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申盟1

    《楚世家》·楚灵十二年·申地之盟1

    灵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晋，欲会诸侯。诸侯皆会楚于申。伍举曰：“昔夏启有钧台之飨，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阳之蒐，康王有丰宫之朝，穆王有涂山之会，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灵王曰：“用桓公。”时郑子产在焉。於是晋、宋、鲁、卫不往。灵王已盟，有骄色。伍举曰：“桀为有仍之会，有缗叛之。纣为黎山之会，东夷叛之。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终！”

    楚灵王即位后三年，不满足与晋国分霸天下，意欲北上争锋，找回楚庄王在位时的荣光。当然，按照楚国历代国君的传统，新君即位必须要对外发动军事战争，扩张国土，否则“死不从礼”，所以楚国国君往往都亲自率兵征战沙场，无一例外。楚灵王弑君即位更是迫切的需要得到国际上的承认，也是对内有个交代，老子做国君是为了国家利益，来堵住国内上下的嘴巴，不管你是怎么即位的，看你对国家怎么样，看你在执政期间，国际上的威望怎么样。

    于是楚灵将目光北望。灵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晋，欲会诸侯。在召开盟会之前，楚灵曾经与郑国子产有过交流，算是征求子产的意见，晋国会否同意我召集诸侯呢？子产实话实说，肯定会。为什么呢？晋国现在内忧甚深，顾不上与楚国争锋。也就是说，子产认为晋国已经在走下坡路，恐怕无力与楚争雄。

    楚子问于子产曰:“晋其许我诸侯乎?”对曰:“许君。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许君，将焉用之?”王曰:“诸侯其来乎?”对曰:“必来。从宋之盟，承君之欢，不畏大国，何故不来?不来者，其鲁、卫、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鲁，鲁、卫逼于齐而亲于晋，唯是不来。其馀，君之所及也，谁敢不至?”王曰:“然则吾所求者，无不可乎?”对曰:“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

    实际上晋国的衰落，在晋国内部也有共识，譬如晋国贤臣叔向曾经会晤来访的晏子，“晋，季世也……政在私门……”，晋国现在正陷入六卿专权内讧的境地，王权旁落，军政取决于卿大夫，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没有精力对付楚国。历史的看，凡是晋国内部混乱之时，便是楚国雄起之日，凡是楚国内乱，便是晋国崛起的机会，此消彼涨，晋楚争霸这么多年，历来如此。

    晋国的顽疾在于强臣弱主，这也算是一个传统，要追根求源到晋献公头上去；楚国虽然任用公族，不像晋国公族力量削弱，但是对公族的权力有很多的限制，也对世族功臣有封地，但是不允许世袭，避免做大，“楚国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禄收”，就此看，晋国那边国君捉襟见肘，沦为傀儡的时候，恰恰楚国正如日中天。

    但是子产给楚灵泼了一盆冷水，“求逞于人，不可；与人同欲，尽济”，什么意思呢？子产劝告楚灵不要以力服人，不要强迫别国，如果做到这样，天下诸侯自然会拥护你楚灵。那么楚灵怎么想呢，我们大楚自建国以来，凭武力打天下，哪里靠你们的道德，天下霸主有几个是靠仁义打出来的，我们的传统是尙力不尚礼，扩张扩张再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