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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许梓烟

    雪是什么颜色的?

    有人说是白色,有人说是无色,也有人说,水是什么颜色,雪就是什么颜色。

    很多时候,你所以为是想当然的色彩,或许未必是真实存在的色彩。

    比如你抬头所看到的天空,又比如你在冬天看到的雪。

    ……

    请围绕“雪的颜色”为话题,写一篇字数不少于500字的小作文。

    体裁不限,诗歌除外……

    ……

    正式开考前的阅卷时间,当看到文综最后的小作文题目时,我的内心在一瞬间飞出了无数个红白相间的表情符号。

    药丸……

    ……

    笔尖在卷面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周围安静得很,除了我的呼吸。

    我偷偷摸摸地挑起眼神,窥视着坐在讲台上的女教师。她正用手臂支着下巴,视线投向窗外,脸上露出一脸无趣的表情。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从一侧倾泻下来,遮住了瘦削的肩膀。她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原本涣散向窗外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我赶忙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她正朝我眯着眼睛,露出一副很有深意的笑容。

    我望着那笑容发着呆,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麻痹了。目光从她漂亮的眼睛处往下移,划过坚挺的鼻梁,最终落在了那粉红色的嘴唇上。那嘴唇轻轻动了动,幅度很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作为习惯了她这种无声表达方式的我一下子就读出了那句唇语——

    臭小子,想作弊?

    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身子也不自觉地晃了晃,藏在袖子里的手机被我捂得发烫。这个时候我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个女人的嘴唇上了:我总觉得那粉红色的嘴唇不会就这么安分下来。果然!也就在说完那六个字不到半分钟,那嘴唇再一次轻轻翻动了一下,急促而短暂。如果我不稍加注意,可能都意识不到她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和这家伙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可怜虫。就算我真的没看到,我也能大致猜到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她在说:

    做梦吧,不可能……

    ……

    大爷的……

    ……

    我叫许晓涵,荆溪三中一名普通的高二学生。

    目前我正面临着生命中最为关键的一场考试。

    对于我而言,从小就习惯了以学渣弟弟的身份生活在学霸姐姐所带来的挥之不去的阴影下。因此无论是小学入学考,还是小升初、初升高,哪怕即将到来的高考,我都是一种完全不care的态度。

    唯独眼下的这场考试,不惜一切代价,我都必须获得好成绩。

    因为,这场考试……

    关乎未来人生的幸福!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左手边的女生,她上身穿着淡紫色的针织毛衣,白色的围巾在纤细的脖子上饶了两圈后,垂向一边,恰好盖在了右臂上,随着她答题的动作时不时抖动着。就在我想看一看她今天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的时候,突然一个阴影蛮狠地插到了我和她之间。

    “许晓涵同学,你这是考完了吗?”

    说话的这位是对于我而言生命在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个女人……

    用暴力的镇压和阴险的狡诈,无情践踏我十六年人权的女人……

    我的姐姐……许梓烟。

    我抬起头,尽可能想摆出大义凛然的气节来正视她的霸权,但在接触到她眼神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怂了,赶紧乖乖地缩回身子,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解答着面前试卷上那些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文综考题。

    大青果药丸啊……

    我内心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就在我想着到底该怎么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机抽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一阵暖风吹向我的耳边,“臭小子,用微博来作弊,你也是挺有想法啊……”带着一股茉莉香味的气流从侧面向我扑来,吹向我的耳垂和颈部,痒痒的,让我再一次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害怕地蜷起了整个身子。

    我偷偷撇过脸朝边上的那个女生望去,她似乎完全没在意到我,只是很认真地答着题,光线从一侧的窗外照射进屋内,将她的整个身子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剪影。

    好漂亮……

    简直就好像天使一样!

    如果说姐姐是我的地狱,那不用怀疑,这位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说话时候总是温声细语,无论对谁都会露出甜甜笑容的天使般的女孩,绝对就是我的天堂!

    “选文科?”

    当我为追寻自己的天堂,鼓起勇气向姐姐说出内心打算的时候,姐姐她意料之中的给了我一个标准而高强度的锁喉,“我说,你是不是上一次感冒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啊?”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明明一副温婉瘦弱的形象,明明有着优雅文艺的姓名,为什么这女的竟然能毫不犹豫地使出如此有杀伤力的擒拿术。

    “这是我的人权!”我挣扎着嚷道,脖子简直就快被她给勒断了。

    “在你正式结婚生子之前,不对!就算是你结了婚生了子,你还是我弟弟。”姐姐松开了我的脖子,还没给我喘息的机会就一把抓出我的右手腕,将其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扭向我的后背。只感觉右臂的每一处关节都快被掰得脱臼了,自尊让我紧咬着牙,硬是没哼出一声。如同有意挑衅一般,姐姐把她的笑脸摆到我的面前,“在我面前,你永远是没有人权的,亲爱的弟弟。”

    我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就在手臂处的剧痛让我快扛不住的时候,姐姐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说!为什么要选文科?”

    “因为兴趣!”我咬着牙回答道,右臂的疼痛让我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啊!

    “兴趣?”姐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露出一副嘲弄的笑容,“我说臭小子,你骨子里应该是个不可救药的M吧!”

    “哈?”我并不是不理解她嘴里所说的这个M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此刻她要说这么一个……明显不该从姐姐嘴里说出来的词汇。

    “每次文综测试都是全班……啊不对,是全班连倒数,你竟然还跟我说你对文科有兴趣,你这不是M是什么?”说着,她似乎被自己给逗乐了,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但很快,或许是因为整个房间就她一个人在笑未免有点二太尴尬。姐姐她突然沉默了下来,用一种锐利的目光望向了我。

    “说实话,为什么想要选文科?”她的声音冷冷的,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从小到大,虽然只比我大了七岁,但是对于我而言,那也是压倒性的年龄优势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姐姐用一种极其低沉而无力的语气轻声念道,“因为我是你们的理科组老师?”

    的确有这个原因……

    虽然内心这么想着,但是我却实在是没敢说出来,一是因为那一刻,我分明在姐姐脸上看到了落寞的表情;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看到姐姐她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指骨一个个捏得“咔咔”作响了。

    考虑到我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赶紧找个别的借口才是最好的。

    “因为想成为推理小说家。”

    “你说什么?”姐姐对我的这个回答露出了发懵的表情,原来捏在一起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重重点了点头,“我希望可以写出优秀的推理小说来。”

    果然,知道我是资深推理文学迷的姐姐果然被我的这个随即编造的说法给糊弄住了,她低下头去,视线似乎在看着我的脚尖,让我下意识朝后挪动了半步,但她的视线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地面。

    “学理科的话也可以成为作家的。”姐姐用手撩起了自己的长发,把头发捋到耳后,“有很多理科出身的有些作家,比如刘慈欣。”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人是谁,但我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但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学文科。”我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请求道,“姐姐,你就让我选文科吧,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是听你的,但这一次,请你听我一次可以吗?”为了能让这请求更好地被她接受,我甚至不惜赌上了自己的尊严:在语气中添加入了撒娇的成分。

    实在是太可耻了!我在内心指责着自己。但考虑到未来的幸福,这完全值得。

    姐姐低着头沉默着,原本被她理到耳后的头发再一次垂落下来,遮掩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吧……”

    就在我在沉默着等的近乎绝望的时候,姐姐突然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已经有些出神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便继续补充道,“但是前提是,下一次的班级联考,你必须给我拿到文综及格。”

    怎么可能!

    我内心忍不住哭嚎了出来,那种完全看不懂的题目,对于我来说,能拿分就已经是奇迹了好吧!及格?!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但是内心的理性告诫我自己,这一刻,如果我拒绝了这样一个条件,我就再没机会去选择文科了。

    也就在没机会去追求我生命中的幸福了。

    “我接受。”我咬了咬牙,向前跨出了一步,朝着姐姐伸出了小拇指,“拉钩!姐姐!”

    姐姐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我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她盯着我伸出的手看了好几秒,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啊你……”她笑着摇着头,我原以为她要嘲笑我的幼稚,但姐姐她终没有这么做,她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你啊你……”姐姐就这么重复着这三个字,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

    事实上,我原本有着一个极其完美的计划:考试前率先在微博上发出求救信息,和广大粉丝约好救助方式。那就是由我率先将题目拍好照发在微博里,然后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粉丝们会为我解答这些于我而言完全就是天书的题目。

    整个具体的操作步骤就是如下:

    第一步,在进考场后以最快速度将所有的题目拍好照上传到微博,完成!

    第二步:等待广大粉丝的救助,在评论中留下每道题目的解答,完成!

    第三步:掏出手机,轻轻松松地把已经全部解答好了的答案给抄下来……

    结果,在进行到最关键的第三步的时候。

    这女的来了,轻松替换掉了之前坐在讲台上打瞌睡的年过半百的年级主任。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能凭借长期的作弊经验完成上述的第三步。

    但眼前的这位和我同父同母同根同族的姐姐,偏偏却又是一个18岁时就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从警官学院毕业,先后参与过好几起重要刑事案件并享有盛名的被誉为“刑侦女神”的所谓女神探。

    去你大爷的女神探!主角光环全用在抓我作弊上了!

    当时就因为父母出国时候说了一句:你弟弟成绩不行啊,可以的话真希望你当时学的是师范,能到学校里去好好管教管教他。

    然后……她成了我的老师……

    那只是随口一说啊姐姐!你何必真的要那么认真地去考什么教师证还特意选我这所高中做老师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多想了!时间正在走向最后的终结时刻!

    虽然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依旧在我的背上来回滑动着,但我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就被抓个现行,我要是因此被学校开除了,看她怎么跟爸妈交代!

    本着这样一个破罐破摔的心态,我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悄悄夹住了藏在左袖子里的那部已经被我捂得发烫了的手机。

    一寸,两寸……就在手机屏幕快出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不至于吧我的好姐姐!

    我赶紧把手机塞回到了衣袖中,转过身来朝着站在我背后不到两米的姐姐投出怨恨的眼神。

    你弟弟只是作个弊而已,你有必要报警吗?

    但是姐姐却并没有在看我,她的脸上露出略带惊讶的神情,视线顺着那愈发急促的警笛声投向窗外。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急喘喘的喊声,“许老师!”

    那是之前负责监考我们的年级主任老王,年纪已经有五十出头了,头发有些秃,矮矮胖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说起话来总是有些不利索,喜欢颠来倒去地说个好几遍把人给弄糊涂,但是这一次,他却用急促干练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把我惊得一时间连作弊都给忘了:

    死人了!

    老王这么喊道。警笛声在教室外响起的时候,我正准备动手把作弊的晓涵抓个现行。但却被那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扰乱了计划。估计是职业病使然吧,那急促的声音竟让我感到一阵心慌和不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晓涵这孩子竟然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我干嘛了要这样瞪着我?想造反啊臭小子!

    就在我打算上去给他一拳的时候,突然教室外有人喊我的名字。

    “许老师!”

    胖乎乎的王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稀稀疏疏的刘海沾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

    “死人了!”

    或许是之前的职业素养还有些许残存的原因,当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竟感到一丝激动,近乎条件反射一般。但我仍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什么情况啊王主任?”

    他咽了咽口水,总算是艰难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警察说什么我们学校死人了。”

    “哦……”

    果断的是骚扰电话,很明显,是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啊!

    视线再次望向晓涵,他背对着我,鬼鬼祟祟地扒拉着自己的袖口,我当然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就等着他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机抽出来,我就当场抓他个现行。

    “麻烦你去应付一下吧许老师!”

    “谁?我、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视线离开鬼鬼祟祟的晓涵,转向了站在门口,双手紧握着捧在胸前的王主任,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是我啊?”

    “老张听到那些警察谈话提到说是认识你,估计是你当警察时候的同事吧!”

    “……万恶的熟人社会。”我捂着额头轻声嘟囔着,“可我还在监考啊主任!”我用力地瞪着晓涵的背影,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震慑住他,阻止他作弊。

    不过主任的这个请求显然是不好推脱,眼下就只好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把他袖子里的手机给掏出来。虽然这么做肯定会让他挨个处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向前跨了一步,左手掐住他的肩膀,右手迅速塞进他的袖子里。

    软软的,暖暖的,滑滑的……我直接摸到了这孩子的肌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摸到。

    “搞什么你!非礼啊!”晓涵突然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声,用手肘一把撞开我。

    “手机呢?”我感到自己被戏弄了,很是生气地望着他,“肯定藏……”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只感到自己的左手肘被人用力给挽住,巨大的拉力把我拖离了那孩子身边,“许老师!会有别的老师来帮你监考的,你先把那几个警察打发走吧!”

    “不是主任!许晓涵他!”

    “你弟弟不会丢的啊!”王主任一脸的无奈,“你就放心去应付那些警察吧!”

    主任根本就没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硬生生把我往教室外面拖。明明就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小老头,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几次想出招将其一招击晕,但实在碍于自己还是学校老师的身份,也就在这犹豫间,我已经被他拖出了教室。

    教室从我的视野中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我看到晓涵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挑衅般地朝我晃了晃,满脸是一副胜利者的得意表情。

    他的嘴型拼凑出:“谢谢姐姐!”四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那四个字和他开心的表情,让我莫名失去了对付他的欲望。

    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就这么任主任拖拽着到了学校门口。

    一辆警车停在大门口,“呼呼”的警笛声刺耳而急促。两个便衣模样的男人正在和门卫师傅交涉着。

    “大爷!我再说一遍!”一个留着大背头的男人用力地朝门卫师傅晃着手里的证件,“我是警察!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我现在要进去搜查你明白吗?”

    五十过半的门卫张大爷用力挺起了佝偻着的背,手里倒拄着他平时扫地用的大扫帚,摆出一副人在门在的气势,“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学生今天考试呢!警察怎么了啊,警察也是人民公仆啊!人民公仆就能打扰学生考试了!人民公仆就能随便进学校了啊!”

    我不得不为张大爷那认真负责的态度鼓掌,也就在这时候,我看清了大背头男人的脸并第一时间喊出了他的名字,“裤头!”

    那家伙一惊,转过脸来正对上了我的视线。

    “师姐!?”他似乎完全没料想到我会出现在他面前,嘴巴张成了夸张的“〇”字形状,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我的穿着,“可以啊师姐,之前他们都说你在这儿做老师,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成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啊!”

    虽然明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嘲讽或是戏弄的话语,但我还是觉得听起来非常的别扭。我挥了挥手,指向那个不停鸣叫着的警笛,“给我关了!学生今天考试呢!”

    裤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不起啊师姐,这个开关坏了。”

    “……”我一脸无语地看了眼一脸尴尬的裤头还有他身边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的小平头。

    看来是指望不了这两个家伙了……

    我箭步上前,整个身子从车窗探进车里,所有人都惊愕地关注地我的一举一动,倒也没人上来阻止。我趁机一把拔掉了驾驶室里连着警笛的那根电线,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太吵了不好说话。”我把自己的上半身从驾驶室里面抽出,裤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说吧裤头,到学校来干嘛。”

    原本还满脸懒散表情的裤头突然捋了捋自己的大背头,向我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我们接到报案!”他边说便朝我用力挥着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动作来增强自己的气势,但我看得实在心烦,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手背上。裤头安分地把自己的手放下紧贴着裤子,声音也变得柔软了许多,“我们接到报案,报案人说学校里发生了凶杀案,而且凶手还没跑,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学校里响起一阵考试结束的铃声,可恶,看来晓涵那臭小子肯定是得手了。

    我懊丧地捂着脸,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了。裤头悄悄地看了看我,“师姐。”

    “干嘛!”我没好气地回应道,显然把他吓了一跳,裤头战战兢兢地用询问似的语气轻声念道,“那个,能让我们进去瞅瞅不,师姐?就瞅一下就行!”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让我想起了当时他刚进局里时候,整天笨手笨脚做错事,只好向我求助时的模样。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转过脸用目光征询着王主任的意见。

    王主任显然是也看出了不让警察进去转一转是不可能把他们打发走了,再加上考试已经考完,于是也就顺水人情地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我转过去对着裤头继续道,“但我有两个要求。”

    “师姐,要和警方谈条件,这不太合适吧!”

    我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不不!师姐的要求我们肯定尽力满足!”

    “第一,只准你一个人进去;第二,从头到尾,我都要和这位王主任陪着你。”

    裤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我这才和王主任一起,陪着裤头,按照他的要求前往他所说的那间储藏室。

    “讲真裤头,你肯定是被报假警的恶作剧给耍了。”在路上我忍不住对他这么说道,见他一脸的费解,王主任也凑上来解释道,“那储藏室都快一年没人去过了,而且就一把钥匙在老张那边,我刚才去拿的时候老张也找了好久才找到。”

    “难道你们没听过什么叫密室杀人吗?”裤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一副垂死挣扎的不甘心态度,“我跟你们说,这样的房间才最容易出事!”

    我直接白了这家伙一眼,从警也快两年的他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让我觉得这家伙的心智两年来绝对是没长过。

    “师姐,能问你个事不?”

    “说。”

    “你为啥要来做老师呢?”

    我一愣,脚下的步伐停住了。王主任见我们不走了也停了下来望着我们,脸上是“你们做啥呢”的表情。

    “师姐明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察。”裤头望着我,一脸严肃,“但是为什么要来做老师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发晕,赶紧伸出手,支住了裤头的胸口。他似乎在琢磨着我这个动作是否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两眼呆呆地望着我。在确定自己不再发晕后,我轻轻给了他一拳。

    “因为老师赚得多啊!”

    “啊!真的吗?!”

    “真的啊,你不知道吧!老师赚得可比警察多多了!关键是还不用加班!而且还有寒暑假,要你你干不干?”

    裤头傻傻地看着,好像真的被我说动了心。我再一次伸手捶了他一拳,“抓紧去看完赶紧滚回局子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望着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继续朝这既定的方向走去。裤头在我背后停留了一小会儿,低着头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转而也跑了上来,跟上了我的步伐。

    虽然脚上的步子走得很快,脑子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但是为什么师姐要来做老师呢!

    裤头的话重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头有些发紧。

    是啊,我究竟是为什么要来做这个老师呢?

    那样的原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啊。

    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那间储藏室门口,主任掏出钥匙,用力撬动那老旧的门锁,发出咔咔的响动。

    绿皮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半开的门缝间冲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和裤头彼此看了眼,在同一时刻皱起了眉头。

    尸臭……

    裤头熟练拔出腰间的手枪,警惕地朝黑乎乎的房间探进了身去。

    “灯在哪儿?”黑暗中传出裤头的声音,王主任在外面将具体的电箱位置告诉了裤头,大约半分钟后,他打开了电闸。

    一排排许久未打开的日光灯由内向外的依次亮起,照亮空间中弥漫开的尘埃,闭塞的房间笼罩在一片暗沉沉的灰白之中。

    就在我紧张地考虑是不是该报警请求支援的时候,裤头却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警报解除。”他望着我,把手枪关上保险,塞回到自己的腰间,望着我动了动喉咙,僵硬地吐出了两个字,“死猫。”

    我听到站在我身边的王主任长长松了口气,口头禅似的说了句,“瞎搞。”

    “其他没什么吗?”我追问确认到,裤头望着我摇了摇头,“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你的密室杀人呢?”我朝他打趣道,裤头涨红了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嘴里则嘟囔着“报假警真可恶”这样抱怨的话。

    一阵上课铃响起,王主任把房门的钥匙塞进我手里,“许老师,你陪这位警官看完后记得把钥匙给老张送回去。马上要开年级会议,我就先走了啊!”王主任把粘在额前的刘海往头顶捋了一把,有意用那一小撮少得可怜的头发遮挡头顶那块巨大的地中海。他向裤头道了一声失陪,转过那又矮又胖的身子,急匆匆走掉了。

    我和裤头一起站在那间弥漫着恶臭的房间里,那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间,被一排生锈的置物架将整个房间围拢成一个“回”字形。架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从沾染的灰尘来看,应该有好长时间没人动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某处地方感觉很不和谐,但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姐!”裤头突然喊了我一声,彻底打断了我的思路,“给你添麻烦了师姐。”他朝着我点了点头,就像是日剧里的那些警探一样,一本正经的庄重。

    “另外,有个很冒昧的问题想问一下师姐。”他严肃地望着我,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果然啊……

    我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果然没被我的什么“教师赚的更多”这样的说辞给糊弄过去,毕竟是学过刑侦心理学的警探啊。我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裤头却悄悄压低身子,轻声问道,“那个,教师赚的真比警察要多么?”

    我望着裤头诚恳而单纯的目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姐姐实在是有点儿恐怖。

    和往常不同,姐姐今天并没有开车接我回家,而在下午第三节课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只是让我自己坐车回家。

    然后从回家到到现在,姐姐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淘米洗菜,烧菜煮饭;然后自顾自地把烧好的饭菜端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沉默着完成了这一切。

    药丸……

    我的脑海中再次冒出了这个表情符号。

    绝对是一个大大的药丸啊!

    抓紧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我手忙脚乱地删掉了考试结束后发的那一条“感谢大家的支持帮助!这次考试很顺利!”的致谢微博,手指迅速在九宫格输入法上敲击着,以最快的速度发出求救信息:药丸药丸,惹姐姐生气了怎么办?感觉真是一个大大的(表情:药丸)啊!

    姐姐坐在桌前低着头,什么都没讲,依旧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也没有动筷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乌黑长发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虽然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感觉冷得很,整个身子都不自然地打着寒颤。明明在打寒颤,背部却真真切切在淌着汗水,我总觉得自己的内衣和套在身上的线衫都要被汗水给浸湿了。

    我怯怯地在姐姐对面位置上坐下,悄悄地打量着她的脸。姐姐一脸的疲惫和倦怠,总感觉好像有一种……失恋的感觉?

    怎么可能!

    除了那些打不死的超级英雄和顶着主角光环的不朽存在,谁敢做姐姐的男朋友?更别说什么把她给甩了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失恋,唯一的可能就是……

    我的心咯噔一下,脑海里被飞出的无数个巨大药丸给堵塞了。我偷偷摸摸地扫了眼微博上的评论。

    ——会生气的姐姐才可爱呢!好想舔姐姐生气的脸啊!

    ——赶紧哭着对姐姐说:姐姐不要生气,我不要被姐姐讨厌。然后你姐姐肯定会安慰你的,然后你就趁机(此处省略十八禁剧情)

    …………妈的,一群变态。

    我翻了翻评论,发现都是一群沉浸在对姐姐美好幻想中的宅男们在留言,一直翻到最后一条我才看到了一个熟人的留言,此人是姐姐的同学兼同事,曾经追过姐姐,和我关系很不错,后来莫名其妙被调剂到了外地,从此就再没见过了。

    至于原因,有传言是因为向姐姐表白被拒了……

    所有评论中,看来看去,就他的评论是最有价值的,他只发了一个字:逃……

    后面还跟了一连串的蜡烛……

    姐姐突然端起饭碗自顾自扒起饭来,她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我脑海里不停回响着“逃”这个字。端着饭碗的左手和拿着筷子的右手以不同的频率颤抖着,筷子敲击着碗口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我担心引起姐姐的注意,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碗。

    我观察着姐姐,她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只是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

    “姐姐……”

    “嗯……”

    “这菜烧得真好吃啊!”我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语气中也有意带上一丝撒娇的意味。但是姐姐完全不为我所动,只是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地扒着碗里的饭,从鼻腔应付似的发出了“嗯”的一声作为回应。

    直觉告诉我,在姐姐使出大招卸掉我的胳膊前,果然“逃”这个计策是最合适的。但我实在是不甘心,如果就这么逃掉的话,总感觉之前自己的努力真就是彻底作废了。

    为了守住自己的终身幸福!我绝对不能逃!

    握紧手中的筷子,努力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姐姐。”

    “嗯……”

    “之前你说的,只要我文综考及格,我就能选文科。这话还作数吗?”

    我鼓起勇气,以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畏态度轻声询问道,但就在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分明就是在找死。

    果不其然,姐姐沉默了片刻,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饭碗和筷子。

    我完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同时痉挛了一下,它们似乎在同时哭喊着让我赶紧逃。因为如果再不逃的话,它们一定会在姐姐的魔爪下,彻彻底底地从胳膊降级成为两条烂肉。

    结果姐姐在无言地点了点头以后,重又端起饭碗,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她对面自顾自的凌乱。

    这是……我看错了?

    “姐姐!”

    “干嘛!”姐姐终于不耐烦地把筷子和碗摔在了桌面上,“造反啊你!吃个饭哪来那么多事啊!”

    我被吓得缩起脖子,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许多,“不是,我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刚才您是不是点头了?”

    姐姐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气呼呼地重新端起饭碗吃饭,“对,你满意了吧!”

    虽然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破罐破摔的不情愿,但我却依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激动,就在我想高喊着扑向她狠狠亲上一口,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出卖自己的尊严,给她送上一份:“姐姐最好啦!我最喜欢姐姐了呢!”这样的精神鸦片,但是姐姐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姐姐拿起手机,“喂,怎么了啊,嗯,正在吃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说话声,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

    难道是姐姐男朋友?我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但是很可惜什么都听不清,除了对方是个男性外,捕获不到任何的其他信息。

    姐姐一边接听,一边起身走到沙发前翻起自己的包来,“是在我这儿,我今天有事走的比较急,忘了还回去了。”我看到她手里有着一枚钥匙,古铜色的,看起来略显老旧的感觉。

    “是不是又是恶作剧啊?”姐姐这么说着,皱起眉头,同时莫名地转过脸来瞥了我一眼,搞得我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好奇她究竟在和谁说话。

    电话那边继续咕噜咕噜了好一会儿,我清楚地注意到姐姐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她像之前回应我那样,从鼻腔中发出几个低沉的“嗯”,转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利落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开车过来。”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起身,去洗漱间洗了洗脸,将头发整理好后一把拿起自己的外套。

    “你在家里乖乖看书,碗等我回来洗,你扔厨房水池就行。”姐姐对我这么说道,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我坐在位置上发呆了好一会儿,感到心中有一种离奇的力量正在驱使着我。我赶紧也穿上自己的羽绒服冲了出去。跑到走道的时候,姐姐正在等电梯,她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惊讶。

    “你出来干嘛?”

    “你要去哪儿啊姐姐。”

    她用力地按着下楼键,虽然明明已经按亮了,但姐姐还是继续地用力按着,显得相当焦急的样子,“我要去趟学校。”

    “学校出事了?”

    姐姐没有回答我,但她的沉默却已经给了我答案。

    电梯门打开,姐姐进入电梯的那一刻,我跟着她一并钻入了电梯。

    “我和你一起去姐姐。”

    “别胡闹,回去看书。”

    “我书忘学校了正好要回去拿下。”我看着姐姐,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姐姐抿着嘴,她明显知道这是我的借口,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好嘞!”我一把抱住已经快没我高的姐姐,“姐姐最好啦!我最喜欢姐姐了呢!”我用力地把自己的脸在姐姐的头发上蹭了蹭,姐姐的头发好香,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候的记忆。

    姐姐并没有说些什么,她的身子在我的怀抱中显得好小好小。

    “你啊你……”

    如同梦呓一般,姐姐在我的耳边轻声地念着这三个字。

    姐姐开着爸妈出国前留给她的那辆glc,说实话我总觉得这辆车和她的风格实在是一点儿不搭。

    在我看来,和姐姐风格最搭配的车,首屈一指的,绝对是大金杯。

    每次坐她车的时候我内心都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从没敢说出口。

    车子在法律法规所能允许的范围内,以最快的速度把我们带到了学校,学校门口停着一辆警车。门卫张大爷正拿着个大手电筒在门口高声嚷嚷着什么“人民公仆”什么的话。在大爷面前站着的三个人影,靠近后才发现是一个大背头的男人,一个小平头的男人,还有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

    我很好奇,如果这三个家伙是便衣,那干嘛还要开警车出来呢?既然开警车出来了,那又为什么不穿警服呢。

    来不及去多想,我跟着姐姐一起下了车。

    “kùtóu!”

    姐姐对着那群人中个子最高,留着大背头的男人这么喊道。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脸上分明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

    “师姐!你总算来了!这个老头已经在给我们普及八荣八耻了!”他一脸崩溃的表情,继而注意到了我,“这位是?”

    “这是我弟弟,许晓涵。”姐姐这么介绍着我,那位被称作“kùtóu”朝着我伸出手,“你好晓涵!我是你姐姐的同门师兄弟……”

    “你好!kù警官。”虽然并不知道姐姐所说的这个“kù”究竟是哪个字,是酷炫的酷还是车库的库……不过貌似这两个都不像是什么正规的常见姓氏啊。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另外两个便衣一起发出明显的窃笑声,而那位kù警官的脸上也分明露出一阵尴尬。

    “那个,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位kù警官刚要说话,姐姐却径直打断了他,“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赶紧去看一下。”她说着向门卫张大爷走去,说了几句请求通融的话。可能是碍于姐姐的面子,张大爷总算是打开了校门。

    “这次可以一起进去吗?”kù警官试探般询问道,姐姐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她本想让我在校门口等着,但是一看到我脸上那一副“绝不可能”的表情,她也就放弃了把我扔在校门口的打算。

    我们一行五个人,在姐姐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潜入了校园的夜色之中。

    因为“节能社会”的号召,整个学校的路灯都关掉了,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片寂静和阴冷的黑暗中。风比起白天变得更加刺骨,直直从我的领口往身子里灌,让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只好加快步伐,借此让自己的身子多多少少能热起来。

    虽然如此,但当我和姐姐他们在校园后方那栋几乎没人去的储藏室停下脚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整个身子从脸往下,除了双脚之外,每一寸肌肤都被彻彻底底给冻僵了,简直连头发都要被冻住了。

    “钥匙呢?”

    我听到那位kù警官这么问道,然后是姐姐点头的动作。Kù警官的两位同事手里都拿着手电筒,一齐照向姐姐身前那扇绿油油的大门。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门上的绿漆脱落了不少,显得斑驳得很。两道强光照在上面,一块明一块暗,一块白一块绿的,显得很有立体感,反而有很艺术的感觉。

    姐姐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发着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我们谁也没催促她,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她将手里的钥匙**锁眼,门锁发出“啪嗒”一声的响声。

    姐姐推了推门,门却仅仅露出了一条只能伸过去一个手指的缝隙。我观察到姐姐的脸上表现出一阵讶异,她转过脸来望着那位kù警官轻声道,“堵上了。”

    Kù警官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上前,用手推了推。在确认了姐姐的说法后,他压低身子,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到门上,低沉沉地吼了一声。

    门开始一点点移动起来,屋里传出一阵金属摩擦水泥时发出的刺耳响声。

    那位kù警官总算把门推出一条足够让他钻过去的缝隙,他率先钻了进去。

    “你们先别进来!”黑暗中传出kù警官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分钟,屋内亮起了白晃晃的灯光。

    接着是一阵寂静。

    “情况怎么样?”姐姐朝屋里喊道,但没有回应,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那位kù警官却出现在了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的脸色这一刻显得出奇的白。他看了看姐姐,转而将视线越过姐姐的肩膀,望向我身边的那两个便衣。

    “呼叫总部请求支援。”他低沉沉地吩咐道,那两个同来的便衣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相互看了一眼。

    姐姐问出了我们其他四个人的困惑,“里面怎么了。”

    那位kù警官看着姐姐,嘴唇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

    从他喉咙的最深处,我听到了一阵低沉有力的声音:

    “密室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