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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海异校 第三回 开校大典 (上)

    云海异校的宿舍,紧贴着“平云峰”的边缘而建,门都朝向中央的广场,男女宿舍隔广场相望。这里的房子,窗户都是东西大,南北小,因为朝阳和落日的光辉中所含的至纯至柔的阳气最利于修行。当然,云层的边缘设有结界,不用担心有人会摔下去。不过新弟子们可没有想这么多,对于他们而言,此时正是午时燥热之时,这屋子南边的窗户小,凉快就够了。

    来到宿舍的新弟子们基本都一个样,一进门就扔下手中的包裹,赶紧扑到自己的床上。今天,着实是累坏了,一月前通过入门考核后师兄师姐告诉他们今日辰时前在登云峰下等候,而登云峰山脚又没有歇脚的客栈,此处距离妖界又太近,弟子们不敢晚上露宿,为了能按时赶到只能借宿在二三十里外的小镇上,于寅时刚过结伴徒步赶来,在大人们眼里也许十分容易,最多只是多走走路,爬爬山而已,可对于这些不足十五岁的孩子们而言,不论是体力,精力,还是那体内刚刚觉醒的一丝丝灵力,都在看到床的一瞬间彻底‘耗’完了,他们现在只想好好得睡一觉,哪怕睡它三天五天都不觉得过分,然而,趴在床上的他们谁都没敢尝试闭上眼睛超过俩个呼吸,因为入门时被告知今天必须把一切安排妥当,明天要准时参加学校的开校大典,后天就要正式开始学习和修炼了。于是他们只能瞪着眼睛盯着前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尽量把全身放松来代替真正的休息,大约一刻钟之后,相临床位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得相视一笑,可能代表对彼此的一种鼓励吧,然后全都挣扎着爬将起来,开始收拾屋子。

    第二天

    辰时一刻,新弟子们准时聚集在了广场上,而今天的广场却稍有些不同,广场中央的校长雕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石板临时搭建起来的方形平台,边长约十丈,平台的南边、西边、北边是巨大的不相连的木制阶梯状看台,上面铺着裁剪整齐的一块块包袱皮,这每一块,便是一个人的位置。此时,西边和北边已然坐满了人,只剩下南边的这块空着,自然是留给他们的。

    “安静一下”,声音从西边的看台传来,是校长赵默师,“今天这开校大典,一来欢迎新弟子入门,二来让新弟子更多地了解我们云海异校,三来,让我身边的这些老师们对新弟子们有些初步的认识和判断。所以,今天的内容很简单,由北边看台这些师兄师姐们为你们展示各种元素的运用及一些特殊的灵技,然后新弟子们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想修行的内容,加入到相应老师的班级里面。当然,大典会有一些歌舞,游戏的环节,所以,不要太紧张,都放轻松一些,我们今天要玩儿得开心,吃得开心!“

    校长旁边的一名老师低声问道,“校长,吃啥?”

    赵默师一愣,转而假装没听到,“咳咳,萧正,新弟子们认识你,就由你开始吧。”

    萧正从座位上站起身,面向校长的方向微微行礼,接着一个纵跃落于擂台之上,“我是萧正,大家都认识,首先恭喜你们通过我校考核,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师弟师妹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师兄我,接下来为师弟师妹们展示我所修行的风元素和御剑术,想请一位同门上台与我切磋,以这种形式来展现它们的优势和劣势,不知哪位同门愿意配合一下?”

    北边的看台顿时嘈杂了起来,互相推让,却无一人上台,倒不是说其中没有可以与萧正一战的,只是这大典第一场,稍有失误,一定会给所有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失误大些,这面子就丢光了。

    “我来!”,一男子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这粗犷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口水声和咀嚼声,这不是——

    校长大人?!!

    所有人向西边看台望去,只见赵默师凌空而起,缓缓落在萧正面前五步之处,“不嫌弃我吧?”

    萧正一惊,本来最近自己的御剑术有大的突破,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展现一番,谁知道这校长竟然要做自己的对手,这可太头痛了。

    想是这样想,话自然不能这样说。

    萧正微微躬身,“校长大人愿做弟子的对手,自然荣幸之至”,说罢,右手掐诀,背上的木剑夺鞘而出,浮于萧正身侧,“请校长,亮出兵器。”

    赵默师微微一怔,“我一校长,和弟子切磋还用兵器,是不是太小气了些?”

    “既是切磋,理因公正,以兵刃对空手,实非君子所为!”

    “说得好!”,赵默师右手一挥,从其座位旁一小口袋中飞出一物,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其手上,众人观其长度,以为是一把小匕首之类的,定睛一瞧,黄色,边角圆滑,略有些粗,这不是一玉米棒子吗?!

    萧正看着眼前赵默师手中握着的啃了半截的玉米棒子,脸色一变,纵使实力差距再大,也不能用这玩意吧?想到这,萧正突然意识到,这是校长在逼他使出全力,若是随随便便输给一根玉米棒子,那就太没面子了。

    恭敬不如从命。

    “您当心了!”

    萧正左手自身侧抬起,手心开始凝聚体内的灵力,这股灵力控制着场上的气流,气流汇聚成一股股小风,吹向赵默师,赵默师的青袍随风飘动着。

    约莫过了俩个呼吸,萧正左手呈掌绕手腕缓缓旋转,将先前的小风凝成一股,右手快速变换着指决,木剑随之快速抖动着,除此之外,他还偷偷分出俩条细小的气流,附着在小腿上。至此,萧正的神色似乎微微轻松了些,想必是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极致。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赵默师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胡子,看了看手中的半截玉米棒子,又看了眼周围看台上的其他老师、弟子,眉头一皱,似乎是纠结着什么。此情此景,萧正心想,应是校长觉得自己用玉米棒子做兵器着实不好,在思考该换个什么,谁知还不等他想完,这位校长大人已经眉头一舒,随即大大得啃了一口玉米,旁若无人的嚼起来,原来他只是在思考能不能吃而已。

    玉米粒与牙齿激烈的碰撞声传到萧正耳中的一瞬间,这位“知书达理”的师兄脸色黑了。他没再犹豫什么,双脚猛得发力,整个人从向前弹射而出,左手一掌直冲赵默师面门拍去,在这一掌距赵默师将近半尺时,赵默师已然右脚微动,准备后退闪躲,可就在此时,萧正整个人却硬生生地停下了,在场众人皆十分错愕,如此好的机会怎么就放弃了呢,还不等他们思考,一股极强的气流自萧正左手后吹出,直逼赵默师脸上,硬是将这位堂堂校长吹得睁不开眼睛,甚至还感觉有些窒息,这还不算完,萧正的木剑不知何时绕到了赵默师背后,此时正直冲冲得刺向他的后背,不过校长毕竟是校长,他早已察觉到了这柄木剑的存在,即使闭着双眼,也还是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然而还不等他回头,萧正双脚一蹬,瞬间来到他身侧,右手接住木剑,划向赵默师的胸膛。这一击,自然不会有多大的伤害,可对于身为弟子的萧正而言,中了,他就赢了。

    赵默师这时已睁开眼,面色一惊,心中暗道,好一手后发先至,这名弟子竟如此厉害!此时想用手中的‘兵器’抵挡也来不及了,更别说他那玉米棒子也抵挡不住,突然,他神色一动,左手快速地在袖中做了些什么。

    即将得手的萧正甚至已经开始想自己的“获胜感言”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手中的木剑竟变成了之前赵默师手中的那根玉米棒子,上面刚刚咬了一口的牙印还清晰可见。萧正大惊,急忙收住自己的剑势,向后踉跄了几步,姑且稳住身形。由于是强行收剑,此时他气血翻涌,脸都憋红了一大半,等他调息结束,仔细一瞅自己的右手,这握着的不还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那柄木剑吗?再一瞅赵默师,他又大大得咬了一口,“嗯~~~,真香!”

    萧正看着吃得正香的赵默师,神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甘地说道,“校长,我输了!”,终究他败在了这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玉米棒子下,而且是在赵默师几乎没有使用灵力的情况下,这对他来说不免有些打击。

    听到这句“我输了”,赵默师停下了动作,手一扬,那根被啃了俩口的玉米棒子飞回了之前的小口袋中。接着,这位校长大人剔了剔牙,开口道,“你一定想知道你的剑划向我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吧?”

    萧正点了点头。

    “首先,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将你我武器交换的能力,”

    萧正的表情变得疑惑了起来。

    “我只是将我手中的玉米棒子用灵力拆解,然后在你的木剑周围进行了重组,这是我拥有的能力,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回忆一下,当时你眼里看到的是自己右手握着玉米棒子,可右手感觉到的,绝对还是握着木剑的感觉。”

    听到这儿,萧正恍然大悟。

    “你只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没有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也是我今天要给你们上的一课,我们从出生开始,除了有眼疾的人,都已经习惯于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你要知道,正因如此,眼睛才是最好骗的那个。将来你们不管是与人切磋,还是和人死斗,都得学会用身体的全部感觉来判断局势,而不仅仅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过来讲,若是你的对手能完全影响你所有的知觉,那你将毫无胜算。”

    赵默师这番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位平时看起来贪吃,馋嘴,不正经的奇葩校长,竟然能说出这样发人深省的话语。

    不过还是有不喜欢深省的孩子,先前那位提着大饼的小胖子就是如此,只见他将自己偷偷带的大饼藏到背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问道,“校长大人,别的俺也不是太懂,俺就想知道校长您为什么非得用食物当武器呢,俺娘从小就教导俺说食物是很神圣的东西,俺觉得您这样有点儿浪费。”

    赵默师真的被这孩子憨憨的声音逗笑了,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孩子,你说得很好,食物确实不应该被用来当武器,不过我今天是有意为之,这也是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二课。”

    第二课?如何啃玉米棒子啃得那么香?

    赵默师似乎听到了孩子们的心声一般,瞅了他们一眼,“收起你们幼稚的想法,我要说的是,每个人都会有弱点,这是人天生的欲望导致的,没有办法。在这世界上,或许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不畏权势,百分之二十的人不贪钱财,百分之十的人不近女色,可你只要是个人,你就得吃饭,所以,在这世上所有的事物中,我们唯独对食物的戒备心是最低的,当我拿出玉米棒子的那一刻,我相信有人已经在偷偷地笑了,觉得我在搞笑,甚至谁都没有想过最后我用它赢了,这,就是你们面对食物放下所有警惕的表现,懂了吗?”

    这下,这位校长在弟子们心中的形象被彻底改变了,之前那些怀疑他不够资格做这个校长的也被彻底征服了,这个人,他真的不一般。

    好久没这么正经过了,赵默师也有一点点不适应,其实在说完那些自己的心得之后,他也有一点点心虚,毕竟这番话是他昨晚熬夜才背熟的,在偷偷地观察众人的表现后,看到他们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才放心下来。

    “咳咳,其实刚才萧正表现得够好了,几乎把我这个校长都逼入了‘绝境’,继续勤加努力,将来的成就必定不菲,他方才对风元素和御剑术的展示也着实精彩,值得你们用心品味,好了,萧正,你回去吧,我们继续今天的大典。”

    “是。”萧正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