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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风雨欲来兮 语冰心凄切

    七月十五日,辰时。

    这一日,正是古梅山庄号召武林群雄会晤,共同焚毁《血狱密卷》的大日子。

    各路武林人士都在这几天陆续赶到了洛阳城,就等着今日上青云峰赴会;天刚一亮,便逐渐有江湖门派带着弟子出城东向青云峰行去,一路上人流不断,远看犹如一大群商队,甚是热闹。

    江湖群雄自出了东门后行了大约十里路,便来到了擎苍山,再有半个时辰的山路便可以看到古梅山庄的庄门。

    上了青云峰便一路都是风景,空中的云海、险峻的崖壁、满山的梅花树......

    庄前,十八名衣冠齐整的弟子持剑迎接,庄前威严的石牌写着四个大字“正道苍穹”,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王兄,幸会幸会!洛阳王氏,名门大家,派头就是不一样!带了这么多高手!”

    “哎!柳兄太过抬举,你柳家也不遑多让,都是老朋友了,莫要客套!”

    “好,就请王兄第一个进庄!”

    “客气……”

    一名身材强壮的弟子,仰着头大声喊道:“洛阳王氏到、洛阳柳氏到...洛阳奔雷阁到、洛阳顺天镖局到、洛阳两仪剑宗到、洛阳百绣坊到...华阴落霞宫到、咸宁云雾仙宫到...太原游龙剑派到、西河汾阳剑宗到、渔阳剑派到、颍川光武门到、彭城三阳宫到......淮南广陵武盟到、云安白鹤山、巫山、枉山到......河池狼毒山到、犍为峨眉派到、唐安青城派到......南海苍梧剑派到、余姚二岛三山到......陇右武威山庄、神鹰教、飞云堂、垂天宫到!”

    “外!爷爷问你,何为不将陇右各家门派分开来喊?定是看不起我那偏远小派?是也不是?”一名身高六尺的壮汉,快步走到那名喊话弟子身旁,拎起他的衣襟怒喝道。

    那弟子也不惧他,道:“在下不敬,大侠若要我再喊一次,我便再喊一次!”

    壮汉怒道:“给我喊,酒泉飞云堂,白飞雄到!”

    一名红发尖嘴的人喊道:“白堂主,且要记住,我们陇右各家是来做什么的?”

    壮汉大袖一挥道:“哼,吴教主说的是,且不与这等小人计较!没礼数的东西!”

    随后几批身着各异的人纷纷走进了古梅山庄。

    这时,古梅山庄巨大的演武场四周,布满了桌椅,里里外外围了四五圈,恐怕足够坐上个七八百人,中间立了一个木台,而木台上的火炉成了众多目光的焦点。

    叶东流带着叶修远、叶魏、叶季、叶仲晓以及庄内十几位好手从大厅走了出来。

    叶东流站在大厅前的台阶上,对着前方各路英雄抱拳行礼,道:“各路英雄远道而来、不胜辛苦!叶某有失远迎,深感歉疚!但武林之事,武林解决,诸位此番是为武林而来,绝非是为我叶某,相信十年前的武林惨案,诸门派及各路英雄有耳皆知,血狱屠魔凭借一人之力屠戮十余门派,受其害者更是不计其数!然而,此人飘忽不定,行踪鬼魅,叶某当年未能将其擒拿心中深感不安,因恐其再次破坏我大唐武林秩序,故而古梅山庄连年派人走访打探其下落,终于在贺兰山一带将其擒拿,所幸《血狱密卷》也被敝庄一同搜获。归根结底,乃是此等妖邪武功所导致。所以叶某号召天下武林人士共聚于此,见证此卷将永决武林!”

    说罢,叶东流纵身一跃,便跳上演武场中央的木台,而后他从衣襟拿出一卷血红色的卷轴,高高举在头顶,脚下缓缓移动,环顾四周,此刻他眼神眯成了一条线,细细打量可以发现其中藏有一丝冷意。

    此时,四周座无虚席,人头攒动,嘈杂之声络绎不绝。

    “叶庄主,不知你手中的《血狱密卷》是真是假?”说话之人正是洛阳王氏大公子,王戎英。

    此话一出,嘘声如潮,惊咦四起。

    “戎英,叶庄主乃武林泰斗,天下盟主,说话怎会有假,难道他还会把真卷偷偷藏起来,拿假卷给我们瞧?”说话这人三缕长须,双眉飞扬,面容格外严肃,此人正是洛阳王氏家主,王怀忠。

    王戎英嘴角一扬,道:“父亲,孩儿愚昧,叶庄主自然是不会偷藏真卷!”

    “贤侄,你当真是不该呀!叶庄主武功盖世无双,又何必去偷藏武功秘籍自己偷练呢?”一名身穿白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对身后的王戎英轻骂道,此人正是柳家家主柳城戌。

    叶东流站在木台上,左手负于身后缓缓踱步,道:“王兄、柳兄,既然叶某大张旗鼓,邀请天下群雄共同见证我焚毁此卷,敢问我又何必再去偷练偷藏?我庄乃是百年名门大派,绝非凭借这等旁门左道的功夫位居各派之首,难道我庄代代相传的《六清真气》还不够强大吗?“

    说罢,叶东流眼神微凝,体内奇经八脉的真气急速流动,倏地,周身迸发出一股强悍的气息。

    只见,空气微微波动、扭曲,仅仅半晌,五六丈高的天空有一股透明的气流在疯狂转动,这一手震慑的众人接连惊叹,有人道:未见出手,招式已成,真是神乎其神。

    “叶庄主,果然武功盖世,两仪剑宗.南仁子,不胜钦佩!”一位鬓发如银的白衫老者起身抱拳道。

    “晚辈不敢,前辈乃武林名家,侠义之名天下皆知,不必如此客气!”叶东流躬身回礼道。

    “叶兄弟,那血狱屠魔在哪里,你快快将他带上来?我老冯与他,那是死仇!”说话这人言辞激愤,血气上涌,使得他满脸通红,此人正是洛阳顺天镖局总镖头冯元初。

    “师傅,您消消气,相信叶庄主自有安排!”朱梦君轻声安慰着冯元初。

    “元初,你且冷静,那血狱屠魔受伤极重,自西北带回,历经数日,现在关押于地牢之中,已经奄奄一息。”

    “我...我现在就要去找那恶徒,叶兄弟......”冯元初单膝跪地,对叶东流抱拳道。

    朱梦君赶忙去扶,不过冯元初却怎么也不肯动。

    见状,叶东流脚下一蹬,飞身跳到冯元初身旁,同样也单膝跪在他身旁,将其扶起。

    忽然,众席位中突然站起来几人,只见他们个个身着奇装异服,其中一人喊道:“在下白鹤山.申椒,有一件事想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天下英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去。

    叶东流道:“白鹤山的朋友,据我所知,历年来武林大会你们从未参与,只顾着山中修炼,不知今日刮了什么风,竟然将你们三山同时吹来?”

    “在下巫山.余荃,请叶庄主容我说两句!”一位满脸布满黑气、头发蓬松的人开口说道。

    叶东流道:“余兄,假若你所说之事与本次大会无关,还请免开尊口!”

    一时间三山与叶东流的对话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一个红发矮个的胖子道:“叶庄主,在下枉山.桂冉,你不让说我也要说,说完了咱三山拔腿便走,无碍你们商议大事!”

    叶东流微微一怔,道:“哦,不知有何要事,一定要在群雄面前说。”

    桂冉笑道:“此番前来,就是要告知天下群雄,我云安三山从此以后,独立于武林之外,并且联手成立三山武盟!”

    此话是用内功传音,在座的所有人不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东流此时的脸色倒不怎么好看,因为三山这番做法,显然是过来示威的。

    余荃也笑道:“从此以后,我三山武盟,不论黑白正邪,只要愿意加入,我们都接纳!哈哈哈!”

    一名六尺壮汉开口道:“既然,云安三山的英雄已经开了口,那我们陇右四郡也来说说想法!爷爷我是酒泉.飞云堂,白飞雄...”

    “你这厮,怎么尽钻空子,无关紧要的事,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一位身躯如虎、肤色如炭的壮汉怒喝道,此人便是奔雷阁阁主上官奔雷。

    白飞雄用锋利的眼神扫向上官奔雷,两人互相对视,火药味渐浓。

    叶东流道:“义弟,你暂且坐下!”

    而后看向白飞雄道:“阁下,有话但说无妨!”

    白飞雄哼了一声,道:“碰巧,今日我陇右四郡也要向天下群雄宣告,要独立于武林中,再也不受你古梅山庄的号令,谁都阻挡不了!”

    叶季早已看不惯他们的做法,当即起身喝道:“要独就独吧!你们当真会挑日子,武林中没了你们也一样,日后...哼哼,若是有难,可不要哭着嚷着,来求我们!滚吧,滚吧,不送!”

    说罢,叶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表示要送客。

    叶东流赶忙呵斥道:“四弟,胡闹!礼数何在,家风何在!你且退下!”

    “依我看呐!今日以后,武林盟主恐怕有名无实咯!”

    “呵呵!可不是吗!今日恐怕有好戏看!”

    “我听说还有人想要抢夺叶庄主手中的《血狱密卷》呢!”

    “老子还听说有人想要杀了叶东流呢!”

    “我去你的狗腿子,瞎说什么呢!叶东流武功天下第一,谁敢打他注意!”

    经此一闹,群雄哗然,众人纷纷在一旁悄悄议论,各种说法都有。

    人群中莫寒与古千兴在一旁窃窃私语,只见,莫寒道:“古兄你看这朗山江家什么时候动手?”

    古千兴左右看了看,悄悄道:“别忘了咱们的原则,且看形势再做判断!”

    而后古千兴牙关一咬恶狠狠道:“到时候那边占上风,我们便帮那边!”

    正当,现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在东侧的几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各位英雄可否听我一言,在下朗山江家,江准!”

    上官奔雷眉头一皱,道:“江准,你这个坏东西,又想捣乱吗你?”

    江准面无怒色,微笑道:“看来上官兄,对江某人颇有成见!不过在下绝不是要捣乱!而是要为武林除害!”

    此话最后一句犹如洪钟,他竟是用内功传音,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上官奔雷喝道:“江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这厮肚子里全是蛇虫鼠蝎!”

    叶东流赶忙拦住上官奔雷,道:“义弟,你且看他说说也无妨!我难道害怕了他不成!”

    上官奔雷道:“也是,有我两兄弟在瞧那厮也不敢胡扯!若是胡扯我便撕了他的嘴!”

    “上官走狗,你莫要猖狂!”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指着上官奔雷怒骂,此人正是江准的亲生儿子江华安。

    “啪!”

    郑上官巨手一拍,身旁桌子瞬间化为木屑,吓得周围众人纷纷后退。

    只见他指着江华安,一字一句道:“江华安,你若敢再说一遍,我定要断了你的脖子!你那贼爹不会教你做人,我便教一教你!”

    上官正言赶忙窜到郑上官的身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凝重道:“兄长莫要与那泼崽子较劲,今日暗流涌动,应当慎言、慎行,且多多观察周围情况!父亲急躁,而你我却不能!”

    郑上官微微一愣,撇了江华安一眼,而后稍稍冷静了一点。

    江准哈哈大笑:“我原本想,今日应是叶庄主号令群雄,莫敢不从的局面,哪料啊,哪料!难道是要乾坤倒转,日落西山?”

    闻言,叶东流眉头紧皱,正要出言反驳时,叶修远道:“我古梅山庄维护武林侠义百余年,往日昌盛,今后也不会衰退!”

    江准大笑:“哈哈哈,此一时彼一时!昔日之江湖也非今日之江湖,有道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据江某所知,叶庄主此番焚卷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肃清你叶庄主的肉中刺,而后勾结吐蕃国,谋逆于大唐江山!如果江某没猜错的话,叶庄主已经在庄外埋伏了重多人手,只要你一声令下便杀将进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骚动,接二连三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王戎英戏谑道:“哟呵!这下可热闹了!没想到叶庄主,还有这一手高招!”

    柳无咎笑道:“王兄,看来出头鸟是他们!我倒是没想到啊!”

    西侧角落里,一名威严壮汉道:“楚公子,看来你的事并不好办呐!”

    楚天碧道:“老兄切莫被眼前的乱局给蒙蔽了双眼!他们喜欢多乱便多乱,且与我无干,本公子只要叶东流手中的那个红色卷轴!如此简单!”

    叶东流面对今日这种形式,的确已经超乎他的想像,不过也在乎情理之中,因为他对于此番群雄会晤,早已有种不安之感,他也明白当今武林已非昔日武林。

    此时,叶东流沉默不语,目光凌厉,他负手踱步环顾四周,心里念叨着:“且让尔等尽情撒野,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披着羊皮的狼,又有多少人面兽心之人!今日叶某要肃清武林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