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零分还是满分
半夜，阿布拉被霍贝努低沉压抑的惨叫惊醒。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头昏脑胀，但还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霍贝努的房门前，竖起耳朵倾听。
鉴于霍贝努的特殊身份，奥斯汀园长将用于招待贵宾的套间给他住，并命令阿布拉负责保护霍贝努。
阿布拉终于觉察到奥斯汀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假装没看懂，没放在心上。
套间有好几个房间——因为贵宾通常有一些随行人员，霍贝努住在主卧房，阿布拉住在紧挨着主卧房的小房间。
房门敞开着，确保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鉴于园长的严格叮嘱，阿布拉没有推门而入。
实际上，若非霍贝努补充说冒然打搅可能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阿布拉或许会将奥斯汀的话当耳旁风。
霍贝努的惨叫委实令她坐视不管。
理智——也可能是一种谁也说不清的信任——战胜感情，阿布拉没有破门冲进去。
霍贝努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变成几不可闻的呻吟。阿布拉长吁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她离开主卧房，走到另一扇门前。听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心思单纯是一件好事。这个阿德金斯，哎……”
这么想着，阿布拉合衣躺到床上，不自觉地触摸到信之水晶。“是不是利斯特要塞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要不要联系阿……阿德金？”
她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以前无论想到阿德金，还是遇到阿德金，阿布拉的心底总是有一股暗潮涌动，脸颊发烫，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阿德金爽朗的笑声，坚毅的眼神，闪耀如红色水晶的头发。
此刻，阿布拉的心脏加速跳了一下，阿德金的样貌还没有完全凝实成形便模糊起来，最后化为记忆碎片。
她怔了一下，既感到惊诧，又有些失落。她握了握信之水晶，注入能量，试着联系阿德金。水晶浮起淡淡的氤氲，为昏暗的房间增添几许光亮。
她甚至想好开场白，但水晶始终没有传来阿德金的声音。
“果真出事了？所以霍贝努才时不时地头痛？白天他第一次头痛的时候，阿德金与巴顿大骑士失去联系。难道这次……”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冲到门口停下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他虽不能带领族人打败永暗魔物，但永暗魔物若想杀掉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依托利斯特要塞，他不会出事的……”
阿布拉回到床边，坐下来。尽管对阿德金充满信心，她却一直被不祥的感觉笼罩着，甚至在昏沉的睡梦中，她也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偶尔抽搐一下。
阿德金斯被奥斯汀园长准许参加第二天的考核，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他不许对任何人提及他杀死瓦特罗特的事情。
阿德金斯将园长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跟随阿布拉前去完成最终的考核。
在这之前，阿布拉告诉园长霍贝努昨晚的状况，以及她联系阿德金的事情。奥斯汀朝霍贝努投去问询的目光，后者耸耸肩，摊开双手，解释说或许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纯粹是巧合。
这个解释令阿布拉再次感到困惑。然而，令她更加困惑的是奥斯汀园长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即便对方是“预言之子”，园长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因为阿德金拜托奥斯汀照顾儿子，园长让阿布拉亲自监督阿德金斯的考核——挑战机械傀儡。
阿布拉痛快地答应了。她对阿德金斯是否能像杀死永暗魔物那样击败傀儡充满浓郁的兴趣和强烈的好奇心。
如果他能做到，纵然他不是“预言之子”，他也是欧神族不世出的天才。
机械傀儡依照人体建造而成，外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金属，关节由能够自如弯曲的金属线构成，头部与人的脑袋相似，五官俱全，却呆滞刻板。
操控它运作的核心运行单元是一块类似电路板的东西，置于金属板甲最后的胸部。支撑它行动、击打的动力是一块储能石，容量不一。
它有一块通信模块，类似于信之水晶，可以储存事先编好的动作指令。
经过欧神族几代人的努力付出，傀儡已经可以同永暗魔物厮杀。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欧神族的人员伤亡，却遭遇发展的瓶颈。受限于冶金技术的发展，机械傀儡既沉重又笨重，需要容量足够大的储能石才能支撑它长时间运行。
通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傀儡冲入汹涌的魔物群中，坚持不到五分钟便因能量消耗过快成为一堆废铁。
随着时间的流逝，傀儡慢慢地退出历史的舞台。
真实的原因并非以上那些缺点，而是因为制造它们的成本太高昂了。足够养活一百人的资源只能让一架傀儡维持维持五分钟的战斗，沦为不能回收利用的废渣。
但它们并未完全消失，重要的要塞、著名的学园和学府、首府重地仍可以看见它们的影子。
阿德金斯好奇地打量距离他三米远的傀儡，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球快要突出眼眶了。
由于阿布拉的缘故，评委老师不敢擅自做主宣布挑战开始。
阿布拉瞧着阿德金斯的模样，又羞又恼，暗暗咒骂阿德金身为烈焰骑士之首，培养的儿子竟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骂完阿德金，她又将怒气撒到评委的身上，默默责骂他们为什么还不下达命令。
“阿布拉阿姨，我可以摸摸它吗？”阿德金斯用满是恳求的眼神看向阿布拉。
“为什么这个时候叫我‘阿姨’？”
阿布拉右臂抱在胸腔，左手按住额头，低下头，干咳一声。“阿德金斯，等你考核完毕，我想你大概可以摸摸它。现在应该先完成考核。”
她斜了一眼距她最近的评委，后者露出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宣布，考核正式开始！”话音刚落，他向手中的紫色水晶注入能量。
吱——，嘎——，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傀儡的眼睛闪出金色的光芒，呆滞的面孔平添些许神圣。
“哇——，太厉害了！”阿德金斯的嘴巴又张大一圈，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手舞足蹈。
阿布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德金斯，做好准备，它要发起攻击了！”她尖着嗓子喝令通过她的后门得到考核资格的友人之子。
阿德金斯充耳不闻，被机械傀儡深深吸引，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
五位评委老师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阿布拉，眼中的神情耐人寻味，既有探寻的意味，又含有某种讥讽。
“准备好，阿德金斯，傀儡要打到你了！”
事实上，孩子们挑战的傀儡已设定固定模式，只要傀儡的拳头触碰到孩子的身体，傀儡立刻停止运行，中止考核。
所以，孩子们是绝对安全的。
阿布拉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想看到阿德金斯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了。她抱着侥幸心理闭上眼睛，心中存着一线微弱的希望。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听不到傀儡发出的声音了。
“十秒，还是十五秒？”
“阿布拉导师，考核已经结束了。”评委老师的话传进阿布拉的耳朵里，带着一丝迟疑。“不过，阿德金斯的成绩为零。”
“什么？！”阿布拉横眉倒竖，睁大眼睛瞪着评委，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评委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挤出笑容。“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再给阿德金斯一次机会。”
他向身后的评委们求助，得到他们的支持。
“究竟是怎么回事？”
评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确认阿布拉不是故意捉弄他，清了清嗓子说：“傀儡还没挨到阿德金斯的边，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抱住傀儡的手臂。”
他冲场地中央斜了斜眼睛，示意阿布拉自己看。
“不必了。”阿布拉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阿布拉导师，您说什么？”
阿布拉看看评委，又看看吊在傀儡手臂上荡秋千的阿德金斯，哭笑不得。“根据规则，任何孩子都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
“可是……”评委欲言又止，请求似的看着阿布拉。
“这次考核是园长临时决定的，所以我会将他的情况如实向园长汇报，由园长决定他的成绩。”阿布拉顿住，深吸一口气，冲五位评委老师弯下腰。“辛苦各位了！”
在评委诧异目光的注视下，阿布拉喊着阿德金斯离开考核的房间，急匆匆地赶往园长的办公室。
“其实，依我的看法，阿德金斯的成绩不应该是零分。相反，应该是满分。”
坐在最里面的评委发表他的独到见解。
“别的孩子疲于应付傀儡，他却以最快的速度令傀儡失去行动的能力。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结果摆在眼前，难道不应该得满分吗？”
另外两位评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头昏脑胀，但还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霍贝努的房门前，竖起耳朵倾听。
鉴于霍贝努的特殊身份，奥斯汀园长将用于招待贵宾的套间给他住，并命令阿布拉负责保护霍贝努。
阿布拉终于觉察到奥斯汀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假装没看懂，没放在心上。
套间有好几个房间——因为贵宾通常有一些随行人员，霍贝努住在主卧房，阿布拉住在紧挨着主卧房的小房间。
房门敞开着，确保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鉴于园长的严格叮嘱，阿布拉没有推门而入。
实际上，若非霍贝努补充说冒然打搅可能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阿布拉或许会将奥斯汀的话当耳旁风。
霍贝努的惨叫委实令她坐视不管。
理智——也可能是一种谁也说不清的信任——战胜感情，阿布拉没有破门冲进去。
霍贝努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变成几不可闻的呻吟。阿布拉长吁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她离开主卧房，走到另一扇门前。听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心思单纯是一件好事。这个阿德金斯，哎……”
这么想着，阿布拉合衣躺到床上，不自觉地触摸到信之水晶。“是不是利斯特要塞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要不要联系阿……阿德金？”
她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以前无论想到阿德金，还是遇到阿德金，阿布拉的心底总是有一股暗潮涌动，脸颊发烫，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阿德金爽朗的笑声，坚毅的眼神，闪耀如红色水晶的头发。
此刻，阿布拉的心脏加速跳了一下，阿德金的样貌还没有完全凝实成形便模糊起来，最后化为记忆碎片。
她怔了一下，既感到惊诧，又有些失落。她握了握信之水晶，注入能量，试着联系阿德金。水晶浮起淡淡的氤氲，为昏暗的房间增添几许光亮。
她甚至想好开场白，但水晶始终没有传来阿德金的声音。
“果真出事了？所以霍贝努才时不时地头痛？白天他第一次头痛的时候，阿德金与巴顿大骑士失去联系。难道这次……”
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冲到门口停下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他虽不能带领族人打败永暗魔物，但永暗魔物若想杀掉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依托利斯特要塞，他不会出事的……”
阿布拉回到床边，坐下来。尽管对阿德金充满信心，她却一直被不祥的感觉笼罩着，甚至在昏沉的睡梦中，她也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偶尔抽搐一下。
阿德金斯被奥斯汀园长准许参加第二天的考核，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他不许对任何人提及他杀死瓦特罗特的事情。
阿德金斯将园长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跟随阿布拉前去完成最终的考核。
在这之前，阿布拉告诉园长霍贝努昨晚的状况，以及她联系阿德金的事情。奥斯汀朝霍贝努投去问询的目光，后者耸耸肩，摊开双手，解释说或许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纯粹是巧合。
这个解释令阿布拉再次感到困惑。然而，令她更加困惑的是奥斯汀园长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即便对方是“预言之子”，园长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因为阿德金拜托奥斯汀照顾儿子，园长让阿布拉亲自监督阿德金斯的考核——挑战机械傀儡。
阿布拉痛快地答应了。她对阿德金斯是否能像杀死永暗魔物那样击败傀儡充满浓郁的兴趣和强烈的好奇心。
如果他能做到，纵然他不是“预言之子”，他也是欧神族不世出的天才。
机械傀儡依照人体建造而成，外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金属，关节由能够自如弯曲的金属线构成，头部与人的脑袋相似，五官俱全，却呆滞刻板。
操控它运作的核心运行单元是一块类似电路板的东西，置于金属板甲最后的胸部。支撑它行动、击打的动力是一块储能石，容量不一。
它有一块通信模块，类似于信之水晶，可以储存事先编好的动作指令。
经过欧神族几代人的努力付出，傀儡已经可以同永暗魔物厮杀。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欧神族的人员伤亡，却遭遇发展的瓶颈。受限于冶金技术的发展，机械傀儡既沉重又笨重，需要容量足够大的储能石才能支撑它长时间运行。
通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傀儡冲入汹涌的魔物群中，坚持不到五分钟便因能量消耗过快成为一堆废铁。
随着时间的流逝，傀儡慢慢地退出历史的舞台。
真实的原因并非以上那些缺点，而是因为制造它们的成本太高昂了。足够养活一百人的资源只能让一架傀儡维持维持五分钟的战斗，沦为不能回收利用的废渣。
但它们并未完全消失，重要的要塞、著名的学园和学府、首府重地仍可以看见它们的影子。
阿德金斯好奇地打量距离他三米远的傀儡，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球快要突出眼眶了。
由于阿布拉的缘故，评委老师不敢擅自做主宣布挑战开始。
阿布拉瞧着阿德金斯的模样，又羞又恼，暗暗咒骂阿德金身为烈焰骑士之首，培养的儿子竟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骂完阿德金，她又将怒气撒到评委的身上，默默责骂他们为什么还不下达命令。
“阿布拉阿姨，我可以摸摸它吗？”阿德金斯用满是恳求的眼神看向阿布拉。
“为什么这个时候叫我‘阿姨’？”
阿布拉右臂抱在胸腔，左手按住额头，低下头，干咳一声。“阿德金斯，等你考核完毕，我想你大概可以摸摸它。现在应该先完成考核。”
她斜了一眼距她最近的评委，后者露出讨好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宣布，考核正式开始！”话音刚落，他向手中的紫色水晶注入能量。
吱——，嘎——，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傀儡的眼睛闪出金色的光芒，呆滞的面孔平添些许神圣。
“哇——，太厉害了！”阿德金斯的嘴巴又张大一圈，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手舞足蹈。
阿布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德金斯，做好准备，它要发起攻击了！”她尖着嗓子喝令通过她的后门得到考核资格的友人之子。
阿德金斯充耳不闻，被机械傀儡深深吸引，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
五位评委老师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阿布拉，眼中的神情耐人寻味，既有探寻的意味，又含有某种讥讽。
“准备好，阿德金斯，傀儡要打到你了！”
事实上，孩子们挑战的傀儡已设定固定模式，只要傀儡的拳头触碰到孩子的身体，傀儡立刻停止运行，中止考核。
所以，孩子们是绝对安全的。
阿布拉明白这一点，只是不想看到阿德金斯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了。她抱着侥幸心理闭上眼睛，心中存着一线微弱的希望。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听不到傀儡发出的声音了。
“十秒，还是十五秒？”
“阿布拉导师，考核已经结束了。”评委老师的话传进阿布拉的耳朵里，带着一丝迟疑。“不过，阿德金斯的成绩为零。”
“什么？！”阿布拉横眉倒竖，睁大眼睛瞪着评委，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评委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挤出笑容。“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再给阿德金斯一次机会。”
他向身后的评委们求助，得到他们的支持。
“究竟是怎么回事？”
评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确认阿布拉不是故意捉弄他，清了清嗓子说：“傀儡还没挨到阿德金斯的边，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抱住傀儡的手臂。”
他冲场地中央斜了斜眼睛，示意阿布拉自己看。
“不必了。”阿布拉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阿布拉导师，您说什么？”
阿布拉看看评委，又看看吊在傀儡手臂上荡秋千的阿德金斯，哭笑不得。“根据规则，任何孩子都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
“可是……”评委欲言又止，请求似的看着阿布拉。
“这次考核是园长临时决定的，所以我会将他的情况如实向园长汇报，由园长决定他的成绩。”阿布拉顿住，深吸一口气，冲五位评委老师弯下腰。“辛苦各位了！”
在评委诧异目光的注视下，阿布拉喊着阿德金斯离开考核的房间，急匆匆地赶往园长的办公室。
“其实，依我的看法，阿德金斯的成绩不应该是零分。相反，应该是满分。”
坐在最里面的评委发表他的独到见解。
“别的孩子疲于应付傀儡，他却以最快的速度令傀儡失去行动的能力。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结果摆在眼前，难道不应该得满分吗？”
另外两位评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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