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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楼(一)

    “哈、哈、哈、哈........”

    周遭的景象在纳克萨的眼中不断的倒退着,奢繁的窗花,精美的灯具,摇曳的烛火,还有吵嚷的喧哗。

    他的速度很快。

    ‘窥视者’带来了体能素质的提升与身体各项指标的增长,不过因为在一直施展着’帷幕‘,因此纳克萨的体力很快就要达到极限。

    汗液浸湿了他外装之下、贴着白皙肌肤的衣襟,肺部已经开始有些胀痛,小腿肌肉逐渐发酸发麻,但这并非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因为一直在释放’帷幕‘,所以我们亲爱的、善良的、讨人喜欢的开朗的’窥视者‘先生脑袋变得昏沉沉的,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完美的在那些从外边赶来的警卫面前离开,爬上二楼的楼梯,而他们只会以为那是一阵稍微有些大的微风罢了。

    二楼的人显然没有被楼下的骚乱所影响,这都要归功于罗闻纳里奇家族愿意、也有能力为这栋公馆付出最最慷慨的金瓦伦,并以此换来了十分出众的隔音效果,为的只是能够让宾客们在宴会结束后的’自由活动‘里可以稍微放开那么一点.......当然,就一点......可以理解不是么?毕竟贵族们都喜欢玩着一套——哈!

    仿佛血般深红色的地毯在地面延伸着,处于奔跑中的纳克萨的耳旁突然隐约捕捉到某种响动,那似乎是金属在相互摩擦、相互碰撞的刮蹭音,但很沉重,也很令人不悦,因为这中低沉的声音实在是来的突兀且异样,实在很难考究到底是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如果是平常的纳克萨,内心之中满怀着身为塔楼守望的责任感,因为职责所在,他或许会小心翼翼的去探究一番,但很可惜,现在的纳克萨脑海中只有刚刚明参所焦点的话语,那是‘黑死人’灵性影响导致的某种‘控制’,并非是心理上的暗示那么简单。

    这是属于高位阶对于低位阶所施加的所谓‘强制自愿’,虽然不是同一条序列途径,但明参的‘黑死人’是特殊的,这是这个位阶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之一,因为现在的‘黑’代表着支配与湮灭——当然,各位也能将其认为是属于主角先生拥有的一点小小的特权毕竟——单纯的且平淡的叙事又有谁会喜欢看呢?

    沉重的喘息几乎要压抑不住,比利冯斯特先生终于是跑到了目标房间的门前。

    哐当。哐当。

    “嗯?”

    扭过脑袋,沉重的头盔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脖颈的灵活,同时也将视野给限制在了一个非常狭隘的范围。

    在呈现十字的视野里,瓦能够看见的只有铺满红地毯的走廊、挂满昂贵画作的墙壁,还有盛放奢华物件的柜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

    沉默的不言语,瓦握紧了手中的银剑。

    明参判断的没有错,不仅仅是银冠教会的‘美德骑士’,他还是一位异人,这柄纤细且模糊的银剑正是他所处位阶的一个‘象征’。

    宴会的宾客是不被允许携带武器的,即使是军政世家的客人也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他们大多都会将其交付给专门保管私人物品的侍者,在离开的时候则会重新从他们手中那回属于自己的物品,而这位骑士先生显然是没有携带武器,这对他而言倒是省事一些,因为凡人使用的器械对他而言几乎称得上是一种累赘。

    本就高达两米三的身躯,再搭配上这样一幅沉厚重坚的铠甲,这让瓦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栋会移动的自走型铁塔。只是通过视线的打量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如果在军营之中,他一定是最出色的那位军人,要是在战场上,他一定是位最优秀的战士——毋庸置疑。

    周围的骚乱和他好像没有一点关系呢,毕竟楼下有那个’圣瓦伦教会‘的主教,无论如何都是能够控制住局面的吧。

    叮叮!好久不见,在这里插个话哦——为什么你又冒出来了,混蛋,还有那是什么——是我从银冠教会的爱欧铂尼大教堂那里借来的铃铛啦——无聊——这位来自银冠教会的瓦先生因为地位不高,所以并不知道’圣瓦伦教会‘的底细,并不算是前文崩坏哦——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崩坏了啊,各种意义上的。

    没有注意到走廊各个角落不断挪移、注视着自己的老鼠。他踏着沉稳且自信的步伐,金属相互磨蹭,来到了一扇涂抹这漆脂的大门面前。

    大门的门把是纯金的,门面有许多精致繁奢的雕纹饰样,看上去优美且充满了高雅的韵味。

    只是短暂的停顿,下一秒,瓦的左脚踹了出去。

    嘭!

    看似轻盈的抬腿,在踹出去的瞬间却突然加大了力道,大面积的铁靴面狠狠轰在门上,迸飞的木块和碎屑散了满地。

    大家都知道,木门不比铁门或石门,当一个巨大的力作用在木门的一个点上,木门被砸出一个洞的概率比木门被打开的概率要大得多。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瓦的左脚把木门踹穿,因为木门质地厚实公道,符合自己高昂的身价,所以并没有出现大洞,而是整只左脚贯穿了门扇,这让他不得不狼狈的把腿缩了回来。

    重新整顿身形,右手裹挟着可怖的劲风飞出,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门把手的位置,纯金的门把迸裂、破碎,被猛烈的冲击震得四散飞出。

    在一阵可以称得上粗鲁野蛮行径的行为之后,这一扇门终于是开了。房间内有一个面朝外界的大阳台,阳台门敞开着,一个人正静静的立在那里。

    虽然皮卡温.伟伦.D.罗闻纳里奇的身材十分高大,仿佛一只披着礼装的原始黑熊,但那只不过是对于常人而言。在身为银冠教会的美德骑士面前,还是不够看——非常不够看。

    就好像是一个尚未成年的男孩面对这自己严厉威猛的教官,身形的差距肉眼可见的悬殊,但老罗闻纳里奇公爵的气势却没有比美德骑士要低上多少。

    “我知道你会来,”

    毫不在意自己私人财产被无礼破坏的皮卡温抽着从蒂铎尔走私来的烟草所制作的纸卷烟,吧嗒吧嗒,吧嗒吧嗒,仿佛是一座永远不会停止工作的机器,一边发出令人烦躁的噪音响动,一边呜呜的冒着淡蓝色的烟雾。

    虽然阳台门大开,但恼人且不健康的烟草味还是充斥着这间屋子。

    门外没有老鼠。

    “毕竟银冠教会在邀请名单上,不是么?”

    瓦掩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眼眯起,这一对狭长的眼睛此时冷冷注视着前方的瓦萨尔斯人。

    如此冷静,仿佛一切都处于自己的掌握之中,这并非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不是‘异人’的特性影响,不是‘特异物品’施加的效果,也不是某种‘超自然事件’的突兀发生——而是一直处于上位者后所自然散发的‘魄力’与‘自信’,这是一种个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能够带给旁人直观感受的’气势‘,由经历带来,由时间发酵,由经验沉淀。

    “这将会是你做出最错误的选择,”

    “你这异端。”

    第一次见面就将其称为异端,这是何其的傲慢无礼,何其的强势蛮横。

    深邃的眉骨之下是难以揣摩的阴影,老罗闻纳里奇的眼神好似夜的豺狼,隐匿在其中。

    他把纸卷烟叼在嘴里,双手整列这昂贵的深紫色外衣,白洁的额头倒映着室内的点点烛光。

    突然,皮卡温从左胁下掏出一把左轮,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很难想象一位年迈的老人居然还能快速的做出掏枪、瞄准、开保险、射击这一系列的动作,要知道,即使将大青松街相关警务的年射击冠军带来都不一定能有老皮卡温做得好。

    枪械.......

    即使是银冠教会的’预判者‘也不能用肉身抵抗具有巨大破坏力和冲击力的大口径左轮子弹,毕竟’预判者‘的位阶并不高,他能做的也只是在皮卡温掏枪的瞬间做出判断,朝下一蹲后往着右边翻滚。

    对方右手拔枪后势必会因为惯性而向右偏转,在这个时候朝着对方的左边——也就是瓦所在视角的右边——能够更加轻易的从瞄准范围内离开。

    只不过身上的盔甲过分的沉重,多少还是影响到了灵活性,但这是低位阶美德骑士有效的防御手段——当然,指的是物理层面——但即使是物理防御手段也不可能抵抗这从工业发展浪潮之中带来的产物。人类在研究杀伤性武器时总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与考量。

    预想之中的枪击声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左边肩膀的沉重。

    被击中了?

    不,如果被击中的话不可能没有枪声,那这沉重感又是什么?

    不解的扭过头,这在战场上似乎是万万不能出现的大忌,但身为一名战士,如果不能在战斗时确认自身的身体情况的话,就好像是翻阅笔记却不从其中阅读哪怕一点有用的知识一样,只会让事情朝着更加糟糕的情况发展下去。

    瓦看到了什么?

    多么令人不安的响动啊,那是所有正常人类的耳蜗都不可能捕捉到的怪异,但精神甚至是灵魂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是何等的亵渎与不详映召,催人心智的谲妄,何当可悲而有幸运的可怜虫才会瞥见这一抹常人难以触及有永远无法触及的触及的触及的触及的赐福赐福赐福赐福赐福。

    他看到扭曲的实体黑暗,在铠甲的缝隙之中延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