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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汉武帝本纪》—乱花渐欲迷人眼

     

    一、此恨绵绵无绝期

     

    从汉景帝开始,司马迁的风格陡然一变,干巴巴,冷冰冰,沉着个脸儿,笔触涩涩的,不得不为之的样子,实在尴尬的很。

    汉景帝的记载稍微的有点故事,末了不咸不淡的议论了两句,但是到了汉武帝本纪,不堪卒读,恨不得把这几页扯了去,扔得远远,免得败坏了读书的愉快。

    你没有法子静下心来去看,通篇怪力乱神,满纸仙道奇闻,这哪里是吹牛天大的雄才大略汉武帝,活脱脱就是众多神棍和一个荒诞皇帝的变形记。

     

    于是各种传说纷纷出世,非史迁著作者有之,武帝怒而销之者有之,司马迁死于何时也成了一个谜团.

    总之就是阿公阿婆,各有各的考据,无穷无尽的争竞了两千年,司马迁若地下有知,不知是何滋味。

     

    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司马迁因李陵事激怒汉武帝刘彻,武帝下司马迁以宫刑,司马迁忍辱负重,退而撰写史记百三十篇,洋洋洒洒几十万言,将那一腔不平之气倾泻于笔墨间,后人论之“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史记一出,斯人不知所踪,只留下千年不朽、激扬澎湃的离歌一曲,引后世无数人叹惋遐想。

    史迁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观史迁一生,可谓重如泰山者也。

     

    太史公自序曰:

    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

     

    ……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

     

    二、生死大事

     

    高祖刘邦病重,大夫说,病可以治。高祖大怒,老子提三尺剑取天下,这就是命,我命在天,你就算是传说中的扁鹊有个屁用? 

    汉文临终,这样说,天下万物,有生就有死,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呢?“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人言秦始皇迷信于神仙之道,贪恋长生,为后人所笑,而高祖、文帝处之淡然,颇有乐天知命故不忧的风范,为什么汉武帝重蹈始皇之前车呢?

    武帝幼而读书,所接受的教育自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比的,这些历史往事不可能不知道。

    从他的做事上来看,教育真的有用吗,读书真的有用吗?了解了历史又真的有用吗?

    恐怕未必,历史的教训是什么?历史的教训就是从来没有谁从历史中吸取什么教训,这就是真相。

     

    三、亢龙有悔

     

    轮台罪己诏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百姓,靡费天下者,悉罢之!

     

    四、我的看法 

     

    人以为武帝读史记,怪史迁极言其父景帝及他之过,怒而销之,所以景帝本纪篇平淡无生气,武帝篇怪力乱神皆为后人补之。

    我不是很同意,如果真是武帝所为,那么世家列传部分更有借众人之事讽当朝者,比比皆是,单销本纪两篇,并不能把武帝引以为怒的东西去除,若有讥讽,更多的在世家列传以及其他篇什,除非全本史记尽销。

    景帝本纪、武帝本纪皆为史迁所著,人说史迁自序,作“今上本纪”十二,而流传史记名目为孝武帝本纪,可知非史迁所作,为什么不认为史迁所作今上本纪,而后人改为孝武本纪呢。

    又有人说汉武帝雄才大略,开疆拓土,你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汉武帝穷兵黩武、置百姓于乱离,有何不可呢?

    何况他自己的评价也是“所谓狂悖,使天下愁苦”,如果给自己一个分数的话,武帝意思是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闹腾了几十年,把汉初以来的积蓄耗尽,百姓怨言纷飞,自己也后悔了。

    司马迁做史记有他自己的脉络,对执政者更多的是以仁的标准来写,所以前面汉文帝本纪充满了无限敬仰,而景帝武帝时,杀功臣,用酷吏,战事频仍,百姓深受困扰,司马迁淡然记之,为什么不可以呢?

    何况在群臣的世家列传中,都穿插了景帝武帝的事迹,你为什么偏偏要司马迁认可你的“刻薄寡恩、穷兵黩武”,不在你的本纪记载就不是司马迁亲作呢?

    司马迁不仅仅记载的是历史,更多的是记载了他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