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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邢国公府

    不知道传说中的李二皇帝居然已经心生了焚烧西市的罪恶心思,房遗爱此时正在西市里临时搭建好的门诊处忙碌着。

    领了皇上的谕旨就是好使,也或者是,他是出事以来第一个进入西市的人,本身又是一名身份尊贵的爵爷——能派出爵爷级别的人物来西市,虽然看上去年轻了一些,想必朝廷必然是找到了治疗天花的法子。

    也或者是他身上那件干净的防护服看着挺有安全感,反正在这里发号施令什么的,说话简直不要太好使。

    随口胡诌一句孙药王已经研制出了防疫之法,李二派了他这位爵爷来给大家施诊,满西市里就没一个不信的!排队接种的工作很快便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这不比在自己门口的那场闹剧要好太多了?

    冷不丁的还有一些心思活络的富商偷摸塞了金银珠宝或者银票美女的过来求个插队事宜,这都很好办的嘛!

    美女就算了,虽然一个个长得确实清秀,但都是一帮十三四岁干巴巴的孩子,房遗爱没那那种畸形爱好,金银财宝和银票倒是来者不拒,这才区区两日不到,就已经塞满了一大箱子。

    土豪想插个队就插嘛!花钱求个治病的优先权这无可厚非。

    反正最后所有人都得接上种。

    整座西市的日常秩序维持的还是可以的,其中被困了一队巡查校尉,在房遗爱进来之前维持着最基本的治安,另外还有几名坊医,不会治天花病不要紧,起码知道将患病人群隔离开了,这就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大功劳了。

    虽然隔离的方式着实有那么点不人道...

    百十名重症轻症患者,只要开始发烧咳嗽了,就都被统统塞在了西市南边角落的一幢密封不透光的屋子里,就连窗子都被木板彻底封住了。

    在遭遇了天花病毒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古人似乎都很懂事。

    除了不间断的咳嗽或者昏迷者的低沉呻吟声,很少有人会因为不服从这种分配而吵闹,哪怕明知道自己进了这间屋子就意味着等死,但是一个个的都沉默着安静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没人愿意等死,但是他们没办法。

    门外面就有自己的亲人呢!

    古人的封建奴性在后世的时候一直被后人诟病,不过这种奴性之中偶尔绽放出来的人性之辉有时候还是挺值得敬佩的。

    房遗爱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虽然好奇他一身怪异的防护装扮,但是看向他的那几十双空洞眼神中更多的是怜悯和自怜。

    在他们眼中,门口的这位少年公子大概又是一个跟自己一样,不幸的染病者。

    房遗爱同样怜悯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他心中明白,哪怕是自己出手,对眼前这些患病者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们之中三分之一的人会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陆续死亡。

    只能尽可能的消毒,消杀掉这处屋子里所有可能的残留天花病毒,至于能不能抗的过去,只能靠他们个人的毅力和体力了。

    房遗爱最终还是撒谎了。

    他把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压缩到了仅仅十有其一。

    骤然得知自己居然还有很大的活命机会,所有人空洞的眼神中开始慢慢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是对生的渴望。

    但愿能有用吧...

    ......

    李二的朝堂之上依旧混乱不堪,长安城的夜晚也是暗流涌动。

    在西市周边,尤其是永安渠流经的周边各坊,最近几日已经连续发生了多起人命案亦或者失踪案,作案手法出奇的一致,死者和失踪之人多患有痨病,所有尸体也都是不翼而飞。

    其中的隐秘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长安县府尹大人本就因天花之事忙的焦头烂额,这些个一时兴起的人命官司基本都是草草的就结了案。

    李二捏在手中踌躇不定的那枚棋子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落下来。

    三千四百六十七条人命,现在再加上房遗爱的一条,太过于沉重。

    若是遭来天谴,他自知承受不住。

    即便天谴都是虚妄的鬼神之说,便是每夜的噩梦惊醒也在时刻消磨着他自从登基以来已经变得越发脆弱的心性。

    迁都的事宜在他的默认之下已经逐步展开,暂定东都洛阳。

    一旦长安崩溃,至少还能有个后路可图。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隐隐中有些转机。

    说来也怪,自打房家二子进了西市,除了十几糟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的无主命案,整座长安城似乎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安静之中。

    西市以南,本来以为会崩溃的永安渠周边各坊,连续几日都未曾再寻到类似染了天花的病患,先前被房家二子扎针而导致的以崇仁坊为首陆续封闭的四坊之中,也没有发生意料之中的疫情爆发。

    相反,甚至一例类似病患也未曾被发现。

    在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中安然过了几日,一则新消息却是以烈火烹油般的速度迅速传遍了长安城。

    邢国公府紧闭了数天的府门在这一天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再次打开了。

    马夫套了马,在一众下人和独眼夫人的恭送之中,房玄龄房相像往常每日里上早朝一般坐上那架马车一路西行,据说是意欲出坊面圣!

    邢国公府!所有人!竟然!都没事!

    这怎么可能!

    明明就在几日之前,包括邢国公在内的所有房家人都在发烧,咳嗽,甚至还有丫鬟被吓到昏迷!

    虽说程度上或有不及,但是跟染了天花的症状绝对一模一样!

    没看就连太医们都不敢进他家的宅子么?

    现在,居然莫名其妙的就都病愈了?

    无一例外?

    这怎么可能?!

    房家所有人的体内可都是被他家那发了癔症的二少爷注入了天花牛的血液!

    消息像着了火一样的疯传,数不清的长安人为求证实,纷纷跑向大业坊、通池坊还有安仁坊。

    在这三个坊市中,还有三个人也同样被注入了天花牛的血液!

    大业坊进了坊门左拐行不百步便能看到一处稍显破败的院子,那便是刘大能的家。

    看着家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好奇围观的人群,刘大能躲在破屋里欲哭无泪。

    在得知自己被那该死的房家二少染上了天花之毒的当天下午,他就把家中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变卖了,换成了各种烧鸡佳肴和平日里绝对不舍得尝一口的三勒浆佳酿堆在家里。

    本想着吃好喝好酒饱饭足的好上路。

    结果倒好,仅仅发了两天低烧身体就恢复了正常,他现在不光一点病死的迹象都没有,还整个胖了好几斤。

    再就是,钱都花没了。

    同样的情形也在通池坊和安仁坊上演着。

    之前还因怀疑自家男人被染了天花,坐在邢国公府门口撒泼骂街的那名妇人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家男人现在不光屁事没有,居然还不领自己的情了,口口声声说自己那天得罪了相爷,不但不让进门,就连休书都一并写好了。

    妇人坐在院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围观众人控诉着屋里的负心汉。

    坐镇太极宫的李二得知此事,也是垂躺睡中惊坐起。

    意识到此事背后可能隐藏的那一丝隐隐的可能性,即刻便派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了景风门迎接房相。

    皇家自古多疑的性子永远也不会改掉。

    即便他已经被此事背后隐藏的那种可能性提前乐的龇牙咧嘴,也依然是先派出了太医先行对房相来个全身检查再说。

    拿到了李二的谕旨,围住崇仁坊的武侯自然是恭敬的选择了放行。

    一帮老太医,畏畏缩缩的也只敢隔着大马路远远的望闻问,就是没有一个敢上来搭手给房相切上一脉的。

    房玄龄在原地等的不耐,便大踏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