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五月四日上午（9）
地点：飞机B
人物：苏宁
我让身边的乘务员将刚才一同见到尸体的两位乘客带走，只留下了死者的妻子站在稍远的地方配合调查。在调查之前，我先冲着走过来余昕皓说道：“你回去坐着！”
余昕皓则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觉得吧，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回去会被王之衫骂的。”
“嘁。”我瞥了他一眼，将自己头发再次扎起来，“那你就待在这儿吧。顺便帮帮忙。”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站在我身边，盯着尸体问道。
“人已经死了。”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咬掉笔帽叼在嘴里，一边记录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尸体还有体温，应该是刚死不久。面色苍白，但颧骨处有发青的迹象。额头还有汗水，嘴角挂有粉色口痰。口腔粘膜上有发绀，所以应该是……”
“猝死？”余昕皓接住了我的话。
“现在看表象是这样的。”我点头答道，随后又蹲下身子在死者身上摸索，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过最终结论还要拿去做尸检。咦，这是啥，项链？”说着，我从死者的衣领处扯出来一根链子，下面吊着一个挂坠。
“挂坠应该是个金属小盒子。”余昕皓也跟着蹲了下来，一手接过我手中的挂坠，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应该是药盒子吧。”一边说着，他就直接掰开了这个挂坠。他开之后还不忘拿到我眼前嘚瑟一番：“看来这位死者应该患有心脏病。平日里会在这里装上救心丸之类的药品。只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想必这就是死因了吧。”
我又环视了一周卫生间，空间很狭小，基本站不下两个人。靠门的地方是洗手池，一个空的保温杯躺在池子里。
“老公，怎么会这样？”死者妻子不知何时，又走到了我的背后。
我转身又打量一下这名中年女子。她留着她这个年纪都千篇一律的发型，蓬松的卷发恰到好处地露出两个耳垂，为两枚金黄耳钉腾出位置。脖子上一串大几十颗珍珠穿成的项链，再搭上一件红花黑底的浮雕祥云纹布衣，下身一条黑色西裤，一看就很有钱。
“你是死者的妻子？”我对着这位女人说道。
“是的。我叫金天。眼前这位”那女人稍微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是我老公，名叫何伟。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闹肚子，所以刚开始我见他一直没有出来也没觉得有问题。可当听到尖叫声从后面传来，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可……可没想到……”
我没去管她哽咽的声音，继续问道：“你老公是不是患有心脏病？”
“是的。患上心脏病有些年了。”金天退到卫生间门外的一侧，没再敢看向里面，“但他都是随身带着药的。”
这时，只见余昕皓拿着那枚项链挂坠，站起来递到金天跟前问道：“药平时都是放这里的？”
“是的。”金天看了一眼挂坠，点头道。但待她看清里面空空如也之后，她先是一惊，随即歇斯底里起来：“怎么空了？都怪我，都怪我。平时都是我帮他放药的。今天赶飞机走得急，就让他自己收拾的。”说着她就要哭了出来。
“哦？我还以为里面的药已经被你先生吃了呢？”余昕皓话语间一脸天真。
“金女士，麻烦你再看看这个。”我则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伸手拿出那个倒在池子里的保温杯，继续问道，“这也是你先生的吗？”
“嗯。”金天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金女士，你请节哀。”我收起笔记本，继而再对一旁已经不知道该干嘛的乘务员说道，“麻烦你带金女士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金女士，待会请你把你和你先生的随身行李也让这位乘务员带过来一下。”余昕皓突然补了一句话，还顺手关上了半扇卫生间的房门。
“这是为何？”金天不解地问道，“而且你这年轻人是谁？”
“他是我同事，刚毕业来的。”我只得帮着余昕皓打圆场，“拿你们的行李，只是正常证物采集和身份信息确定。走个流程罢了，你别介意。”
待乘务员将金天带走后，在现场就只有我和余昕皓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可不嘛，都三天见两次了。”余昕皓说道，“再说了，苏姐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肯定已经猜到我想干嘛了。”
我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只是说的话还是正事：“你觉得这事还有蹊跷。”
“我错了，您别这么盯着我看了。”余昕皓双手合十，算是投降了，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再次看向我继续说道，“你不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蹊跷吗？”
“怎么说？”我收回视线，从门缝里又瞥了一眼尸体。
“不是说他。”余昕皓用下巴指了指客舱，“她丈夫一个心脏病人，去了厕所20分钟不回来，她至于要听到尖叫声才想起要过来看看吗？”
“老夫老妻的，哪像你们年轻人谈恋爱，离不得半分钟。”我说道，说完顿是觉得要出事。
“那苏姐姐平时是离得还是离不得啊？”果不其然，从他嘴里说不出好话。
我是懒得跟他再闲扯了，继续说着案子道：“不过毕竟有心脏病，再怎么也该多个心眼。”这时我才发现笔帽还在我嘴里，赶紧吐在手中，又才说道：“所以你是怀疑金天有问题，才想检查一下他们的随身物品？”
“算是吧。”余昕皓正说着，刚才那位乘务员就提着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包过来了。
余昕皓接过乘务员手中的东西，对她询问道：“给你包之前，她没在包里面捯饬过吧？”
“没有。”乘务员答道。
余昕皓将两个包放在地上，抬头又对我说道：“你来我来？”
“你来呗。”我倒要看看这位最近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有多厉害。
余昕皓见我这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嘴上问着“真的？”，手上就已经拉开了背包拉链。我看着他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平铺在地板上，有身份证、钱包、充电宝、一瓶速效救心丸还有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急救包。其他就是一些随身的衣物，倒也没什么可仔细看的。我正要伸手去拿那个急救包，余昕皓就把它掏到了自己身前，冲我嘿嘿地笑了一声，随即也就打了开来。
“哟，这人病还挺多。”余昕皓从急救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和一瓶液体，“3毫升的胰岛素注射液。”
余昕皓手也不停，马上就又去开金天的手提包，一边开一边还喋喋不休地说道：“你说这有钱人，是不是特别容易得这些病啊。”
我没搭理他，又看他从手提包出翻出来了一张身份证、一部手机、一支口红、一面化妆镜、散粉、护手霜……我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心里想着行李架上那个自己的背包，我是不是过得太粗糙了。
余昕皓盯着铺满一地的东西，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也不去打扰他，转而问到还站在一边的乘务员：“当时是你打开的卫生间门，对吧？”
“是的。”乘务员看似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了走了出来，“因为门是上锁的，所以只能是我们乘务员来开。”
“嗯，知道了。”我又问道，“那这把钥匙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虽然钥匙不止一把，但我们都是随身携带的。”她回答道，“所以不会有其他人能打开反锁的卫生间门。”
“那你还记得死者进入后，又有多少人来卫生间吗？”我继续问道。
“这个……”乘务员想了想，走到后面的一小块隔间里面说，“要不您来看监控吧。这我真记不太清了。”
我低头又看了一眼余昕皓，见他还在思考，就一个人走去了后面小隔间里的电脑屏幕前。我点开回放，找到合适时间点，再接着播放：飞机起飞后40分钟，死者从过道边上的55C座位起身，拿着保温杯向卫生间方向走来。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座位右边——位于55B座位上的金天一眼，应该是又说了什么。随后就径直走向了卫生间。我点击快进，画面快速播放，却也没看到半点可疑的。也就陆陆续续有三名乘客走过来，分别是67C、45F、66A的乘客，67C的乘客刚走过来就直接回去了，想必是注意到了上方屏幕显示着有人。45F的乘客走过来之后，就站在边上等待。66A的乘客过来之后，敲了几下门，就继续机舱更深处走去，约莫是去找乘务员了。不过，监控还是拍得很清楚，这3人都是没有进得了卫生间。再往后，就是金天走过来，看见了卫生间里的死者。只是监控不可能拍到卫生间内部，金天也就暂时离开了视线。最后就是我快步跑到的画面了。我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从死者进入卫生间到我过来，一共23分钟。
“苏姐姐！”这时，一个声音在我左后边响起。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冷冰冰地说：“有事就说。”
“没什么，就是让你再看一遍，别走神了。”余昕皓的右手从我身后绕过，拿到鼠标点击了几下，把视频稍微倒回一些。待倒回到我站起身的那一刻，又继续播放。
我拍掉他拿着鼠标的右手，继续看着监控画面，并对他问道：“你要我看什么？”
“你看这里。”说着他又把手从我身后绕过来，拿上鼠标。简单操作一番之后，他将画面又倒回到我起身的时间点，然后不停地来回播放。接着，他的一只左手从我另一侧的耳垂下伸出来，指向屏幕的一处。
我也懒得去搭理他了，弯下腰，把背脊远离他的胸口。我凑近电脑屏幕看着余昕皓手指的地方——这不就是金天吗。我反复看了几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他只是为了在我身后动手动脚地恶心我？我又斜瞥了一眼余昕皓还放在鼠标上右手，也没有去打掉。只是无奈笑了笑，随即我原地转身过去，估摸着我的额头跟他鼻尖差不多就只隔了两公分吧。我慢慢抬起头，就这么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余昕皓顿时就松开了握着鼠标的右手，左手也规规矩矩地放下，往后退了一步才继续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们是先听到了叫声，随后你就起立朝那边跑去。但这个时候，你看……”说着他又去拿鼠标，只是这次他是走到电脑跟前去操作的，没再敢在我身后搞小动作。他把视频又倒回去一点，接着说：“当你走上过道的时候，金女士还没有起身。待你跑了一小段路之后，她才起身赶在你之前朝卫生间走去。”
“你是想说她是看到我之后，才起身过去的？”说这话时，我已经又面向了电脑屏幕，看着余昕皓来回播放的这一段画面。
“你想想，你除了跑过去还干了嘛？”余昕皓问道。
我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心想也不用我说了吧。在这期间，我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想来金女士就是看到了这个，才决定去往卫生间的。
“那她一定要先于我去到卫生间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转头望向余昕皓。
“你考我呢。”余昕皓也放下手中的鼠标，对我说道，“自然是要比你先到卫生间去藏匿或者带走某样东西咯。”
“你怀疑这是谋杀案？”我看着听到这话时已经捂住嘴巴的乘务员，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对她说道：“麻烦你们机组安排一个人坐到金女士身边去，表面上就当是去安慰她，借机帮我把她看住，别人让有什么逾矩的举动。”
“苏姐姐。”余昕皓见乘务员走开，又把脸朝我这边凑了过来，对我细声说道，“给只耳朵过来，我再悄悄给你说个事。”
我不知道这小鬼又要玩什么把戏，但也只得把侧脸伸了过去。只觉得耳边一阵微风，酥麻的触感被随之而来的震惊代替。
人物：苏宁
我让身边的乘务员将刚才一同见到尸体的两位乘客带走，只留下了死者的妻子站在稍远的地方配合调查。在调查之前，我先冲着走过来余昕皓说道：“你回去坐着！”
余昕皓则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觉得吧，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回去会被王之衫骂的。”
“嘁。”我瞥了他一眼，将自己头发再次扎起来，“那你就待在这儿吧。顺便帮帮忙。”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站在我身边，盯着尸体问道。
“人已经死了。”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咬掉笔帽叼在嘴里，一边记录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尸体还有体温，应该是刚死不久。面色苍白，但颧骨处有发青的迹象。额头还有汗水，嘴角挂有粉色口痰。口腔粘膜上有发绀，所以应该是……”
“猝死？”余昕皓接住了我的话。
“现在看表象是这样的。”我点头答道，随后又蹲下身子在死者身上摸索，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过最终结论还要拿去做尸检。咦，这是啥，项链？”说着，我从死者的衣领处扯出来一根链子，下面吊着一个挂坠。
“挂坠应该是个金属小盒子。”余昕皓也跟着蹲了下来，一手接过我手中的挂坠，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应该是药盒子吧。”一边说着，他就直接掰开了这个挂坠。他开之后还不忘拿到我眼前嘚瑟一番：“看来这位死者应该患有心脏病。平日里会在这里装上救心丸之类的药品。只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想必这就是死因了吧。”
我又环视了一周卫生间，空间很狭小，基本站不下两个人。靠门的地方是洗手池，一个空的保温杯躺在池子里。
“老公，怎么会这样？”死者妻子不知何时，又走到了我的背后。
我转身又打量一下这名中年女子。她留着她这个年纪都千篇一律的发型，蓬松的卷发恰到好处地露出两个耳垂，为两枚金黄耳钉腾出位置。脖子上一串大几十颗珍珠穿成的项链，再搭上一件红花黑底的浮雕祥云纹布衣，下身一条黑色西裤，一看就很有钱。
“你是死者的妻子？”我对着这位女人说道。
“是的。我叫金天。眼前这位”那女人稍微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是我老公，名叫何伟。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闹肚子，所以刚开始我见他一直没有出来也没觉得有问题。可当听到尖叫声从后面传来，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可……可没想到……”
我没去管她哽咽的声音，继续问道：“你老公是不是患有心脏病？”
“是的。患上心脏病有些年了。”金天退到卫生间门外的一侧，没再敢看向里面，“但他都是随身带着药的。”
这时，只见余昕皓拿着那枚项链挂坠，站起来递到金天跟前问道：“药平时都是放这里的？”
“是的。”金天看了一眼挂坠，点头道。但待她看清里面空空如也之后，她先是一惊，随即歇斯底里起来：“怎么空了？都怪我，都怪我。平时都是我帮他放药的。今天赶飞机走得急，就让他自己收拾的。”说着她就要哭了出来。
“哦？我还以为里面的药已经被你先生吃了呢？”余昕皓话语间一脸天真。
“金女士，麻烦你再看看这个。”我则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伸手拿出那个倒在池子里的保温杯，继续问道，“这也是你先生的吗？”
“嗯。”金天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金女士，你请节哀。”我收起笔记本，继而再对一旁已经不知道该干嘛的乘务员说道，“麻烦你带金女士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金女士，待会请你把你和你先生的随身行李也让这位乘务员带过来一下。”余昕皓突然补了一句话，还顺手关上了半扇卫生间的房门。
“这是为何？”金天不解地问道，“而且你这年轻人是谁？”
“他是我同事，刚毕业来的。”我只得帮着余昕皓打圆场，“拿你们的行李，只是正常证物采集和身份信息确定。走个流程罢了，你别介意。”
待乘务员将金天带走后，在现场就只有我和余昕皓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可不嘛，都三天见两次了。”余昕皓说道，“再说了，苏姐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肯定已经猜到我想干嘛了。”
我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只是说的话还是正事：“你觉得这事还有蹊跷。”
“我错了，您别这么盯着我看了。”余昕皓双手合十，算是投降了，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再次看向我继续说道，“你不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蹊跷吗？”
“怎么说？”我收回视线，从门缝里又瞥了一眼尸体。
“不是说他。”余昕皓用下巴指了指客舱，“她丈夫一个心脏病人，去了厕所20分钟不回来，她至于要听到尖叫声才想起要过来看看吗？”
“老夫老妻的，哪像你们年轻人谈恋爱，离不得半分钟。”我说道，说完顿是觉得要出事。
“那苏姐姐平时是离得还是离不得啊？”果不其然，从他嘴里说不出好话。
我是懒得跟他再闲扯了，继续说着案子道：“不过毕竟有心脏病，再怎么也该多个心眼。”这时我才发现笔帽还在我嘴里，赶紧吐在手中，又才说道：“所以你是怀疑金天有问题，才想检查一下他们的随身物品？”
“算是吧。”余昕皓正说着，刚才那位乘务员就提着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包过来了。
余昕皓接过乘务员手中的东西，对她询问道：“给你包之前，她没在包里面捯饬过吧？”
“没有。”乘务员答道。
余昕皓将两个包放在地上，抬头又对我说道：“你来我来？”
“你来呗。”我倒要看看这位最近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有多厉害。
余昕皓见我这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嘴上问着“真的？”，手上就已经拉开了背包拉链。我看着他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平铺在地板上，有身份证、钱包、充电宝、一瓶速效救心丸还有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急救包。其他就是一些随身的衣物，倒也没什么可仔细看的。我正要伸手去拿那个急救包，余昕皓就把它掏到了自己身前，冲我嘿嘿地笑了一声，随即也就打了开来。
“哟，这人病还挺多。”余昕皓从急救包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和一瓶液体，“3毫升的胰岛素注射液。”
余昕皓手也不停，马上就又去开金天的手提包，一边开一边还喋喋不休地说道：“你说这有钱人，是不是特别容易得这些病啊。”
我没搭理他，又看他从手提包出翻出来了一张身份证、一部手机、一支口红、一面化妆镜、散粉、护手霜……我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心里想着行李架上那个自己的背包，我是不是过得太粗糙了。
余昕皓盯着铺满一地的东西，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也不去打扰他，转而问到还站在一边的乘务员：“当时是你打开的卫生间门，对吧？”
“是的。”乘务员看似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了走了出来，“因为门是上锁的，所以只能是我们乘务员来开。”
“嗯，知道了。”我又问道，“那这把钥匙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虽然钥匙不止一把，但我们都是随身携带的。”她回答道，“所以不会有其他人能打开反锁的卫生间门。”
“那你还记得死者进入后，又有多少人来卫生间吗？”我继续问道。
“这个……”乘务员想了想，走到后面的一小块隔间里面说，“要不您来看监控吧。这我真记不太清了。”
我低头又看了一眼余昕皓，见他还在思考，就一个人走去了后面小隔间里的电脑屏幕前。我点开回放，找到合适时间点，再接着播放：飞机起飞后40分钟，死者从过道边上的55C座位起身，拿着保温杯向卫生间方向走来。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座位右边——位于55B座位上的金天一眼，应该是又说了什么。随后就径直走向了卫生间。我点击快进，画面快速播放，却也没看到半点可疑的。也就陆陆续续有三名乘客走过来，分别是67C、45F、66A的乘客，67C的乘客刚走过来就直接回去了，想必是注意到了上方屏幕显示着有人。45F的乘客走过来之后，就站在边上等待。66A的乘客过来之后，敲了几下门，就继续机舱更深处走去，约莫是去找乘务员了。不过，监控还是拍得很清楚，这3人都是没有进得了卫生间。再往后，就是金天走过来，看见了卫生间里的死者。只是监控不可能拍到卫生间内部，金天也就暂时离开了视线。最后就是我快步跑到的画面了。我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从死者进入卫生间到我过来，一共23分钟。
“苏姐姐！”这时，一个声音在我左后边响起。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冷冰冰地说：“有事就说。”
“没什么，就是让你再看一遍，别走神了。”余昕皓的右手从我身后绕过，拿到鼠标点击了几下，把视频稍微倒回一些。待倒回到我站起身的那一刻，又继续播放。
我拍掉他拿着鼠标的右手，继续看着监控画面，并对他问道：“你要我看什么？”
“你看这里。”说着他又把手从我身后绕过来，拿上鼠标。简单操作一番之后，他将画面又倒回到我起身的时间点，然后不停地来回播放。接着，他的一只左手从我另一侧的耳垂下伸出来，指向屏幕的一处。
我也懒得去搭理他了，弯下腰，把背脊远离他的胸口。我凑近电脑屏幕看着余昕皓手指的地方——这不就是金天吗。我反复看了几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他只是为了在我身后动手动脚地恶心我？我又斜瞥了一眼余昕皓还放在鼠标上右手，也没有去打掉。只是无奈笑了笑，随即我原地转身过去，估摸着我的额头跟他鼻尖差不多就只隔了两公分吧。我慢慢抬起头，就这么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余昕皓顿时就松开了握着鼠标的右手，左手也规规矩矩地放下，往后退了一步才继续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们是先听到了叫声，随后你就起立朝那边跑去。但这个时候，你看……”说着他又去拿鼠标，只是这次他是走到电脑跟前去操作的，没再敢在我身后搞小动作。他把视频又倒回去一点，接着说：“当你走上过道的时候，金女士还没有起身。待你跑了一小段路之后，她才起身赶在你之前朝卫生间走去。”
“你是想说她是看到我之后，才起身过去的？”说这话时，我已经又面向了电脑屏幕，看着余昕皓来回播放的这一段画面。
“你想想，你除了跑过去还干了嘛？”余昕皓问道。
我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心想也不用我说了吧。在这期间，我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想来金女士就是看到了这个，才决定去往卫生间的。
“那她一定要先于我去到卫生间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转头望向余昕皓。
“你考我呢。”余昕皓也放下手中的鼠标，对我说道，“自然是要比你先到卫生间去藏匿或者带走某样东西咯。”
“你怀疑这是谋杀案？”我看着听到这话时已经捂住嘴巴的乘务员，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对她说道：“麻烦你们机组安排一个人坐到金女士身边去，表面上就当是去安慰她，借机帮我把她看住，别人让有什么逾矩的举动。”
“苏姐姐。”余昕皓见乘务员走开，又把脸朝我这边凑了过来，对我细声说道，“给只耳朵过来，我再悄悄给你说个事。”
我不知道这小鬼又要玩什么把戏，但也只得把侧脸伸了过去。只觉得耳边一阵微风，酥麻的触感被随之而来的震惊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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