我们两边世界的人生轨迹就已经不同步了,所以你那天从湖里出来了以后,回到了家里才碰到自己。”吕妮认真地解释道。

    “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们造成了这边的人员失踪,这事似乎不太妙……”韩译已经不敢往下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吕妮听韩译那么一说,心里也一下子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两人相视了一看,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傍晚时分还是红霞满天飞的天空此时居然已经有些阴沉,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离奇的经历让眼前的这几个人已经彻底抛开了正常的城市生活节奏,晚上还不到八点的时候,大家就都已经睡了过去。

    在韩译已经睡了一圈醒过来的时候,隔间另一边的搏虎打着呼噜正睡得香甜,他随手看了一下手表才发现时间居然还不到十点。

    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坐落在无人荒野上的废弃厂房里过夜,对于一向缺乏安全感的韩译来说是一种很糟糕的经历,但是此时身边却躺着几个熟悉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

    韩译睁着眼睛望着黑压压的房顶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为了不吵醒吕妮,他把刚翻出来的手电塞到了口袋里,然后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隔间,他这才发现原先躺在搏虎旁边的南济早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厂房外面已经开始响起了滚滚雷声,然而却没听见任何的雨声,韩译随手拿起了搁在门口的一把黑伞,然后沿着破败的楼梯下了楼。

    远处刮来的山风夹杂着一捧捧湿气直往韩译的七窍里灌,一时间居然让韩译有些适应不过来,于是他干脆打起了伞,然后径直地往椮湖走了过去。

    韩译打着伞拿着手电走到湖边的时候,大雨已经伴着阵阵的雷鸣倾洒了下来。

    只见湖边的南济正冒着大雨,有些情绪失控地举起石枪朝着前方飞往湖面的最后一只黄鼠狼影打过去后,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了泥泞的地上,而弧首老先生依然睁着绝望的眼睛躺在他的身后。

    雨水不停地拍打在南济脸颊上,几乎已经模糊了他的脸颊。

    韩译分辨不出南济的眼泪,只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跟身后躺在地上的弧首老先生眼里一模一样的绝望。

    默默立在原地的韩译在看到南济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以后,有些犹豫地打着伞走了过去,然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静地坐到了南济的旁边。

    人世间最大的惩罚或许就是看着身边最亲的人每天重复地痛苦,重复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