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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更爱自己

    景织跪坐在床上,俯下身子,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云沉我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敢了!”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垂眸打量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无奈。

    景织不敢抬头,继续赌咒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随便用溯时香,我……”

    “保证?”云沉冷冷笑了一声,“景织,这种保证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过多少遍了?”

    笑容转为苦涩,他哑声问道:“这么多次保证,你有哪一次是真的做到过?”

    景织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对不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进来,你会怎么办?”云沉沉声问道,“如果溯时香燃尽,我却没有进来,你是不是准备永远迷失在时空罅隙之间?”

    知他动了怒,景织不敢说话。

    “如果我没有进来……”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可能,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回不来,我要怎么办?”

    溯时香燃尽,没有召回之术,她的灵识会永远迷失在时空的罅隙之中,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景织身上,生生在她的心脏上砸出一个洞,一阵一阵的疼。

    她坐起身,直视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却言,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我和你,是恋人,但也是独立的个体。在你爱我之前,我希望你先爱你自己。即使我死了,我也并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影响你的……”

    这种事?

    千年来,刻在他骨子里的痛楚和绝望,被她用轻飘飘的三个字代替。

    就像,那段折磨了他千年的回忆,只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就像他对她所有的执念和情意,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了,是他一厢情愿。

    从千年前,到现在,她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

    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够了!”男人霍然起身。

    他紧紧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深处泛出淡淡的金色,翻卷着,携裹着悲凉的怒火。

    “够了。”金色明明灭灭,终于沉寂为比夜色更浓郁的黑,他声音喑哑,慢慢说道,“景织,我累了,你先休息,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他转身离开房间,脚步匆促,好似落荒而逃。

    景织一愣。

    他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希望,他能更多地在乎自己。

    即使他们两人没有说起过这个话题,但景织心里清楚,她是人类,寿命有限,在她百年之后,他注定会回归孤身一人的状态。

    她不畏惧死亡,可只要一想到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她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死了呢?

    他要怎么办?他会不会像千年前的却言一样,把自己困在一个虚妄的执念里,踽踽独行千年?

    她不希望他如此。

    她希望他能把她放在心上的某个角落,然后去开始新的生活,哪怕他再次爱上别人,哪怕……他最终将她遗忘。

    景织叹了口气,光着脚走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悄悄往外看。

    客厅里空无一人。

    云沉出门了?

    景织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往外看。

    楼下车水马龙,人声喧哗。

    不远处的金色沙滩人山人海,和她第一次到这里时没什么区别。

    海鸥掠过海面,落在浅海的焦石上。海浪一阵阵扑到沙滩上,画出弧状的水痕。

    风平浪静。

    没有人知道一个多月前在这里发生过的战斗,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所谓的除妖师,所作的一切工作,就是守护如此时此刻般的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绝对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个人情仇而毁于一旦。

    云沉的电脑没有关上,景织直接退出他的通信账号,登录了自己的。

    找到莫相忘的名字,她打开对话框。

    织织复织织:“协会的那个白莫问不是白家人,是二十二年前被陆家送走的养女陆珊珊。”

    织织复织织:“那个女人想为陆无忧和珣报仇,陆忘忧是她杀的,瞬息也是她囚禁的,她还想控制整个协会。”

    莫相忘:“?”

    莫相忘:“你等等,你那边确定了?”

    知道景织和云沉到福利院的真实目的,景织这么说,想来是确定了那具骸骨的身份。

    “嗯,确定了。”景织道,“我还借用溯时香进行过回溯,确定白玲玲是被陆珊珊所杀。她和熵茵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勾搭到一起了。”

    莫相忘:“那我这边要开始行动了。逆时镜现世,白莫问和熵茵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织织复织织:“嗯,熵茵行踪不定,先把白莫问抓了再说。”

    ……

    结束和景织短暂的对话,莫相忘关掉电脑,果断起身去往白莫问的办公室。

    简若水蹦跶着从走廊尽头过来,看莫相忘步履匆匆,她连忙追上去:“师父父,你要去哪里?”

    “别这么恶心地叫我。”莫相忘没好气地拍了下小徒弟的脑袋,道,“你找我有事?”

    “昂,没什么事,就是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请安收到了,你可以滚了。”

    “师父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简若水嘤嘤两声,却没有真的滚,而是小尾巴一样跟在莫相忘身后,“师父,你要去找白长老?”

    “嗯。”

    “别去了。”拉住他的袖子,简若水道,“我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白长老和墨语出门去啦!”

    “什么?”莫相忘猛地停下脚步。

    陡然想到什么,他脸色微变,咬牙骂:“艹!”

    简若水:“师父父,别说脏话!”

    “你,”推了把简若水,莫相忘道,“去通知其他所有在总部的长老,马上到会议室集合,还有,去调一下监控,看看白莫问离开时开的那辆车。”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简若水收起玩笑,肃声道:“是!”

    徒弟快步离开后,莫相忘来到白莫问的办公室前,没有敲门,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乱七八糟的资料散了一地,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卷的白色纸张漫天飞舞,好似一场久违的大雪。

    以最快的速度翻找过办公室的每一寸,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莫相忘骂了句脏话,设下结界封住这个办公室,往会议室赶去。

    ……

    20XX年8月28日,除妖师协会对白莫问下达了最高级别的追缉令,要求各大世家无条件配合。

    白莫问离开时开的那辆车在总部不远处的山脚下找到,车上空无一人。

    女人就像入了海的小水珠,在追缉令出来后,便彻底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