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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晋世家》·惠公父子·为他人做嫁衣裳

    晋惠公的老子晋献公一生开疆拓土,可谓一代雄主。

    其时,秦国也正虎视中原,意欲东进,有争天下之心。

    秦人东进不成,正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晋国横亘。

    晋献公死,国内出了乱子,群公子申生、夷吾、重耳最贤,秦人乐见其乱,有一个乱纷纷的晋国是秦人之福。

    于是申生死,夷吾、重耳逃亡。

    晋国权臣里克身为太子党,不满骊姬之乱,献公死,铲除骊姬党,势力一时晋国之雄。

    里克联络重耳,重耳拒绝,显然不愿意做里克的傀儡,联络夷吾,夷吾觉得是个机会,但是也顾虑到里克的势力。

    夷吾随臣出办法,要想不受里克的挟制,寻找强大的外援是上策,于是许下割地之约,借助秦人力量返国,是为晋惠公。

    返国之后,晋惠公一反前约,与秦撕破脸,不是不想履约割地,实在是身不由己,当初承诺是以逃亡公子的身份,现在坐的国主,也想践行前约,无奈国内上下意见不统一,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样,夷吾这个理由多少还算站得住脚,秦穆公并没有怒而伐晋。

    何况晋国实力也不可小觑。

    晋惠公玩弄手段,赐死里克,里克一时权臣,也只能感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来,晋惠公的江山得以安稳,唯一忌惮的是流亡在外的重耳,重耳身在异国流浪,可身边一群忠贞不渝的大臣,都是晋国的精英,国内也有不少重耳的支持者。

    晋惠公安排人刺杀重耳失败,没有再继续追究,毕竟自己也做的江山,军政大权也收到自己人下。

    奈何韩原大战,不幸被俘,幸得秦穆公夫人多方设法营救,得脱返国。

    这次打击刺激了晋惠公,于是厉行改革,作爰田,做州兵,极大的鼓舞了国人,晋国兴盛眼看着蒸蒸日上。

    韩原之战,晋惠公非常狼狈,割地赔偿,太子作质。

    话说惠公这太子出生时候卜词很有意思,生一男一女。

    梁伯卜之,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为圉,女为妾。

    男做人臣,女做妾。

    因此给这个太子命名为“圉”。太子质秦,也算是验证了出生的占卜。

    这大概也是后世史家的附加故事,晋国太多这样的占占卜卜,非常有趣。

    太子从小在秦国作质,秦穆公也待他不错,把女儿嫁给圉,当然是希望与未来的晋国之主有姻亲关系。

    秦穆公自晋惠公时期,一直在努力做到睦邻友好,虽然晋惠公时期背约不仗义,也没有过多计较,后来韩原大战,俘虏晋惠公,最终仍然遣返惠公归国。

    秦穆公的一系列做法,在国际道义上没有问题,能在春秋五霸列一席,不是没有道理。

    比较而言,晋惠公就差一些。

    从晋国的角度看,晋惠公虽然没有履行承诺,并引发了韩原大战,但是他在位期间也没有损害晋国利益,虽有诛杀里克之举,国内局势相对还算安宁,并在后期进行了改革,有益国人。

    惠公死后,谥号为惠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当然,私德上有问题,晋人角度看,至少没有给国家丧失土地。

    晋惠公病重,作质在秦的太子选择了不告而辞,逃离秦国。

    这让秦穆公很没面子。

    虽说在秦作质,秦人并没有亏待圉,这次逃跑,没有顾及到与秦国的外交关系。

    圉返国以后,继承国君,也即晋怀公。

    这父子二人说实话,得到秦国的支持不少。

    当然,这也不排除秦穆公有意为之,因为曾经有晋人建议扶持公子重耳,但是有秦人反对,认为重耳当国不利秦,在势力上他们认为重耳胜过夷吾,而且在与重耳接触中觉得重耳是个贤能之才,重耳还是夷吾,两相比较选其弱。

    这才有了晋惠公的即位。

    现在晋怀公圉不辞而别,秦人不能忍,又一次撕破脸。

    晋惠公父子真的相像太多,惠公依仗秦人支持返国执政,后背秦,后趁秦之危攻秦,秦穆公都忍了,到了晋怀公,又偷偷归国,招呼也不打,秦人彻底对晋君失去了信心。

    晋怀公归国之后,没有及时安抚国内上下,整合自己的政治势力,反而异乎寻常的打压重耳的国内势力,下命令跟随重耳流亡在外的大臣返国。

    首先拿狐突开刀。

    狐突从姻亲关系上现在的观念是晋怀公的外祖父。

    晋怀公勒令狐突给自己跟随重耳的儿子狐偃写信,召唤归国,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削弱重耳势力。

    这个时候晋怀公肯定了解到重耳在外多年,周游列国,国际上有一些支持的声音,而自己年少即位,自小生活在秦国,国内势力比较弱,现在又得罪秦国,外忧内患,不得已下达命令瓦解重耳一党。

    想法很好,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晋惠公父子的作为,在国际上影响不好,国内很有议论,惠公在时,尚能隐忍,惠公一死,新势力有抬头的趋势。

    晋怀公察觉到这些,拿自己的外祖父开了刀。

    必须把儿子召唤归国,否则不好意思。

    狐突拒绝身死。

    这下闹大了。

    年轻的晋怀公不是去整合势力,放下身段求得国内大臣支持,反其道而行之,晋国上下一片哗然。

    秦国借此机会,出兵联合晋国上下,一举诛杀了晋怀公,可怜这个年轻的家伙在位不到两年就挂了,咎由自取。

    晋惠公父子二人行为如出一辙,得利于秦,得罪于秦,最终在秦的干涉下,政权倒台,扶持重耳归国。

    在外流亡十九年的公子重耳,终于一日飞龙在天,艰难的流亡生活让重耳尝尽人生甘苦,洞达人情。

    那段苦难的岁月铸就了重耳坚毅刚硬的性格,同时也更深谙政治人情。

    晋文公即位,留下一段秦晋之好的历史佳话,九年间上尊周王,外破强楚,晋国霸业拉开了序幕。

    在强大的晋国面前,秦穆公无心东进,直到百多年后晋国三分,秦人才重新燃起挺进中原,争霸天下的雄心。

    宋人吕祖谦有论晋怀公的一段话,颇有道理。

    他直言晋怀公失败在于不自量力,狐偃、赵衰之徒放弃归国的荣华,忠诚追随公子重耳,一定有他们的原因。

    从彼者忧辱如是,狐、赵就之不辞,从我者荣安如是,而狐、赵弃之不顾。

    一句话,他们没把惠公父子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