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五月四日上午（6）

    地点：飞机B

    人物：苏宁

    我和张鹏昨天下午就来到了蓉都，为在专案组办公先来做做准备。今天一早7点过我俩正整装待发，王之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也正是这个电话，让我现在坐在了这个大学生的旁边——大无语。王之杉在电话那头也没有细说，只道是时间紧急，让我和张鹏赶紧去机场，分别保护两名学生。随后，我和张鹏便收到人民南路枪击案以及天台山客栈案件的相关资料。

    “余一凡的儿子？”我也不避讳余昕皓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你到底什么情况？让我专程坐飞机来保护你。”

    “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余昕皓避开了我的眼神，小声说道，“王之杉跟你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呗。他没告诉你的，那我也没法告诉你更多。”

    “嘁。”我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了。”

    “姐姐别生气。这能说多少真不是我能定了呀。”他又拿回刚才避开我的眼神，用一双棕褐色的瞳仁直直地看着我说，“我叫余昕皓。虽说你们可能都把我家上下三代都查过了，但我还是来个自我介绍吧。”

    不得不说，这人说话要是不总是刚才那般，笑盈盈地跟你闲聊。看着带着笑意的弯弯眼眉，听着比他年龄更为长几岁的声线，唇红齿白，一路乘飞机倒还是挺养眼的。

    “我叫苏宁，工作就不跟你介绍了。”我避开他的眸子，继续说道，“我那个叫张鹏的同事，在天台山你们也见过，他此时应该也坐在张允杰的身边。”

    “有劳你们了。”

    这句话余昕皓说得十分诚恳，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只答了一句“没关系。”

    飞机翱翔在云层之上，我看着窗外洁白云海，等着飞机抵达目的地。盯得太久，眼里似是进了沙子，有些泛酸。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余昕皓已经沉沉地睡去了。从天台山帮我们调查案件，到被挟持，又查到他父亲是余一凡，再到被王之杉要求来保护他，这孩子到底正经历着什么事情。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是不是背负了太多了啊？我收回视线，闭着眼睛继续思索着，猜测着余昕皓可能经历过的种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尖叫把我从万千思绪了拉了出来。

    职业的敏感性，让我本能地想站起来，可却被一条安全带给重新拽回了座椅。我的这一起一落，也弄醒了身旁的余昕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着我正在解安全带，猜出是我要出去。他身子往上坐了坐，在双膝之前留出了可以容我穿过的空间。

    我站起身来，从他身前挤过，径直冲向发出尖叫的位置——位于飞机最后的卫生间。我一边跑一边拿出证件，对两侧的乘客说道：“我是警察，大家都坐好，别四下走动。”

    我一路小跑来到卫生间门口，拨开两名挡道的乘客，只看见一名女乘务员蹲坐在卫生间门口，双手捂嘴，想必就是她开门发现了里面的惨状——一名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坐在马桶上，脑袋无力地埋着，双手也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一名中年女子跪在男人旁边，嚎啕大哭。我赶紧上前两步，向这位女子出示了证件之后，让她先退出卫生间。我则蹲在男子身旁，用手指先试探了鼻息，在没有感觉到呼吸之后，又伸出两指按向他的脖颈，已然没有了脉搏。

    “我……我……”那名蹲坐在地上的乘务员显然还在惊吓之中，“是这……这两位旅客过来……过来找我说……说这个厕所里的人待了快20分钟了，还说敲门也……也没人答应。”说到这里，这位乘务员估计见我是警察，也就慢慢从惊吓中走了出来，继续说，“他们这才让我帮忙开门看看。我开门之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就失声叫了出来。随后就是这位女士，”她说着又指了指刚才跪在尸体前的女子说，“挤开那几位旅客，走了过来。等她见到卫生间里的情景时，就跑进卫生间，跪倒在了那位先生跟前。接着你就过来了。”

    “你们马上联系地面，通知当地警方在飞机上有人身亡，请他们派人在目的地机场等候。”我对那名乘务员说道。

    说完我竟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我刚才座位，只见余昕皓已经朝我这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