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肉
两尾肥美的大白鱼被扔进了王保正家的破水缸里。
王仙芝解开了绑着鱼尾鱼鳃的绳线，看着它们在水缸里翻滚乱窜，不一会沉入了缸底，朝上吐着泡泡。
这是王保正的家，一人高的黄泥墙塌了半截，篱笆扎了半边沿，院角有做石辘，屋棚下还放着一辆推车，只是这会，屋子里到没人。
王保正一家五张口，两个儿子分别叫大牛二牛，大牛二十出头，与王仙芝相仿，二牛十五六岁，两兄弟农时跟着王保正一起下田耕种，闲暇时又与他一起坎木劈柴，
去乡里贩卖，赚个嚼口。
此时方正午，王仙芝估算了一下，他们大约要回来了，因为从小王庄赶路去乡里贩卖，下午还要趁天没暗赶回来，便得紧着日头，早早赶去。
若天色暗了，保不准碰上土贼山匪，街道劫财也就罢了，遇到嗜杀如命的丢了小命，那才没地说理去呢。
王仙芝趁着早晨深林里瘴气消散，又如法炮制，捉了几尾大鱼来找王保正，那赌约能不能成，还真得寄希望于王保正的身上。
先回来的是一个淳朴的中年妇女，因汗水两鬓贴在额头上，额头眼角有风霜画作的皱纹，头上生了不少白发，尽管如此朴素，两眼却炯炯有神，显得十分干练。
这是娟婶，保正叔的老婆，她手上还牵着个半大女孩，大约有五六岁，穿着脏兮兮的薄袄子，梳着小辫，红扑扑的小脸正怯生生的看着王仙芝，这是他们的小女儿王小妮。
娟婶没想到王仙芝在她家，吓了一跳
“吔！吓人一跳！”娟婶拍了拍胸口，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仙芝，她昨日没到场，但从王保正和亲近的村妇那里听了个完整，立刻就猜到了王仙芝的来意。
“找你保正叔啊？”
“嗯！”王仙芝点点头笑道“有事找保正叔帮忙，哦对，婶子，你家那水缸有什么啥用处不，我给你家带了两条鱼，怕晒蔫，就扔在里面了。”
“啊…啊，没啥，没啥要用的。”娟婶有些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把王小妮往院子里一放，朝着水缸里看去。
水缸底，两尾大个头的肥鱼正悄悄待在缸底。
“啊！这，这么大的鱼！”娟婶眼神里出现了震惊之色，同时也升起了一层戒备。
这什么年月？国力虚弱，赋税苛重，百姓缺衣少粮，能吃饱饭就算得上小康人家，更别说肉了！这整个王家庄，除了那土地主王凡成，谁家吃得起这么大的鱼！
更莫说，还拿来送人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娟婶咽了咽唾沫，这可不是什么小礼，得还多大的人情啊？
“侄儿！你，你哪来这么大的鱼！”娟婶立刻摇头拒绝“这不行这不行！这两条下来得有十斤吧！拿去县城集市卖了能换几百文钱！”
“咱庄里谁不知道你跟那老毒物做了赌局，你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听婶子话，等过了这茬你再放宽手脚，现在忍忍性子啊，给咱庄里争口气！挫挫那老东西的锐气。”
她劝罢，又软了些声音劝道“还有啊…你说这么大的鱼，我们也吃不起啊，足足抵得上你保正叔劈柴几天的钱了，你看，婶子就说你还是有办法，不像我家，只靠得住我们当家的一个人…”
王仙芝看着娟婶，他听出了娟婶话里的意思，也是，你给人送这么大的礼，人得给你帮多少忙啊，任谁都得多想。
“嗐，婶子，你就安心吧，我就问些事情，在顺路跟保正叔跑一趟县城就罢，没啥别的意思。”王仙芝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最多是让保正叔给我介绍些小贩，我这也没去过县城，要做生意来，人生地不熟的，怕叫人坑骗了。”
“哦…那你就等等你保正叔吧，他也快回来了，你没吃吧，且等着婶子去做饭。”娟婶显然不全信，但她也没继续说，擦了擦手，又想起那水缸里的鱼道“不过这鱼
还是不能要，侄儿，这太，太多了，婶子家不能要。”
王仙芝俯下身来，蹲在王小妮的身旁问道“妮儿，跟哥哥说，想不想吃肉肉。”
王小妮吃着指头，两个乌黑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地上，似乎在想肉是什么味道的，不一会就留下了丝丝口水，飞快的点头
“想！想吃肉！”
王仙芝咧嘴一笑，这才抬头看着娟婶“娟婶，你看，孩子都多久没沾过荤腥了，正长身体呢，另外我再跟你保证，我是真有做生意的办法，绝不是什么歪门邪路，再说了，那也就是一条鱼，离五十多贯钱还差得多着呢，听我的，放心做了吧，让孩子吃炖肉吧。”
王仙芝诚恳的说着，娟婶看着缸底的大鱼，眼神变得犹豫起来。
是啊，上次孩子吃肉是啥时候了，得有两年多了，这么小的娃一天到晚就吃野菜粥和糠麸，她也心疼自己娃，看着自己女娃黑漆漆的眼珠，娟婶咬了咬嘴唇。
能吃肉的机会可不多！
到时候让当家的多长个心眼，小忙就出出力，为难的忙就推脱了，娟婶心一横，下定决心道“那…那你等着，婶子这就杀鱼！到时候让你保正叔给你出出力！”
王仙芝咧嘴一笑，拍了拍王小妮的脑袋“吃肉啦！妮儿，高不高兴啊。”
“高兴！吃肉…吃肉啦！”王小妮脸色一喜，原本细丝的口水变得多了起来，又蹦又跳的跑到她妈身后，眼巴巴地跟着。
王家庄这两天全是怪事。
先吃王仙芝，又是开荤解馋，又是恶斗地主，要说他原来也是纨绔子弟，性情上来了到也能解释得通，毕竟由奢入俭难，那败家性子起来了一时半会也难消。
但，这怎么平日里果腹都困难的王保正家里，怎么也炖起了鱼肉！
要说吃肉可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平日里就是过节过事也不一定有一顿荤的，也不知道什么节骨眼时候，大中午的，王保正家里就传出来阵阵肉香味，勾的村子里
饿肚的贫夫一个劲的咽唾沫。
王保正到是纳了闷了。
这一路回来不停地有人给他挤眉弄眼的，搞得他以为怎么了，俩孩子也是一头雾水，要不是大家都看着没啥要紧的表情，他还以为王凡成去家里找麻烦了，
“唔，好香啊”王大牛鬼机灵的抽鼻子嗅了嗅，暗暗咽了咽唾沫，他看见王保正低下了眼睛，他知道，他爹这是在埋怨他自己。
王大牛懂事的拿胳膊捅了捅王二牛，二牛年纪小一些，闻到肉香味立马想被勾去了魂，路也不好好走了，一直寻找着肉香味的来源。
“真香啊，咱家好久没吃肉了。”王二牛有些羡慕的四处张望，王大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说话。
不过…这怎么越走越香呢，王大牛有些纳闷，邻居家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王保正也纳闷，这香味的方向刚刚好在回去的路上，背着的柴堆叫他热汗直流，忙碌了一早上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香气扑鼻，他也难耐饥饿感，只听得肚子里咕咕
作响。
看了眼俩孩子，王保正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你们爹没本事啊，自己孩子连炖荤腥都吃不起，唉。
‘哎，一会去拿点粮食，跟人去换点肉吧…让孩子们也解解馋’王保正边走边盘算着。
只是他们越走越近，这香味就越浓，王二牛甚至闻到了做饭的柴火发出的木香味。
“哥，到底是谁家吃肉啊！”王二牛急的四处张望，扑鼻的香气早就给孩子馋虫勾了出来。
王大牛被问了一路，有些不耐烦，便没好气的回道
“谁家谁家，我怎么知道谁家！难不成是咱家吃肉啊！”
王仙芝解开了绑着鱼尾鱼鳃的绳线，看着它们在水缸里翻滚乱窜，不一会沉入了缸底，朝上吐着泡泡。
这是王保正的家，一人高的黄泥墙塌了半截，篱笆扎了半边沿，院角有做石辘，屋棚下还放着一辆推车，只是这会，屋子里到没人。
王保正一家五张口，两个儿子分别叫大牛二牛，大牛二十出头，与王仙芝相仿，二牛十五六岁，两兄弟农时跟着王保正一起下田耕种，闲暇时又与他一起坎木劈柴，
去乡里贩卖，赚个嚼口。
此时方正午，王仙芝估算了一下，他们大约要回来了，因为从小王庄赶路去乡里贩卖，下午还要趁天没暗赶回来，便得紧着日头，早早赶去。
若天色暗了，保不准碰上土贼山匪，街道劫财也就罢了，遇到嗜杀如命的丢了小命，那才没地说理去呢。
王仙芝趁着早晨深林里瘴气消散，又如法炮制，捉了几尾大鱼来找王保正，那赌约能不能成，还真得寄希望于王保正的身上。
先回来的是一个淳朴的中年妇女，因汗水两鬓贴在额头上，额头眼角有风霜画作的皱纹，头上生了不少白发，尽管如此朴素，两眼却炯炯有神，显得十分干练。
这是娟婶，保正叔的老婆，她手上还牵着个半大女孩，大约有五六岁，穿着脏兮兮的薄袄子，梳着小辫，红扑扑的小脸正怯生生的看着王仙芝，这是他们的小女儿王小妮。
娟婶没想到王仙芝在她家，吓了一跳
“吔！吓人一跳！”娟婶拍了拍胸口，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仙芝，她昨日没到场，但从王保正和亲近的村妇那里听了个完整，立刻就猜到了王仙芝的来意。
“找你保正叔啊？”
“嗯！”王仙芝点点头笑道“有事找保正叔帮忙，哦对，婶子，你家那水缸有什么啥用处不，我给你家带了两条鱼，怕晒蔫，就扔在里面了。”
“啊…啊，没啥，没啥要用的。”娟婶有些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把王小妮往院子里一放，朝着水缸里看去。
水缸底，两尾大个头的肥鱼正悄悄待在缸底。
“啊！这，这么大的鱼！”娟婶眼神里出现了震惊之色，同时也升起了一层戒备。
这什么年月？国力虚弱，赋税苛重，百姓缺衣少粮，能吃饱饭就算得上小康人家，更别说肉了！这整个王家庄，除了那土地主王凡成，谁家吃得起这么大的鱼！
更莫说，还拿来送人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娟婶咽了咽唾沫，这可不是什么小礼，得还多大的人情啊？
“侄儿！你，你哪来这么大的鱼！”娟婶立刻摇头拒绝“这不行这不行！这两条下来得有十斤吧！拿去县城集市卖了能换几百文钱！”
“咱庄里谁不知道你跟那老毒物做了赌局，你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听婶子话，等过了这茬你再放宽手脚，现在忍忍性子啊，给咱庄里争口气！挫挫那老东西的锐气。”
她劝罢，又软了些声音劝道“还有啊…你说这么大的鱼，我们也吃不起啊，足足抵得上你保正叔劈柴几天的钱了，你看，婶子就说你还是有办法，不像我家，只靠得住我们当家的一个人…”
王仙芝看着娟婶，他听出了娟婶话里的意思，也是，你给人送这么大的礼，人得给你帮多少忙啊，任谁都得多想。
“嗐，婶子，你就安心吧，我就问些事情，在顺路跟保正叔跑一趟县城就罢，没啥别的意思。”王仙芝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最多是让保正叔给我介绍些小贩，我这也没去过县城，要做生意来，人生地不熟的，怕叫人坑骗了。”
“哦…那你就等等你保正叔吧，他也快回来了，你没吃吧，且等着婶子去做饭。”娟婶显然不全信，但她也没继续说，擦了擦手，又想起那水缸里的鱼道“不过这鱼
还是不能要，侄儿，这太，太多了，婶子家不能要。”
王仙芝俯下身来，蹲在王小妮的身旁问道“妮儿，跟哥哥说，想不想吃肉肉。”
王小妮吃着指头，两个乌黑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地上，似乎在想肉是什么味道的，不一会就留下了丝丝口水，飞快的点头
“想！想吃肉！”
王仙芝咧嘴一笑，这才抬头看着娟婶“娟婶，你看，孩子都多久没沾过荤腥了，正长身体呢，另外我再跟你保证，我是真有做生意的办法，绝不是什么歪门邪路，再说了，那也就是一条鱼，离五十多贯钱还差得多着呢，听我的，放心做了吧，让孩子吃炖肉吧。”
王仙芝诚恳的说着，娟婶看着缸底的大鱼，眼神变得犹豫起来。
是啊，上次孩子吃肉是啥时候了，得有两年多了，这么小的娃一天到晚就吃野菜粥和糠麸，她也心疼自己娃，看着自己女娃黑漆漆的眼珠，娟婶咬了咬嘴唇。
能吃肉的机会可不多！
到时候让当家的多长个心眼，小忙就出出力，为难的忙就推脱了，娟婶心一横，下定决心道“那…那你等着，婶子这就杀鱼！到时候让你保正叔给你出出力！”
王仙芝咧嘴一笑，拍了拍王小妮的脑袋“吃肉啦！妮儿，高不高兴啊。”
“高兴！吃肉…吃肉啦！”王小妮脸色一喜，原本细丝的口水变得多了起来，又蹦又跳的跑到她妈身后，眼巴巴地跟着。
王家庄这两天全是怪事。
先吃王仙芝，又是开荤解馋，又是恶斗地主，要说他原来也是纨绔子弟，性情上来了到也能解释得通，毕竟由奢入俭难，那败家性子起来了一时半会也难消。
但，这怎么平日里果腹都困难的王保正家里，怎么也炖起了鱼肉！
要说吃肉可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平日里就是过节过事也不一定有一顿荤的，也不知道什么节骨眼时候，大中午的，王保正家里就传出来阵阵肉香味，勾的村子里
饿肚的贫夫一个劲的咽唾沫。
王保正到是纳了闷了。
这一路回来不停地有人给他挤眉弄眼的，搞得他以为怎么了，俩孩子也是一头雾水，要不是大家都看着没啥要紧的表情，他还以为王凡成去家里找麻烦了，
“唔，好香啊”王大牛鬼机灵的抽鼻子嗅了嗅，暗暗咽了咽唾沫，他看见王保正低下了眼睛，他知道，他爹这是在埋怨他自己。
王大牛懂事的拿胳膊捅了捅王二牛，二牛年纪小一些，闻到肉香味立马想被勾去了魂，路也不好好走了，一直寻找着肉香味的来源。
“真香啊，咱家好久没吃肉了。”王二牛有些羡慕的四处张望，王大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说话。
不过…这怎么越走越香呢，王大牛有些纳闷，邻居家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王保正也纳闷，这香味的方向刚刚好在回去的路上，背着的柴堆叫他热汗直流，忙碌了一早上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香气扑鼻，他也难耐饥饿感，只听得肚子里咕咕
作响。
看了眼俩孩子，王保正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你们爹没本事啊，自己孩子连炖荤腥都吃不起，唉。
‘哎，一会去拿点粮食，跟人去换点肉吧…让孩子们也解解馋’王保正边走边盘算着。
只是他们越走越近，这香味就越浓，王二牛甚至闻到了做饭的柴火发出的木香味。
“哥，到底是谁家吃肉啊！”王二牛急的四处张望，扑鼻的香气早就给孩子馋虫勾了出来。
王大牛被问了一路，有些不耐烦，便没好气的回道
“谁家谁家，我怎么知道谁家！难不成是咱家吃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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