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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自寻死路

    刑部大牢。

    华昶听华夫人说了府里失火一事,脸孔扭曲,鼻子眼睛挤作一团,眼里闪着嗜血的红芒,双手抓住铁笼上的铁条使劲摇晃,吼得山响:“是谁,是谁,如此狠毒,竟敢烧我府第,我与你誓不两立。”

    华夫人也是恨恨不已,眼里全是仇恨的光芒,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他。”

    华昶猛然想程堂,目光凌厉如刀,要是程堂在他跟前,他一定会撕着吃了,道:“是他是他,我……”

    想起程堂要让他全家死绝的话,后面的狠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上次见面,华昶怨毒无比,发誓要和程敏政斗到底,要让程家死绝,程堂当即就回敬,要看看谁家先死绝,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华府就给烧为灰烬。这可不是口舌之争,而是采取行动了,现在是烧了华府,下一次就轮到华家人头上,死绝的话会变成现实。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华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湿透了囚衣,道:“夫人,你赶快去找傅瀚,要他救救我们阖府上下。”

    华夫人并不知道华昶和傅瀚勾结之事,有些蒙圈:“老爷,找傅大人做甚?他怎会救我们呢?”

    华昶和傅瀚狼狈为奸,联手构陷程敏政这事干系太大,绝不能说,华昶道:“莫要多问,你去见他就是了。”

    华夫人心性狠辣,并不蠢,听了这话知道华昶和傅瀚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多问,道:“要是傅大人不救呢?”

    华昶想了想,道:“你告诉傅大人,要是他不救我们全家,就休怪我不义了。”

    ……

    傅府,书房。

    傅瀚和傅炜父子二人对坐在桌子旁,商议事情。

    傅炜很是欢喜,道:“爹,真是没有想到,李公公手眼通天,辛镝指使程筱毒杀程敏政,这是何等的大案,天威震怒,却给李公公做得天衣无缝,程筱一死,此案就成了迷案,没有证人,再也破不了。程敏政这亏吃大了,他也好意思称神童?”

    程筱一死,死无对证,辛镝咬死不认,把所有的罪过推到程筱身上,谁也拿他办法。此案究竟是程筱擅为,还是辛镝指使,因为没有证人而成了迷案,程敏政算是吃个哑巴亏。

    傅瀚也是难以置信,道:“李公公着实厉害,手段了得,投靠中官也不错。不过,眼下我们还有一个把柄,那就是华昶,要是他开口了,我就万劫不复,得想过办法了结此事。”

    傅炜当然明白‘了结此事’是什么意思,很是高兴,道:“爹,华昶一死,就没了人证,爹就没事了。至于程敏政,无人能证明他的清白,不清不白,也就是不清白,爹拿此事做文章,足以让程敏政污名在身,他这辈子也就完了,帝师也不过是如此。”

    关键证人华昶一死,鬻题案就成了迷案,程敏政是清白,还是不清白,谁也说不清了,傅瀚拿此事做文章,狠狠朝程敏政身上泼脏水,程敏政没有鬻题也鬻题了,名誉一毁,程敏政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傅炜非常高兴,道:“到那时,礼部尚书就是爹的囊中物了。”

    傅瀚眼里闪过一抹狠戾,道:“程敏政压我多时,让我差点万劫不复,我绝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整死程敏政,还要整死他的子孙后代。”

    高升礼部尚书就达到目的了,没必要整死程敏政,就算要整死程敏政,也没必要赶尽杀绝,连程敏政的子孙后代也要弄死,傅炜很是意外,道:“爹,这是不是太狠了?”

    傅瀚眼里闪过一抹阴狠,道:“你懂甚?枯枝可以再生,死灰可以复燃,程家百年世宦之家,树大根深,背景深厚,要是我不趁机赶尽杀死,让程家死绝死光,说不定甚时间就会出个厉害人物,再有程家百年世宦的家世在,还不重新崛起,那么我们傅家就有大难了。为了永除后患,不遗祸子孙后代,我要让程敏政家破人亡,全家死绝。”

    也是这理,唯有如此,才没有一点后患留下,傅炜深以为然,道:“爹深谋远虑,孩儿佩服。只是,要如何除掉华昶?”

    傅瀚拧着眉头,思索良久,没有办法,道:“洪钟看得极严,李公公很难把手伸到刑部去,要除掉华昶着实不易。”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快步而来,禀报道:“禀老爷,华夫人求见。”

    傅瀚很是惊讶,华夫人这时候来见他作甚?问道:“华夫人可有话说?”

    家丁道:“禀老爷,华夫人只说要见老爷,其余的没说。”

    傅瀚挥手,家丁施礼离去,傅炜道:“爹,鬻题案闹得满城风雨,盯着我们的眼睛很多,这时候见华夫人于我们不利,还是不见为宜。”

    傅瀚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固然有理,但是要不是见的话,华昶以为我翻脸不认人了,到那时,他不顾一切的供出我来,后果不堪设想。”

    华昶是关键证人,在整死他之前,绝不能让他开口,傅炜也懂这理,道:“爹,我去见见她吧,看她如何说。”

    傅瀚应允。

    傅炜满脸笑容,快步而来,老远就抱拳行礼,道:“夫人大驾光临,傅炜迎讶来迟,还请夫人见谅。”

    华夫人瞥了他一眼,冰冷着脸,道:“我要见傅大人。”

    傅炜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不减,真诚无比,道:“夫人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是我爹走得不是时候,宫中有事,进宫了。要是夫人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要是信不过我,可以在家里等爹回来。”

    华昶虽然官不大,好歹也在官场打滚数十年了,作为华昶的夫人,华夫人多少也了解官场风习,傅炜这假话哪能糊弄她,道:“要是傅大人避而不见,休怪我家老爷不义了。告辞。”转身就离开。

    傅瀚站在书房的窗后偷听,听了这话,心中暗惊,要是华昶开口的话,他就完蛋了,快步走了出来,笑呵呵的道:“夫人留步。”

    华夫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傅大人不是在宫中吗?”

    谎言被当面拆穿,滋味不好受,但是傅瀚老奸巨猾,哪会在乎这点,笑呵呵道:“夫人有所不知,宫中之事已完,我刚刚回来,见着夫人,正是巧了。”

    华夫人刺他一句:“真是巧啊。”

    傅瀚脸不红心不跳,道:“是啊是啊。夫人,请坐。”

    邀请华夫坐下,命丫环送上茶水,道:“华夫人请。”

    府中失火,全家人遭殃,华夫人正在气头上,哪会在乎傅瀚,冷冷的道:“我家老爷说了,要你保我家阖府人等安危,要是你不保,休怪我家老爷无义了。”

    华府失火这事,傅瀚自然是知道的,心中很遗憾,怎么没有一把火把华府阖府上下烧死,那就一了百了。但是华昶的威胁他不敢不接,满脸堆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与华大人同殿为臣,有同僚之谊,华府不幸走水,我自无袖手旁观之理。我这就命人去租一套房屋,要是华夫人不嫌弃,可以暂且安身。”

    一家人无处安身,先有个落脚之地,是必须的,华夫人欣然同意,傅瀚命管事去处理这事。打发走了华夫人,傅炜有些不满,道:“爹,你怎能接受她的威胁?”

    傅瀚却是满心欢喜,道:“我正愁没机会除掉华昶,他自寻死路,自己送机会上门来了,我自然是不能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