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章 他的谥号

    楚世家》·楚穆王·从他的“谥号”说起

    “穆”这个谥号，算起来是个上谥，褒扬意味很浓，一个国君死后为“穆”，差不多就认定他是个有作为的君王，功业上继往开来，对国家的发展有着比较杰出的贡献。

    谥法上说得就深奥佶屈了，读半天也搞不懂什么意思，比如下面：

    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贤德信修曰穆;德政应和曰穆;敬和在位曰穆;德化肃和曰穆;圣敬有仪曰穆;粹德深远曰穆;肃容持敬曰穆;容仪肃敬曰穆”

    是不是读的头大？关于这个谥法，《逸周书.谥法解》中讲：“谥者，行之迹也；号者，表之功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

    可见，谥号是对死去的人的一种盖棺定论式的评价，侧重于道德功业。最初谥号的应用仅限于帝王将相，功臣，君王的谥号由后世专门负责的部门来议定，还要取决于继位君王的意思，应该说比较严谨。至于大臣的谥号，就由君王赐予。到了后世，也有一些文人拥有谥号，这多半是私下仿效朝廷的行为，官方并不认可，算是私谥。比如陶渊明被谥为“靖节征士”、黄庭坚为谥为“文节先生”。

    这个谥号非常讲究，含褒贬意味。譬如“文”，表示具有高尚的品德和才能。“景”代表安家和国。西汉的汉文帝和汉景帝就是这样。不好的谥如：“炀”，表示“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杨广的谥号就为“炀”；还比如“厉”，表示“暴慢无亲，滥杀无辜”，像西周的周厉王。也有偏中性的谥号，君王既没有可特别标榜的功业，也无大过失，或者性格柔弱，早夭但无实际的恶行，一般中性的也不少。越到后世，这个谥号溢美之词就很普遍了，一片歌功颂德声。

    现在虽然不讲究谥号，但是谥号的精神还在，譬如“伟大的”“杰出的”“卓越的”等等词汇就类似于谥号的内涵。

    古代君王还看重谥号，就拿楚穆王的老子楚成王来说，临死知道给他一个“灵”，很讨厌，那口气就咽不下去，直到更换为“成”，才甘心的死了。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但也说明这个谥号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约束，但是它的约束只限于一种鞭策，或者很无奈的举措，对一个君王死后的评价，即便这个君王在世如何的坏，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在他死后用“谥号”这个东西来评价他一下，骂他一下总可以吧。其实真有作用吗，也不见得，但这是中国文化的一面，也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文化精神。

    说到楚穆王，他死后得一个“穆”字，很了不起，但是他的即位我们都知道，逼着他老子成王上吊自杀，虽说是迫于无奈，毕竟弑父夺位很不光彩，当然，你要他去做太子申生那样的孝子，恐怕他也做不来。当他的老师问他，你老子要废掉你这个太子，你愿意服从吗？他说不。那么你愿意逃亡吗？他也说不。那么你愿意干大事吗？就是敢造你老子的反吗？他说敢。

    怪成王吗？怪太子商臣吗？政治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道德能解决得了的。甚至可以说，在政治面前，只有暴力和血腥，千古以来无不如此，冠冕的说辞再动听，也掩盖不了表面伪善实则真恶的本质。太史公时时感叹：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在明代有一位君王明穆宗，谥号穆，我们拿来跟楚穆王做一下对比，他在位仅六年，这短短几年却是明代中期振衰起敝、承上启下的重要时段。从这点上看楚穆王颇有相似之处。楚穆王执政时期确实有继往开来、振衰起敝的功业，直到他的儿子完成了楚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壮举，后世将楚庄王列为五霸之一，不是虚谈。

    还有著名的秦穆公，好评如潮。

    孔子就赞扬他：“其国虽小，其志大;处虽僻，而其政中。其举也果，其谋也和，法无私而令不愉，首拔五羖，爵之大夫，与语三日而授之以政。此取之，虽王可，其霸少矣。“

    秦孝公:“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贾谊《过秦论》:“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余君，常为诸侯雄。“

    这样看，虽说楚穆王有弑父夺权的恶行，但楚国历史对他的评价却不错，这主要侧重于他在楚国历史发展中发挥的作用，而不是他个人的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