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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陶轩杰

    还没有演唱,就收到观众致意的金属礼,齐默楞住了。

    那胖胖的身材,一旦举起手来,衣服就再也遮不住肚子,漏出一片白花花的肥肉,样子滑稽可笑。

    齐默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心间就只剩下了感动,他忍不住扶着话筒开口。

    “看来,这位观众也看了昨晚的音乐节是吧,谢谢你的支持,这首歌也献给你。”

    他在跟我说话,他说这首歌是献给我的。

    周围目光的注视罕见的没有令他促狭,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九月要为我唱歌了。

    他久违的体验到了一种名为尊重的感觉,冲上心头的狂喜让他湿了眼眶。

    他低下头,掩饰着喷涌而出的滚烫热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都开始叫他胖子,即使他的父母也是一样,连他自己也已习惯。

    这一刻,他记起他还有一个名字,陶轩杰。

    陶轩杰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旅旅游,偶尔买买名牌压力不大,可是要住大房子开豪车就没那本事了。

    小时候的记忆是幸福的,他作为父母的心头肉,老人的掌心宝,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不太聪明,却也过的幸福。

    直到七岁那一年,他得了一种叫做哮喘的病,当时他还不理解这个改变他一生的病,他无力抗拒。

    他再也不能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玩闹,他被父母与老人看的死死的,还得按时吃药。

    药里有一种他当时还不能理解的,叫做激素的东西。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父母激素是什么,父母说是可以让让快快长大的灵丹,他拍着手掌大声叫好,父母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从那时起,他横向增长的速度超过了他的身高增长,同学们开始拿他的体重说事,他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回去跟家里人说起这件事,他的母亲只是流泪,父亲叹气不语。

    有一天,母亲高兴的告诉他,你要做哥哥了,他拍着手掌高兴的像个傻子,却没想到噩梦即将开始。

    同学们不爱跟他一起玩,他的同桌也经常跟老师反应,他身上臭臭的,想要换座位,被老师叫去谈话的他一脸委屈,我天天洗澡,身上怎么会臭呢?

    那时,他从老师眼内看到一种日后经常在父母眼中看到的东西,老师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

    没多久,弟弟出生了,似乎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他聪明,长的快。

    弟弟越长越大,与他的吊车尾不同,弟弟没考上第一都算是新闻,弟弟身体健康,体育也不错。

    他得到的呵护与关怀越来越少,他从父母的眼中发现了和老师一样的东西,随着年岁渐长,他知道了这东西叫做无奈。

    他的悲剧逐渐拉开帷幕。

    他哮喘越来越严重,他激素药吃的越来越多,也就变的更胖了,父母眼中的无奈渐重,他好像成为了家庭里的多余杂物。

    得不到家庭的关怀,他就更渴望友情的温暖,可谁会愿意和一个没有特点的吊车尾玩呢?

    他只有不断放低自己的底线,扭曲自己的性格,让自己变的像个小丑,他收获了朋友,可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快乐。

    他的怪异行为被老师通告给了父母,那是第一次,他从父母眼中看到了失望。

    从此以后,父母好像彻底的放弃了他,放弃了一个叫做陶轩杰的孩子。

    他的名字在学校也被慢慢剥夺,同学与朋友都叫他胖子,即使老师也是如此,只有不认识他的老师偶尔会说这么一句。

    “哦,原来你就是陶轩杰啊,知道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拥有名字,其他时候他都叫做胖子,有时也叫做死胖子。

    父母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弟弟,他自打懂事起就看不起这个哥哥,他也不愿意和自己有过多的交流。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恨过弟弟,他多美好啊,像天使一样,如果他有孩子他也希望孩子是像弟弟,而不是他。

    他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可他不敢说出口,他能看到姑娘看他的眼神,那是厌恶。

    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又矮又胖,没有才情的人,凭什么去期盼一份动人的爱情呢,那可以属于任何人,但不属于他。

    这份明悟,他长大就明白了,叫做自卑,可当他明白的那天,却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他想反抗,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反抗,有可能失去一切,接受,起码可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对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也认命了,人的一生从出生那天就注定了,人人都想做第一名,可最后一名也得有人来做,谁都相当主角,可配角,丑角也总需要人来当,世界才完整不是吗?

    也许自己生来就是如此把。

    他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承担着生活赋予他的一切,直到他见到了九月。

    齐默蒙着红布在舞台上歌唱,那平淡的歌词一句句的扎进了他的心里,他觉得心底有一种东西要冲出来了,冲出他在心房上密密麻麻裹满的遮羞布。

    音源刚放出来,他就带着耳机听了一宿,泪水洒满了枕头。

    他开始疯狂的找寻这支九月的一切事物,可他什么都查不到,他只能知道这是一支素人乐队。

    他开始疯狂的打电话报名,直到统计员无奈的告诉他。

    “先生,你的信息我们已经统计过了,请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了。”

    幸运的是他被选上了,然后就是长时间的了无音讯,时间长到他心里刚冒起的那团火苗又快熄灭了。

    直到前天和同事闲聊时,他才知道,他喜欢的那支乐队要上音乐节了,他能感觉到他心底的火苗又一次壮大了起来。

    时间太短了,短到他没时间,也没门路去弄到门票,他只能做在家里忍受着父母的唠叨收看电视。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听着齐默的嘶吼,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当全场举起右手的同时,他忍不住也在家里举起了右手。

    在父母诧异的目光中,放肆泪流,尽情嘶吼。

    随后,他掏出手机,打给了那个给他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同事,拒绝他的不合理要求。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素来逆来顺受的胖子会拒绝。

    “胖子,你什么意思?”

    “草泥马,老子不叫胖子,老子叫陶轩杰。”

    他霸气十足的挂掉了电话,满怀欢喜的入睡,来到了演播厅。

    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将邪恶山羊角举的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