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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二十三

    “羽书捷至,惊闻鹅鸭之声;血战功成,快睹鹰鹯之逐。

    于焉锡之鸡幛,甘为其口而不羞;行且树乃鸡碑,将味其肋而无弃。

    倘违鸡塞之令,立正鸡坊之刑。

    牝晨而索家者有诛,不复同于彘畜;雌伏而败类者必杀,定当割以牛刀。此檄。”

    用过早膳的洪吉,拿着一卷接引门童送来的文章,诵读一遍,入唐已经多年,洪吉还是保持着当年在老家唐文馆的习惯,诵读唐朝流行的才子诗篇,放下这篇最近风靡洛阳,由沛王李贤的沛府修撰王子安所写的《檄英王鸡》,喃喃自语道:

    “大唐真实人才鼎沸,一场斗鸡也能作此佳句,真十叹为观止。不过,可惜啊,如此才能也只能用来为王储们的促狭之乐,恐怕很难长治久安。”

    洪吉感慨之时,接引童子已将天后派来的内侍引进来,两人寒暄一番,内侍说明来意,天后今日偶得一卷《太平要术》,献宝之人称其为天公将军张角昔日从南华仙人手中所授原本,特请皇师道宗宗主袁天罡道长品鉴。

    洪吉知道师尊出关之后,特别留意壮大门楣,光耀祖源,本门先辈的古卷甚合此意,当下便兴致冲冲的来到师尊独处的屋外禀告。

    袁天罡此时正处于先天乾坤功第九重,天地无限冲关之际,本不愿被俗物打扰,但考虑到前些日子,天后为太平道壮大声势站队之举,思考一番,便出门打算进宫,已表对天后支持的谢意,至于所谓《太平要术》原本,早就在三国时期被孙权烧掉,个中隐秘唯有本门知晓,今日之事也只是浮一笑谈。

    只是童子伺候他更衣之时,衣架突然绷断,袁天罡心中有诧,祭出河洛易数,掐指一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劫数,但卦象不清,无法确切算出是何劫难,

    难道是冲关的九重天劫?

    袁天罡面色凝重,须知天地之间并无仙之地位,故道德经有云,域内有四大,天大,地大,道大,人亦大。凡人破镜成仙,违背天地之理,但天地有好生之德,故天地降大难阻之,并不杀之,昔日天公将军张角破镜之时,用本门三千弟子布阵,分引天劫,才成功破镜,功上陆地神仙。此番破镜,怕也唯有古阵法相助才行。

    打定主意,袁天罡召来洪吉,命其即刻开赴龙虎山,并将破镜大阵的阵法交予其手,看着满脸不乐意的洪吉离去,袁天罡有种天人永隔的莫名心绪,让童子拿来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整理好心情,坐上内廷的轿子赴天后的约。

    半月之后,岐州雍县镜湖草庐中,已经跪了三个时辰的崔湜几乎快要晕倒,而书房里的李淳风一脸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镜湖,似丢了魂一般,也是一言不发的木楞着,终于,崔湜撑不下去,身子一软,摊在了地上,气息若有似无,站在一旁的沈月心疼不已,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先生,逝者往已,还请先生保证身体。”

    李淳风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瘫软的崔湜,用着全力才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来,

    “袁兄,当真仙去?”

    听到李淳风的问话,崔湜挣扎的起来,一旁的沈月赶紧扶着站不住的他,回答道:

    “确实无误,崔家在洛阳的暗哨传回来的消息,道宗宗主袁天罡在妖妇的庭院暴毙而亡,消息被封锁,崔家的暗桩废了一条线才把消息传回本家,家主估计妖妇再无顾忌,必然血洗儒门,特意派人送信给我通知先生,还请先生速速离开此地,于我去清河避难。”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李淳风才说到,

    “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跟月儿准备一下离开此地,老夫去哪里都是一个样,可惜,在也不能和袁兄煮茶论道,这个天下好冷清啊!”

    说罢,李淳风又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擦拭干净,将它放到桌上,站起来对着扳指鞠躬三下,然后对崔湜说到:

    “此乃儒家的圣人印,老夫的名声可以借给你,只要你将它带回长安,交给儒门文庙,儒门将助你复仇,但是,老夫有三个条件。”

    听到此,崔湜的眼中火光闪耀,多年的等待终于结出硕果,兴奋的心情快要压抑不住,握着沈月的手几乎都要勒出血印,而沈月却还以为是她的小崔崔身体不适,用尽全力保持身形,以示尊敬,强忍着疼痛。

    “先生对晚辈的恩情,如同再造,无论什么事,无论多少件,请尽管吩咐。”

    李淳风有些厌恶的皱眉,缓缓说道,

    “第一件事,大唐永远是李家的,无论你做什么事,不得伤害皇室血脉。”

    “诺。”

    崔湜恭敬有力的回答到。

    “第二件事,袁兄于大唐,于我俱有恩,你必须想方设法保全龙虎山一脈。”

    “弟子,一定全力以赴,用命担保,绝不让龙虎山断了传承。”

    说到这,李淳风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扶着崔湜,满脸幸福的沈月,慎重的说到:

    “最后一件事,你终生不得娶月儿为妻。”

    “什么?”“啊?”

    崔湜和沈月,同时发出疑问,沈月不解的望着李淳风,问道:

    “先生,这是为何?”

    李淳风回避沈月的眼神,狠狠的对崔湜说:

    “这三件事,你若能答应,就把圣人印拿走,如果不答应,就带着月儿回清河,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崔湜呆愣的看着桌上古色的扳指,咬着嘴唇,缓缓跪下,对着李淳风磕头三次,又拜服九次,下定决心的说到:

    “清河崔湜,在次立誓,终身视沈姑娘为阿姊,绝不有违礼之事,如违此誓,天人共诛。”

    沈月大受打击,看着眼前如此陌生的崔湜,崩溃的哭泣着,痛苦的跑出草庐。李淳风也是心疼的红了眼眶,还是狠着对崔湜说:

    “记住你的誓言,否则,儒门将与你和清河崔氏为敌。”

    “袁兄啊,现在的大唐又该谁来守卫啊!”

    最后的一声叹息,已经灯尽油枯的李淳风跌坐在地,穿过波光粼粼的镜湖,他好像又看到了昔年在陈塘关意气风发的两位青年才俊,微笑的闭上双眼。

    多年以后,天宝十五年,蛰伏的萨满教天妖传人安禄山在大明宫,将手中的佩剑慢慢刺入脚下一人腹中,略带嘲讽的说到:

    谁能想到,替袁老儿和李老儿看护大唐的,竟然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粉头油面,這次你的阿姊,杨贵妃,哦,不,该是道宗的太真道人,又该怎么救你呢?崔侍郎。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