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夜市（二）一更
天边晚霞连成片，月将东上。
一路上她们走的很慢，六月带她去了很多胭脂铺子，但闻吟不太喜欢颜色太鲜艳的，就没有买到合适的。
走走停停一路，夜幕将至。
闻吟提起裙摆走上台阶，“你经常出来逛街吗？”
“嗯。”六月跟在她后面，“训练结束之后，影渊老大会带着我们四个来夜市玩，易婧姐喜欢和花兮姐一起逛胭脂铺，傅承就带着我去小摊吃东西，影渊老大看着我们闹，自己坐在茶楼喝茶。”
“这样啊。”闻吟眼眸深邃，她看到六月说这些时，眼睛里闪着碎光。
她曾经也是个人人宠爱的小姑娘。
闻吟声音闷闷的：“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对。”六月没有察觉到闻吟的情绪，说的很轻快，“王爷带他们回王府时，和我差不多大。”
闻吟点了点头停在桥中央，手肘靠在勾阑上。在这桥上可以看到长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以看到河上穿梭的船只。
满城的灯火阑珊尽收眼底。
“殿下。”六月喊她一声。
闻吟转头：“怎么了？”
六月：“我去想买些糕点，可以吗？”
闻吟：“可以，去吧。”
六月欠身行礼，沉声道：“多谢殿下。”
她走后，闻吟扫了一眼角落，看到了那里蜷曲着三四个人，还有两个小孩子，脸上灰尘仆仆的，衣服也有很多补丁。他们手里都端着破碗，路过一个人就伸出碗讨要，六月应是看到他们了吧。
闻吟想，大概是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如他们那般，心里不舒服吧。
闻吟移开眼，低下了头，很久很久没有抬起来。
这是无法避免的，哪个国家没有这些人，即使大盛繁荣，但总是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可怜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叫她。
“闻小郡主也来看灯会吗？”
闻吟茫然转头，沈榭书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的脸一点一点在她眼中放大，直到满眼都是他。
此刻一束烟火升到高空，灿烂炸开，沈榭书的眼中有她的脸，也有些许光。
她的眼中只有他。
沈榭书挑眉，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还挺可爱。他歪了下头，念了她的字：“婉言？”
他吐字很清晰，念得很慢，婉字音拉的长，言字语调上扬了一下。
闻吟不太自然的转过头，手肘离开勾阑，胡乱整理了下披风，才回他：“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沈榭书和她并排站着，“好歹是三个月的同窗，这么无情的吗。”
闻吟嘁声，“对你不需要同情。”
沈榭书失笑：“我还要你同情吗？”
闻吟瞥他一眼，也笑了。
见她笑了，也算是真的开心。
他过来之前在和秦观他们在茶楼喝茶。秦观和萧煜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也不想走太久，就找了个茶楼坐下喝茶醒酒。
萧煜很不懂茶，一喝就是：“这什么茶，这么苦！”
“苦什么苦。”秦观一把抢过来茶壶，浅浅一口，很懂地说，“这是好茶，入口清新苦涩，然后感觉到茶香浓郁，最后带点甘甜。不懂茶就别喝了。”
萧煜气地拍桌，“谁说本皇……公子不懂了，我再尝尝。”
秦观给他倒茶。
萧漓不懂，她当白水喝。萧沫懂许多，开始跟他们科普茶道。
沈榭书也不懂，但他不喜欢听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一个人离开了座位，趴在不远处的勾阑上看月亮。
他垂眸扭了扭脖子，便看到了闻吟和她同行的女子，应该是她的婢女。那女子不知跟她说了什么走开了，她望了眼角落，便一直低着头趴在勾阑上。
直到他的出现。
沈榭书：“你们先喝着，我想下去走走，一会儿上来。”
秦观：“好。”萧沫也想一起，但秦观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又有几束烟火在夜空中炸开，漆黑的夜幕被烟火照亮。随即，几盏天灯晃悠悠地在夜幕中遨游。
沈榭书突然喊她：“闻小郡主。”
闻吟转头看他，“嗯？”
沈榭书：“我的父亲算是你母亲的长辈，我以后唤你婉言怎么样？”
闻吟：“这两者有直接联系吗？”
沈榭书：“没有。但是好歹咱们平辈，喊字不为过吧？”
闻吟想了想，道：“喊我闻吟就可以。”她其实不太喜欢她的朋友喊她小郡主，显得很陌生。但是字……她觉得亲近的人喊着比较好，沈榭书跟她不亲近，喊名字就行。
沈榭书：“作为交换，你就唤我怀安好了。”
闻吟：“还是喊你沈榭书比较好。”
“也行。”起码不是“沈世子”这么陌生的称呼。
沈榭书：“你一个人来吗？”
闻吟：“我和我婢女一起。”
“殿下。”六月事情做完跑过来，她站在闻吟身后行礼，“沈世子。”
沈榭书点头示意。
“怀安。”秦观他们也一起下来了。
沈榭书：“不是教你们等我上去吗？”
萧煜：“见你太久没回来就来找你了。婉言妹妹也在啊？”
闻吟回了一笑。
萧漓蹦跶过来亲昵的揽住闻吟的胳膊，“咱们去放天灯吧，要那种可以写字的，把自己的愿望或者想说的话写上去。”
秦观一把揽上沈榭书的肩膀，：“可以啊，二殿下去买，我们几个到那边堤岸等你，顺便买点花灯。”
萧煜：“行，萧漓你跟我去，别拉人家婉言胳膊，过来。”
萧漓一脸不愿意，“真是的，你自己去不行啊。”
“那么多我拿不下，你得帮我。”
闻吟对六月道：“你也去吧。”
六月：“是。”
剩下四人先去人少的堤岸等着。
秦观揽着沈榭书肩膀走在前面，他小声问：“你和我们婉言独处时候说的啥？”
沈榭书：“没说什么。”
秦观一脸“我信你个鬼”，“你开心不？”
沈榭书：“开心啊，怎么不开心。”
秦观：“你对我们婉言有意思吗？看着我的眼睛说。”
沈榭书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单纯想做个朋友而已。”
秦观长叹一口气，“那行吧，但你要是喜欢她就早点出手。婉言呢，从五岁起就一个人在儋州学堂生活，她独来独往惯了，而且对感情特别敏感，你要对她没意思就早点说，免得伤了她的心。”说罢轻轻给他一拳，“不然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沈榭书微微侧头瞅了一眼，对方只是冲他挑了挑眉。他回过头，淡淡一句：“如果有的话，我会说的。”
秦观放下胳膊抱着，那大公主还有戏，去找怀安时，萧沫看他们那个眼神呦，啧啧。
闻吟提着裙子和萧沫并排走，“大公主，过两天我去宫里再将回礼带给你们可好？”
萧沫：“不用的。”
闻吟：“用的，无功不受禄。”
萧沫拗不过，只得听她的。
他们不久便回来了，给每个人分发天灯和花灯，各色各样的都有。
一共八个，两人写一个，六月自己一个。
看着渐入高空的天灯，闻吟整个人都暖起来。
沈榭书问她：“你写的什么？”
闻吟：“干嘛要告诉你。你写的什么？”
沈榭书学她：“干嘛要告诉你。”
闻吟切一声，蹲下放花灯。
她写的是：
『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女儿能早日找到叛徒，为您和三舅报仇。』
沈榭书写的是：
『愿，岚太子在天之灵，让臣子能够拿到信物，完成使命。』
他本来写的是这些，但他看到闻吟虔诚的合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的在许愿。
他又加了一句：
『愿长公主安息，她的女儿万事顺遂，称心如意。』
沈榭书抄起一只花灯走到闻吟旁边，拿起放灯用的杆将花灯放到水中，“据说天灯会飞到很远的高空，这样天上的亲人就会看到，保佑自己尚存在人世的亲人。”他看向闻吟，“你相信吗？”
闻吟点头，静静地看着远去的花灯，“我相信，他们会看到的。”
沈榭书低笑，转头看她，但对方也在看自己。
小姑娘的眼睛就像流动的星辰大海，黑色瞳孔中闪着碎光，而自己则被拥护在这些之中，占据了她的眼睛。
一路上她们走的很慢，六月带她去了很多胭脂铺子，但闻吟不太喜欢颜色太鲜艳的，就没有买到合适的。
走走停停一路，夜幕将至。
闻吟提起裙摆走上台阶，“你经常出来逛街吗？”
“嗯。”六月跟在她后面，“训练结束之后，影渊老大会带着我们四个来夜市玩，易婧姐喜欢和花兮姐一起逛胭脂铺，傅承就带着我去小摊吃东西，影渊老大看着我们闹，自己坐在茶楼喝茶。”
“这样啊。”闻吟眼眸深邃，她看到六月说这些时，眼睛里闪着碎光。
她曾经也是个人人宠爱的小姑娘。
闻吟声音闷闷的：“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对。”六月没有察觉到闻吟的情绪，说的很轻快，“王爷带他们回王府时，和我差不多大。”
闻吟点了点头停在桥中央，手肘靠在勾阑上。在这桥上可以看到长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以看到河上穿梭的船只。
满城的灯火阑珊尽收眼底。
“殿下。”六月喊她一声。
闻吟转头：“怎么了？”
六月：“我去想买些糕点，可以吗？”
闻吟：“可以，去吧。”
六月欠身行礼，沉声道：“多谢殿下。”
她走后，闻吟扫了一眼角落，看到了那里蜷曲着三四个人，还有两个小孩子，脸上灰尘仆仆的，衣服也有很多补丁。他们手里都端着破碗，路过一个人就伸出碗讨要，六月应是看到他们了吧。
闻吟想，大概是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如他们那般，心里不舒服吧。
闻吟移开眼，低下了头，很久很久没有抬起来。
这是无法避免的，哪个国家没有这些人，即使大盛繁荣，但总是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可怜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叫她。
“闻小郡主也来看灯会吗？”
闻吟茫然转头，沈榭书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的脸一点一点在她眼中放大，直到满眼都是他。
此刻一束烟火升到高空，灿烂炸开，沈榭书的眼中有她的脸，也有些许光。
她的眼中只有他。
沈榭书挑眉，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还挺可爱。他歪了下头，念了她的字：“婉言？”
他吐字很清晰，念得很慢，婉字音拉的长，言字语调上扬了一下。
闻吟不太自然的转过头，手肘离开勾阑，胡乱整理了下披风，才回他：“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沈榭书和她并排站着，“好歹是三个月的同窗，这么无情的吗。”
闻吟嘁声，“对你不需要同情。”
沈榭书失笑：“我还要你同情吗？”
闻吟瞥他一眼，也笑了。
见她笑了，也算是真的开心。
他过来之前在和秦观他们在茶楼喝茶。秦观和萧煜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也不想走太久，就找了个茶楼坐下喝茶醒酒。
萧煜很不懂茶，一喝就是：“这什么茶，这么苦！”
“苦什么苦。”秦观一把抢过来茶壶，浅浅一口，很懂地说，“这是好茶，入口清新苦涩，然后感觉到茶香浓郁，最后带点甘甜。不懂茶就别喝了。”
萧煜气地拍桌，“谁说本皇……公子不懂了，我再尝尝。”
秦观给他倒茶。
萧漓不懂，她当白水喝。萧沫懂许多，开始跟他们科普茶道。
沈榭书也不懂，但他不喜欢听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一个人离开了座位，趴在不远处的勾阑上看月亮。
他垂眸扭了扭脖子，便看到了闻吟和她同行的女子，应该是她的婢女。那女子不知跟她说了什么走开了，她望了眼角落，便一直低着头趴在勾阑上。
直到他的出现。
沈榭书：“你们先喝着，我想下去走走，一会儿上来。”
秦观：“好。”萧沫也想一起，但秦观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又有几束烟火在夜空中炸开，漆黑的夜幕被烟火照亮。随即，几盏天灯晃悠悠地在夜幕中遨游。
沈榭书突然喊她：“闻小郡主。”
闻吟转头看他，“嗯？”
沈榭书：“我的父亲算是你母亲的长辈，我以后唤你婉言怎么样？”
闻吟：“这两者有直接联系吗？”
沈榭书：“没有。但是好歹咱们平辈，喊字不为过吧？”
闻吟想了想，道：“喊我闻吟就可以。”她其实不太喜欢她的朋友喊她小郡主，显得很陌生。但是字……她觉得亲近的人喊着比较好，沈榭书跟她不亲近，喊名字就行。
沈榭书：“作为交换，你就唤我怀安好了。”
闻吟：“还是喊你沈榭书比较好。”
“也行。”起码不是“沈世子”这么陌生的称呼。
沈榭书：“你一个人来吗？”
闻吟：“我和我婢女一起。”
“殿下。”六月事情做完跑过来，她站在闻吟身后行礼，“沈世子。”
沈榭书点头示意。
“怀安。”秦观他们也一起下来了。
沈榭书：“不是教你们等我上去吗？”
萧煜：“见你太久没回来就来找你了。婉言妹妹也在啊？”
闻吟回了一笑。
萧漓蹦跶过来亲昵的揽住闻吟的胳膊，“咱们去放天灯吧，要那种可以写字的，把自己的愿望或者想说的话写上去。”
秦观一把揽上沈榭书的肩膀，：“可以啊，二殿下去买，我们几个到那边堤岸等你，顺便买点花灯。”
萧煜：“行，萧漓你跟我去，别拉人家婉言胳膊，过来。”
萧漓一脸不愿意，“真是的，你自己去不行啊。”
“那么多我拿不下，你得帮我。”
闻吟对六月道：“你也去吧。”
六月：“是。”
剩下四人先去人少的堤岸等着。
秦观揽着沈榭书肩膀走在前面，他小声问：“你和我们婉言独处时候说的啥？”
沈榭书：“没说什么。”
秦观一脸“我信你个鬼”，“你开心不？”
沈榭书：“开心啊，怎么不开心。”
秦观：“你对我们婉言有意思吗？看着我的眼睛说。”
沈榭书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单纯想做个朋友而已。”
秦观长叹一口气，“那行吧，但你要是喜欢她就早点出手。婉言呢，从五岁起就一个人在儋州学堂生活，她独来独往惯了，而且对感情特别敏感，你要对她没意思就早点说，免得伤了她的心。”说罢轻轻给他一拳，“不然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沈榭书微微侧头瞅了一眼，对方只是冲他挑了挑眉。他回过头，淡淡一句：“如果有的话，我会说的。”
秦观放下胳膊抱着，那大公主还有戏，去找怀安时，萧沫看他们那个眼神呦，啧啧。
闻吟提着裙子和萧沫并排走，“大公主，过两天我去宫里再将回礼带给你们可好？”
萧沫：“不用的。”
闻吟：“用的，无功不受禄。”
萧沫拗不过，只得听她的。
他们不久便回来了，给每个人分发天灯和花灯，各色各样的都有。
一共八个，两人写一个，六月自己一个。
看着渐入高空的天灯，闻吟整个人都暖起来。
沈榭书问她：“你写的什么？”
闻吟：“干嘛要告诉你。你写的什么？”
沈榭书学她：“干嘛要告诉你。”
闻吟切一声，蹲下放花灯。
她写的是：
『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女儿能早日找到叛徒，为您和三舅报仇。』
沈榭书写的是：
『愿，岚太子在天之灵，让臣子能够拿到信物，完成使命。』
他本来写的是这些，但他看到闻吟虔诚的合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的在许愿。
他又加了一句：
『愿长公主安息，她的女儿万事顺遂，称心如意。』
沈榭书抄起一只花灯走到闻吟旁边，拿起放灯用的杆将花灯放到水中，“据说天灯会飞到很远的高空，这样天上的亲人就会看到，保佑自己尚存在人世的亲人。”他看向闻吟，“你相信吗？”
闻吟点头，静静地看着远去的花灯，“我相信，他们会看到的。”
沈榭书低笑，转头看她，但对方也在看自己。
小姑娘的眼睛就像流动的星辰大海，黑色瞳孔中闪着碎光，而自己则被拥护在这些之中，占据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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