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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朝篇 第八章 成王败寇

    今年天·朝南方的冬天来的好像有点晚,不似往年,一过了秋就开始冷了。

    不过,今年的天气变得很快,才下几天的雨就吹起了区分南方北方的那阵冷风,那阵蚀人心骨的冷风。

    辰时,南城白池大街旁的一座府邸前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一顶毛绒黑帽子,穿着一件皮毛大衣的男子,看穿着像是从塞外来的。

    虽然被迎接的下人挡住了脸,但一个背影依然可见那人不凡的气质。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那府邸的牌匾,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进去。

    他走进大门后,那马夫随着下人骑着马车往后院去了。

    这座柳姓的府邸是南城的一户大户人家,主人名叫柳敬徽。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在南城七省十八乡都有他的店。

    近五年来发展迅速,如今已将生意做到了北方去了。

    每日来拜访他的人都很多,但是这从关外来,不带一个仆从的似乎还是头一个。

    而在偏堂的屋子里,刘敬徽早已沏好了茶,此刻的他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敲门声响起,他定在了原地,整了整他的衣服,然后应了一声。

    待那下人出去关上门后,刘敬徽跪拜在了地上,叫出了他的名字:“参见誉王!”

    誉王?难道他就是武帝亲自册封的六王之一的誉王?

    当年与武帝一起打下江山的就是名动天下的无妄峰七子。武帝入驻天一城,当了帝。而其余六子便一人掌管两城,后来武帝归西,但他却将帝王之位传给了西北王成天骄,也就是如今的天帝。

    但是东部之王的誉王寇誉和南王成赞却联手意图谋反,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天宫事变。

    成赞,也就是天帝的弟弟,率先举兵造反,意图谋朝篡位。

    但最终被九家军平定了叛乱,主使者成赞一众人被当场处死。而誉王等人因为在书信来往里有串通之嫌,但未有动兵之意,加上他对天朝贡献极大,所以天帝留了他一命。

    但是却被流放塞外,永生不得踏入天朝,如若再有异心,当诛。

    十四年过去,誉王再入天朝,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异心再起了吗?

    若是的话,他选择此刻入朝,不是有备而来就是想浑水摸鱼了。

    而他能顺利过了边关入了南城,那么也就意味着边关肯定有他的爪牙所在,这应该就是当初为何间朝的九龙玉玺,会被九华图提议运进天宫保管的原因了。

    “起来吧!”

    誉王摘下帽子,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随即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刚刚可以入口的茶。放下茶杯后,他又说道:“这是安渔十一月的雪茶,趁着入冬第一场雪摘的,要得就是夹着冰雪的第一口苦涩。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你泡的茶,水温刚刚好!茶叶刚刚舒展开,入口的苦涩,回口时却是凉凉的冰雪味。”

    “誉王,以后,这天·朝的茶都随您而摘,随您而沏。”

    刘敬徽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希望神色。

    像是肯定,像是假如,像是很快,像是已经。

    誉王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的手摸了摸那桌子,再看向刘敬徽,没有说话。

    刘敬徽走过去,替誉王倒了一小口的茶。

    这时,誉王才注意到屋里一窗户边摆着一个烧着木炭的瓦盆,他起了身,走了过去。

    刘敬徽跟着过去,顺手端了一个椅子。

    “誉王,您坐!”

    刘敬徽恭恭敬敬的,可谓是鞍前马后了,毕竟,他可是誉王当年留在天·朝里的其中一颗棋子了。也是一直没有被丢的棋子。

    “你说南方的气候会不会下雪呢?”

    誉王坐了下来,双手靠向炭盆取暖。

    刘敬徽听到这话显然是愣了一下,若是别人,他定会觉得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南方,从古至今都没有听到有人说见过下雪。

    “这……”

    刘敬徽迟疑着,他不好回答。

    “显然,成不了那气候!”

    誉王突然一副泄气的样子。

    这时的刘敬徽算是明白誉王这话了,他估计是觉得此次谋逆依旧没有什么用。

    刘敬徽抬了抬腰,说道:“誉王,不!如今东有滚浪白潮,深深念读之苦。西有无疆之地,不惜借道远贪。北有狼子帝国,入朝深探之心。南有十年之约,不死不饶之势。外有三朝虎视眈眈,内有江湖不测风云,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时之适也。我等已待命多时,只等誉王一声令下。”

    “这就是你传信我入朝的理由?”

    誉王收起取暖的手,用钳子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碳后,看向了刘敬徽。

    刘敬徽嗯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番疑惑,为何誉王面对此事这般沉得住气。

    “其实这些年,我在塞外过得挺好的!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人烟稀少的缘故,能勾心斗角的人没几个,能占地为王的地方没有几处。反倒,让人静心的风景却一望无际。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箭已在弦,若不能发,那唯有我来接了。”

    誉王这番话倒是让刘敬徽愕然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年,他竟会有如此大的改变。当年,他可是天宫事变的策划者,那七王爷到死可能都不知道,誉王才是那个幕后主使。

    当年誉王的煽风点火,便是天宫事变的变数。

    如果,今日誉王也是这番想法,那么,这是他明哲保身的道么?

    刘敬徽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誉王已经入了天·朝,已经是当诛了,他已经走不出去了。

    所以,刘敬徽觉得誉王是真的安稳了太久,以至于没有了野心了。

    或许是吧!塞外那种地方真的可以磨灭掉一个人的激情。

    “誉王,这一次,胜利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刘敬徽弯了弯腰,小心翼翼的给誉王透露着什么事情一样。

    誉王这些年多多少少是知道刘敬徽做的一些事的。他的庆徽堂弄得有声有色,财力已不再话下。至于人力,他不怎么过问,但他知道倾城那无方派。

    无方派的李二三在倾城的势力也堪比一个流云宗,而门派弟子也是高手如云。

    这或许也是刘敬徽敢如此信誓旦旦的原因之一吧。

    誉王听到刘敬徽这回答,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轻轻的说道:“天下,每个人都想拥有。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天子。有时候,努力去争了,以为会得到的。可是,却没有想过,其实是在抢。所以,即便得到了,也会成为人们心中的贼,不是别人惦记的光明正大的人。”

    而刘敬徽随即反驳道:“如今,我们不能以武取正,所以,以文立信,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如今天·朝为官者,十之八九皆是武官,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东城读书人的激愤,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刘敬徽这反驳已经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一句简单的问候,他对此人便略知一二”

    这是当年众人对誉王的评价。

    “如今这乱世,武能邦国,文能安民,其实,天帝已经做得很好了!”

    誉王感叹了起来,带着一抹像是妥协的语气。

    “可是,当年这天下差一点就是誉王您的。”

    刘敬徽穷追不舍。

    “想当年,是最无知的愚蠢。”

    誉王微微动了动嘴角,想笑,却摇了摇头。

    “誉王,您变了。可有些东西它不能变。”

    刘敬徽不依不饶。

    “不是我变了,是我懂了。当年叛变失败,天帝留我一命,我应当感激。如今,天·朝有难,如若我再雪上加霜,即便得到这皇位,使的也只是肮脏的手段,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

    誉王此刻像是看淡了一切,语气平和沉稳。

    “这世间哪有什么好坏对错之分,只有看到明天太阳的那个人才知道。只要明天的太阳出来,昨天的夜有多长,谁会记得。”

    刘敬徽仍旧不死心。

    “罢了!敬徽,我既入天·朝,理应当诛。但我不入,你便会叛乱。但我必须要入天·朝,是不想你继续犯错了。如今,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不如,就忘了当年,活在当下,安度余生可好?”

    刘敬徽听到誉王这番话,他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誉王甘愿冒着被诛杀的风险,也要阻止自己叛变,这是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啊?

    他突然有种满足的感觉。但很快,他便吞吞吐吐的说道:“但……”

    才说一个字,誉王便举了手,打断了他,然后站了起来,推开了窗,试图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不料,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缕阳光。他不禁感慨:南方的天气变的真快!

    刘敬徽微笑着说道:“是的!南方的冬天,有时候一天就要经历四季。”

    “是吗?南城真好!不像塞外,一年四季都是风沙。如果方便,我便住上几日,好好的感受一下这四季的变化!”

    誉王这话在刘敬徽听来,像是和他最后的告别一般,所以,他瞬间郁闷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刘敬徽在心底不断的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