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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猜测(二)二更

    宛京的集市热闹比起儋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吟也就是瞎逛,她问:“你叫六月,是因为在六月生的吗?”一般情况比较窘迫的家庭,给孩子起名也比较随意,都是月份或者家中排行。

    “不是。”六月道,“我起名六月,是因为王爷救了我时,刚好是六月,所以我取了这个名字。”

    闻吟没想到她会自己说出来,“你倒是好说话。”

    六月微笑,“习武之人的感官难免会比常人敏感。”

    闻吟:“行,说说你和元叔白是怎么认识的。”

    六月:“我们家世代从文,从老祖宗开始就是言官,我是独女。但老祖宗定下规矩,言官就要开口为百姓、为家国,不为私人恩怨、不为拉帮结派,因为太过正直,家里的人缕缕碰壁。俗话说,过刚易折。当年立储时,二皇子和三皇子支持人数持平,我爷爷和父亲尚保持中立,但三皇子却拿我们一家老小的姓名威胁我父亲,一旦有了我父亲和爷爷的支持,三皇子就可以顺利成为储君。”

    确实,得到最刚正不阿的人的支持,那那位皇子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他人不及。

    闻吟问:“那后来呢?”

    六月:“后来实在无法,我父亲答应了。但他在立储投选的前天晚上让我们全府上下打包行李离开京城,后来我听说他投了二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岚太子,闻吟的二舅。三皇子就是祁王萧宇。

    “三皇子发觉被欺骗,事后找了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们,消息被线人传给了我母亲,三皇子怕此事败露也派人对我们赶尽杀绝。”六月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她或许已经看开了这朝堂的纷争。“后来,逃跑时母亲将罪证给了我,全府的人掩护我一个,全部死于骑射将军刀下,我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那张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骑射将军也就是楚浮云。

    六月:“我躲躲藏藏了三天,带我走的那个婢女已经死了,我给她立了个碑便逃往苍州。后来我在苍州遇到了王爷,是他救了我。他问我想报仇吗,我说想,我跟着他回了黎王府,改名换姓,躲了十七年。”

    “幸好老天有眼,让楚浮云死在了城楼上,死在了那个万民都可以用淡漠憎恨的眼神看着他的地方。”她说这话时一身轻松和欢乐。

    “但老天也是偏心的,没让祁王付出代价。”说完她看着闻吟,“或许这对殿下来说有点不对,毕竟他是你舅舅。”

    闻吟摇头,淡淡道:“不会。官场上的龌龊手段我也知道一点,尽管他是我舅舅,但建立在你说的是事实的基础上,他为了夺取储君之位就灭了你们一家,那他确实很不是人,他不配那个位置。”

    六月看着这个年纪比她小了快十岁的姑娘,有些怔然。

    闻吟:“太子并非是权利的代表,它也是个职位,一旦成为太子,那这个人就意味着要承担起造福天下黎民的责任,要担当起保家卫国的职责。萧宇那种一言不合就威胁逼迫甚至杀人全家的脾性,他配不上。”

    六月:“但……但他是你的血缘亲人。”

    闻吟嗤笑:“天真了,血缘在争夺至尊之位,在权利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到了战场厮杀的地步,谁会顾及在意你是哥哥还是弟弟。一旦杀红了眼,没人会在意这些和自己有血缘的兄弟。“那些和自己有点血缘的兄弟,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与自己争夺皇位的敌人罢了。”

    她不是没怀疑过萧宇和当年的事有关,但她还是因为那缥缈的血缘关系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看来,她有充分理由怀疑他可能就是当年事件中的一环。

    六月:“殿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

    闻吟哦一声,挑眉问她:“为什么?”

    六月看向别处,“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贵族小姐一样,眼高于顶,有着身为长公主的母亲,和一群王爷舅舅,会很肤浅,只会看到眼前而已。”

    “切。”闻吟傲娇地撩了一下头发,“本郡主和那些仗着家里父兄疼爱便恃宠而骄的小姐们可不一样,我很独立的好吗。”从五岁便住在方這学堂,洗衣做饭全是自己来,比那些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娇气小姐强多了。

    再说了,她迟早要知道,单靠家里是不行的,出了门还不得靠自己。

    闻吟讨厌被人说:啊你看她,她是靠着家里才这么张狂。一切都是靠着家里,她不喜欢。

    闻吟转头看她,“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六月:“我想报仇。但这会不会让殿下陷入两难?”一头是自己亲三舅,一头是陌生人,也不难选吧……

    闻吟摇头,“不会啊,我也可以为了你暂时和元叔白结个盟。”

    六月低下头,轻声道:“为了我,不值得。”

    闻吟却不以为然,“我母亲曾和我说过,岑大人乃她见过的最刚正的言官。他曾经予我母亲,所以身为她女儿的我就把恩情还给身为岑大人孙女的你好了。”

    六月停下脚步,重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殿下。”

    闻吟扶起她,抬腿直奔酒楼,“说了这么多早就口渴了,顺便吃点东西吧。”

    “是。”

    “哎呀你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兄弟好去接你啊。”萧煜举杯和他对碰。

    沈榭书赔笑,干了这一杯,“没有必要。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我今个不是请大家了来了,算是小聚一番。”

    萧漓挑着鱼刺,抬头道:“榭书哥,你在儋州的学堂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你心仪的女子啊?”

    萧煜敲她额头,“小孩子乱说话,吃你的鱼。”

    沈榭书放下酒杯,萧煜给他舔满,“过得不错。至于心仪的女子嘛……”

    一旁吃菜的萧沫停了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袖下的手抓紧了衣裳。

    萧漓见他犹豫了,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有吗,是有的吧。”

    “不,”沈榭书摇头,“暂时还没有。”

    听到他说没有,萧沫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夹了菜给萧漓,“小五你才及笄,谈婚论嫁对你来说还早呢,多吃点菜。”

    萧漓嗷呜一口吃掉,含糊着回答,“及笄一过就可以嫁人的,皇姐今年十八岁了吧,也该谈婚论嫁了。”

    “我……”萧沫慌张地瞅了眼沈榭书,发现对方也在看她,结巴了一下,“我、我还不想嫁人呢,我还想多陪陪父皇和你们。”

    一直没出声的秦观“哦~”了声,“是不想嫁人,还是想嫁的人不想娶?”

    萧沫脸红了大半,“秦观殿下,你又说笑了,我、我确实还不想嫁人。”

    萧煜一把揽住秦观的脖子把他拽过来,“你小子,就知道欺负我皇姐,看我皇姐温柔不打你是吧?”

    “哎你这人咋肚量这么小呢。”秦观干脆靠他身上,“沫儿姐姐都没说话,你跟我急什么!”

    萧煜:“哎我就是跟你急,再开我皇姐玩笑,我今晚就你回家,睡你床上,折腾你到半夜都别想睡。”

    秦观也不甘示弱:“来呀,我我怕你呀!”

    “哈哈哈哈哈。”

    一桌人乐的人仰马翻。

    相比,闻吟这桌就比较安谧,就她们两个,点了几个招牌菜,没点酒。

    闻吟招呼六月坐下,“你也坐下吃吧,就咱们两个人,不用拘束。”

    六月:“这不合规矩。”

    “我教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闻吟拿起筷子吃饭,“坐下。”

    “是。”她坐下,拿起筷子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