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五月五日深夜（2）
地点：绿岛市博海湾酒店
人物：余昕皓
月光已经到了头顶，海浪声逐渐变大，海风也吹得前方沙滩上的灌木沙沙作响。睡意被苏宁打来的电话全部给弄没了，我和允杰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桌子上的啤酒瓶都已经空了，烟灰缸也被我填满。烟雾随着海风吹向高处，然后消失殆尽。烟草味道也被海盐的味道稀释，不留下丁点痕迹。
“你不给诗慧去个电话？”我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侧头看向允杰问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道歉了。感觉她从遇上我，就没好过。”
“不打了。打过去我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允杰语气也很无奈，“现在既然有苏宁在她们身边，想必也不会再出事了。等我们回到蓉都，再跟她们道歉吧。”
“哎，只是没想到你们都因为我的一时好奇，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完我又想去拿香烟，但看了眼满满当当的烟灰缸，想着还是算了。
“怎么说呢？”允杰对我的惭愧也不以为然，表情还浮上一丝微笑，“皓子，你前几天这么想是没错，可今天就不行了。我、紫一和诗慧，并不是因为你的莽撞才这样的。我们只是在帮你……额……找爸爸？”本来掏心窝子的话，在允杰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全然变了味道。
“滚！”我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言到，“话说这么多年了，我就在你身边见过亲近的点的女生啊？本来以为你跟诗慧有那啥，但这几天下来感觉你俩也不熟啊？”
“我是想有点那啥啊，但奈何别人看不上我啊。”允杰拿起桌上的烟缸，将烟蒂倒进了桌下垃圾桶里，继续说道，“不像你，从小到大不仅身边有个发小仙女，上学也不缺爱慕你的人。嘁，你刚是不是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了摆了手，“我跟紫一确实认识太多年了。反正其他女生来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一般都会说我有女朋友了。这女朋友自然指的就是紫一了。”
“那你咋不跟诗慧介绍紫一是你女朋友呢？”允杰说话从来也不会跟我台阶下，此时也不等我辩解，就又继续挖苦道，“我看你就是渣！”
“我又没对诗慧做过什么？还有还有……”我觉得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了，“你要是觉得我和她那天住在一个屋子里就有什么的话，那你不也一样。”
“你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允杰本来还在跟我抬杠，但听到我的话，神情霎时凝重起来，“你要说我没问题，可紫一刚才可是为了你差点就出事了。你不信我可以，你要是不信她，我就想抽你了。”
我也意识到自己这口无遮拦的话语很是过分，随即也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
“要不你给我说说你跟紫一的事呗。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允杰说完重话，也就不再对我苛责，反而突然八卦了起来。
“这事就有些久远了。”我脑中一下子就出现了十多年的场景，不由得笑了出来，“说来不信，当时我家偷了她家东西。”
“这……”允杰也没想到这剧情开端会是如此。随后，他抽出桌上的香烟，递给我一个支，并给我点燃火。
这架势，看来他是想把这故事听完了。反正现在也睡意全无，也就无所谓了。我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天空开始了讲述。
人物：小余昕皓
时间回到16年前。
“皓皓，起床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不等我睁开双眼，只觉被子已经被人掀开了，“太阳都晒屁股拉。”
掀开我被子的人自然是我妈。我缩紧身子，将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着。
唰！窗帘被人拉开，阳光隔着眼皮也依旧刺眼。我又随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继续闷不做声。
我妈似是也拿我没办法，走出了房门。正当我准备将被子重新扯回到身上时，一阵机械的轰鸣在屋内响起。我睁开双眼，看着正在我房间里挥舞着吸尘器的妈妈，也只能是无奈地嚎道：“妈妈，你让我再睡会嘛。”
“你睡你的啊。我做完卫生再来叫你。”我妈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我弄起来才甘心了。
“好，我起来了。”我坐起身子，双眼稀松。
“就是嘛。”接着我妈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吸尘器，对我说道，“外面有刚热好的牛奶和鸡蛋，你洗漱完先去吃。你爸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今天我们一家要去看看新买的房子。房子是之前我妈单位一个朋友的，由于工作调到了外地，就把这房子卖给了我们家。现在还在装修。今天是因为要铺地板，我妈不放心，也硬拉着我爸从单位请假回来，要一起去新房子看看。我这个6岁儿童，自然也就只能一起跟着去了。
新房子离我家倒也不算太远，我爸开着车载着我和我妈，也就十多分钟便到了新房子的小区。我爸将车停放在路边，就带着我们走进小区。这个小区不算太大，一共就六栋楼7层的建筑围住中庭的花园。院子绿化挺好的，银杏香樟错综生长，树下还种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我们三人围着中庭花园绕过半圈，来到新房子所在的单元门口。正待我们要跨进单元门，一个尖尖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新搬来的吗？”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白色小连衣裙，领子是一个花瓣的样式。小脑袋从花瓣里长出来，两个冲天的辫子像两个犄角。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皮球，踩着黑色的小皮鞋，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跟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我，又对着我爸和我妈问了一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我妈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后，也弯下腰，笑盈盈地对她说：“是呀，小妹妹。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看，这个跟你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叫余昕皓。以后你可要多照顾她哟。”
“妈妈！”我对我妈也很无奈，反问道，“我需要这个小丫头照顾？”
不等我妈数落我，那个小女孩就出声道：“这自然是没问题。我叫曾紫一。”她看着我说道，“以后你可以跟我一起玩。”
“不需要。”我没好气地说。
“哼！”曾紫一把头扭向一边，然后斜眼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我跟你讲，我们这个单元有鬼。你要是被鬼抓走了，可别怪我。”
看着她这幅表情，我也心里冒火，冷声道：“凭什么鬼只抓我，不抓你？”
曾紫一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被我搞得哑口无言，眼睛盯着我，腮帮子渐渐鼓起来。她一手抓着皮球，一手指着我，生气道：“你别管！你这么讨厌，肯定会被抓走的！奶奶说了，鬼只抓坏小孩！”
“我们去看新房子吧。”我真的是懒得搭理这个女孩，转身就朝着单元里面走去。
“皓皓，你说话这么讨厌！多么可爱的小女孩啊。”我妈在我身后说道。
我也不搭理她，想着要不是她当时强行套近乎，我至于被那女孩子看不起吗。
我妈没跟着我走进来，在单元门外对着小女孩笑着说道：“我待会收拾他！”
新房子就在一楼，一层就两户人家，互相对着房门。我们的房子已经开始装修有段时日了，估计下个月就能搬家具进去了。从单元门口进来，地上和半人高的墙上就铺着一层防尘网，一直延伸到我们的新房子门口，包括对门的房门口的地面和墙面也顺带铺上了。我爸告诉我说这是防止装修拉材料弄伤楼道，一般都是由装修公司铺的。
我“哦”了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朝墙上防尘网上摸了一下。“嘶。”我的手指被墙面的一个尖刺扎了下，我连忙收回手指，把出血的手指含在嘴里，眼睛则又靠近了点墙面。这时我才发现这一层防尘网不光是尼龙的质料，在其中还织着一些金属丝，经纬纵横，想来是为了定型用的吧。
走进新房子，我爸我妈也就开始跟装修工人议论起来，并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检查着。我则拿着我妈的手机，一个人待在毛坯房的角落，自己玩自己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你是坏人！你会被鬼抓走的！”
这声音，不就是之前门外遇到的小女孩吗？
人物：余昕皓
月光已经到了头顶，海浪声逐渐变大，海风也吹得前方沙滩上的灌木沙沙作响。睡意被苏宁打来的电话全部给弄没了，我和允杰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桌子上的啤酒瓶都已经空了，烟灰缸也被我填满。烟雾随着海风吹向高处，然后消失殆尽。烟草味道也被海盐的味道稀释，不留下丁点痕迹。
“你不给诗慧去个电话？”我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侧头看向允杰问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道歉了。感觉她从遇上我，就没好过。”
“不打了。打过去我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允杰语气也很无奈，“现在既然有苏宁在她们身边，想必也不会再出事了。等我们回到蓉都，再跟她们道歉吧。”
“哎，只是没想到你们都因为我的一时好奇，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完我又想去拿香烟，但看了眼满满当当的烟灰缸，想着还是算了。
“怎么说呢？”允杰对我的惭愧也不以为然，表情还浮上一丝微笑，“皓子，你前几天这么想是没错，可今天就不行了。我、紫一和诗慧，并不是因为你的莽撞才这样的。我们只是在帮你……额……找爸爸？”本来掏心窝子的话，在允杰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全然变了味道。
“滚！”我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言到，“话说这么多年了，我就在你身边见过亲近的点的女生啊？本来以为你跟诗慧有那啥，但这几天下来感觉你俩也不熟啊？”
“我是想有点那啥啊，但奈何别人看不上我啊。”允杰拿起桌上的烟缸，将烟蒂倒进了桌下垃圾桶里，继续说道，“不像你，从小到大不仅身边有个发小仙女，上学也不缺爱慕你的人。嘁，你刚是不是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了摆了手，“我跟紫一确实认识太多年了。反正其他女生来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一般都会说我有女朋友了。这女朋友自然指的就是紫一了。”
“那你咋不跟诗慧介绍紫一是你女朋友呢？”允杰说话从来也不会跟我台阶下，此时也不等我辩解，就又继续挖苦道，“我看你就是渣！”
“我又没对诗慧做过什么？还有还有……”我觉得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了，“你要是觉得我和她那天住在一个屋子里就有什么的话，那你不也一样。”
“你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允杰本来还在跟我抬杠，但听到我的话，神情霎时凝重起来，“你要说我没问题，可紫一刚才可是为了你差点就出事了。你不信我可以，你要是不信她，我就想抽你了。”
我也意识到自己这口无遮拦的话语很是过分，随即也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
“要不你给我说说你跟紫一的事呗。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允杰说完重话，也就不再对我苛责，反而突然八卦了起来。
“这事就有些久远了。”我脑中一下子就出现了十多年的场景，不由得笑了出来，“说来不信，当时我家偷了她家东西。”
“这……”允杰也没想到这剧情开端会是如此。随后，他抽出桌上的香烟，递给我一个支，并给我点燃火。
这架势，看来他是想把这故事听完了。反正现在也睡意全无，也就无所谓了。我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天空开始了讲述。
人物：小余昕皓
时间回到16年前。
“皓皓，起床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不等我睁开双眼，只觉被子已经被人掀开了，“太阳都晒屁股拉。”
掀开我被子的人自然是我妈。我缩紧身子，将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着。
唰！窗帘被人拉开，阳光隔着眼皮也依旧刺眼。我又随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继续闷不做声。
我妈似是也拿我没办法，走出了房门。正当我准备将被子重新扯回到身上时，一阵机械的轰鸣在屋内响起。我睁开双眼，看着正在我房间里挥舞着吸尘器的妈妈，也只能是无奈地嚎道：“妈妈，你让我再睡会嘛。”
“你睡你的啊。我做完卫生再来叫你。”我妈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我弄起来才甘心了。
“好，我起来了。”我坐起身子，双眼稀松。
“就是嘛。”接着我妈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吸尘器，对我说道，“外面有刚热好的牛奶和鸡蛋，你洗漱完先去吃。你爸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今天我们一家要去看看新买的房子。房子是之前我妈单位一个朋友的，由于工作调到了外地，就把这房子卖给了我们家。现在还在装修。今天是因为要铺地板，我妈不放心，也硬拉着我爸从单位请假回来，要一起去新房子看看。我这个6岁儿童，自然也就只能一起跟着去了。
新房子离我家倒也不算太远，我爸开着车载着我和我妈，也就十多分钟便到了新房子的小区。我爸将车停放在路边，就带着我们走进小区。这个小区不算太大，一共就六栋楼7层的建筑围住中庭的花园。院子绿化挺好的，银杏香樟错综生长，树下还种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我们三人围着中庭花园绕过半圈，来到新房子所在的单元门口。正待我们要跨进单元门，一个尖尖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新搬来的吗？”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白色小连衣裙，领子是一个花瓣的样式。小脑袋从花瓣里长出来，两个冲天的辫子像两个犄角。她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皮球，踩着黑色的小皮鞋，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跟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我，又对着我爸和我妈问了一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我妈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后，也弯下腰，笑盈盈地对她说：“是呀，小妹妹。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看，这个跟你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叫余昕皓。以后你可要多照顾她哟。”
“妈妈！”我对我妈也很无奈，反问道，“我需要这个小丫头照顾？”
不等我妈数落我，那个小女孩就出声道：“这自然是没问题。我叫曾紫一。”她看着我说道，“以后你可以跟我一起玩。”
“不需要。”我没好气地说。
“哼！”曾紫一把头扭向一边，然后斜眼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我跟你讲，我们这个单元有鬼。你要是被鬼抓走了，可别怪我。”
看着她这幅表情，我也心里冒火，冷声道：“凭什么鬼只抓我，不抓你？”
曾紫一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被我搞得哑口无言，眼睛盯着我，腮帮子渐渐鼓起来。她一手抓着皮球，一手指着我，生气道：“你别管！你这么讨厌，肯定会被抓走的！奶奶说了，鬼只抓坏小孩！”
“我们去看新房子吧。”我真的是懒得搭理这个女孩，转身就朝着单元里面走去。
“皓皓，你说话这么讨厌！多么可爱的小女孩啊。”我妈在我身后说道。
我也不搭理她，想着要不是她当时强行套近乎，我至于被那女孩子看不起吗。
我妈没跟着我走进来，在单元门外对着小女孩笑着说道：“我待会收拾他！”
新房子就在一楼，一层就两户人家，互相对着房门。我们的房子已经开始装修有段时日了，估计下个月就能搬家具进去了。从单元门口进来，地上和半人高的墙上就铺着一层防尘网，一直延伸到我们的新房子门口，包括对门的房门口的地面和墙面也顺带铺上了。我爸告诉我说这是防止装修拉材料弄伤楼道，一般都是由装修公司铺的。
我“哦”了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朝墙上防尘网上摸了一下。“嘶。”我的手指被墙面的一个尖刺扎了下，我连忙收回手指，把出血的手指含在嘴里，眼睛则又靠近了点墙面。这时我才发现这一层防尘网不光是尼龙的质料，在其中还织着一些金属丝，经纬纵横，想来是为了定型用的吧。
走进新房子，我爸我妈也就开始跟装修工人议论起来，并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检查着。我则拿着我妈的手机，一个人待在毛坯房的角落，自己玩自己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你是坏人！你会被鬼抓走的！”
这声音，不就是之前门外遇到的小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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