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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有你的期许

    乡村的夜空多是皓月高挂,繁星点缀。

    乡村的夜色总是庄重的,厚实的。

    窸窸窣窣!

    属于乡间的乐团在合唱。

    屋内。

    蚊子围着天花板上的灯泡盘旋,像粉丝在为偶像捧场……

    燃着的蚊香,分化为无数个自我,缭绕摇曳,缓缓上升,将自身气息渗透在每寸空间,宣告着自己的主场……

    嗖嗖!嗖!

    电风扇就一个观众的模样……

    姐走了进来。

    “爸妈,都睡啦?!”我问。

    又翻了一页纸。

    哗啦!

    “嗯!”我姐,又问:“在看书?”

    “哦!”

    “快中考了,不着急?”

    “着急有用吗?”我,“哎!姐,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遇事莫急,要从容待之。”

    看到我姐瞪了我一眼,我假正经地挺直腰,接着,又松垮了下来……

    “嘿嘿!姐,我这不是打算着在考前那几天再系统地一遍过复习一下就行了吗?还有的就是现在复习了也没多大用处,所以我就看看书,调整调整好我的心态,多看看书,丰富丰富我的作文素材。”

    “你心态这么好了,还用调整?”

    “保持保持,保持心态总可以吧。”

    “那,你的报考志愿是怎样填的?妈叫我问问你。”

    “哦!我本来是想填首要的志愿是市里的第一中学,其次是你的学校——市里的第三中学,最后填县城里第一中学保底来着。但是,我班主任叫我改了,说:‘你不用浪费一个名额去保底,首要志愿填市一中,第二志愿就填市二中,第三填市三中。’然后我就照她说的改了”

    “那好。你就按你老师说的填,不用再改了。”我姐点点又说。

    “好的。”

    “也别总是整天窝在这看,常出去看看有什么家务可以帮到妈的。”姐。

    “哦,好。”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我:那就别说,嘀咕道。

    “(⊙o⊙)啥?!”姐。

    “没……没什么。”

    “哦!还有什么事就找我聊聊,我去写作业了。你既然这么有自信了,那就保持好,别到时紧张。”

    “好的好的。”

    ……

    叮!咚!咚!咚~咚!

    水龙头流出的水如同缩小型的瀑布落进如湖的水桶中……

    帆布鞋的表面被我均匀地涂抹上一层牙膏,再用白色的纸巾包裹在涂抹处。

    “要不我来洗吧!”

    “不用,我这就洗完了。”

    “你洗得干净么?”

    “嘿,洗好就知道了。”

    “牙膏抹在脏的地方,这样较容易洗得掉泥泞。”

    “知道了,妈。”

    “你要洗鞋也不早说,昨天我也闲着。你现在洗干得了吗?就沾了几点泥泞你也要洗。”

    “妈,你看天气这么晴,肯定能暴晒得干的。”

    “那你快点,太阳现在正烈着呢。”

    我妈看了看我手上的活儿,又说:“该好了,你撤下纸巾,在刷两下就白白的了。”

    “好。”

    “也不知道你姐到了没,早上4点多时来不及煮好饭,只给她煮了碗面,她说她晕车也不多吃。如果不堵车,等她到学校打饭时都到12点快1点了,别饿坏了胃。”

    “要不给她打个电话,问她到了没?”我问。

    “不用,这个点,她可能还在转车呢。打给她,她不方便接电话,等她有空了,会打回来的。”

    “哦,那好吧。”我。

    又接着说:“妈,要不你去睡会儿吧!你今早起那么早——3点多就起床了,下午你还要去工地呢!等等我再叫醒你。”

    所谓的工地是打零散工的鱼排,虾场,或者生蚝场……

    打工的时间不确定,全看雇主。

    “不用了,我盛了点饭要带给你爸,我们傍晚时再回来了。你记得煮米饭,在下午5点左右。”

    “嗯,好。你带手机了没?”

    “带了。”

    我爸妈共用一部手机,他们说:多了用不了,浪费……

    ……

    蓝色的天空,是没有夹杂一丝别的颜色的蓝空,像着摄影背景。

    阳光为万物打光,时光要拍下万物的这一瞬间。

    准备就绪?!咔嚓!

    我爸,拿着我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被市里二中录取了,他反复翻看着,像他结婚时反复确认着结婚证,像他存款后反复确认着存折……

    微风轻抚,吹动他手里‘牢牢’抓住的录取通知书,吹起他头上黑中有几缕银光的头发。

    往上看,一棵不知名的野草正茂盛地长在屋檐,随风摇曳着,枝条舞动,像一双手微微上抬……

    黄昏时分,我在海边,脚浅埋在滚烫的金色沙子里,慢慢地,把一个一个脚印留在身后……

    码头边沙场的‘沙山’,提着泡沫箱的盖板,缓缓爬上去,站在最高处,看着对面‘没有车轮的车’在堤坝上行驶???

    把盖板放在脚下,坐上去,双手往后一划,整个人便从5米左右的‘沙山’上滑下。

    跑到堤坝那边,看到的是一辆辆有车轮的车,车怎么变成有了车轮的了?!

    后来,我才明白,是堤坝边的护栏挡住了那一辆辆车的车轮。

    现在,我只站在沙场金色‘沙山’下,静静地抬头望着黄金山顶,想着以前的事……

    ……

    两边是海,背是夕阳。

    电线杆不断退后,路面像是往前滑着。

    崭新的行李箱放在摩托车的脚踏板上,身着得体衣装的我挂在车尾,口袋里揣着一部新机,有点重。

    “东西都拿齐了?”我爸,戴着摩托车的头盔,在前面说着。

    “嗯。”我。

    “证件都拿了?身份证呢?”

    “嗯,拿了。”

    ……

    明明天空是属于黑夜的,大地却属于白天,只是可见度较低。

    黑色的云闪着金属性光芒,挂在天际,缓慢移动,将要塌……

    风在肆意咆哮,树上茂密的叶子被吹得躲起来,树忙着点头哈腰。

    这一切,就像超大功率的吹风机被拿来随意玩弄着玩具……

    ……

    “一个人在学校里要管好自己,身体最重要。跟同学们处好,要大方点。”我爸。

    我:“好。”

    “要多参加团体活动。”

    “好。”

    ……

    雨,疯狂地敲打着窗,无聊地挑逗着。

    “爸妈还没接电话?”我问姐。

    “没,打了没接。”

    又一会。

    “咋样了?”我问。

    “还是没接。”

    又是一会儿……

    “?”我看向姐。

    “关机了,手机……”

    “爸妈赶着做海,来不及给手机充电,应该是手机没电了……”我对姐说。

    ——台风刚过时,多是渔业丰收时……

    ——有船被吹沉了,人还没捞到……

    ——那次台风‘吹走了’几个渔民……

    ……

    “要多花点时间学英语。”我爸。

    “好。”我。

    ……

    天黑了,真的黑了。

    雨还在下,风好像又大了。

    “是有人敲门吗?”我。

    “你去看看,是不是爸妈回来了。”我姐。

    “好。”我。

    片刻后。

    “?”姐看向我。

    “不是。”

    一段时间后。

    “再去看看。”姐。

    “我刚才留了门。”我。

    看了眼旁边手机上的时间,晚上8:29。

    远程照明灯的光束如一把光剑般刺进夜空……

    光束慢慢靠近,持灯的人要走过来了……

    光束又慢慢远去。

    又……

    好像是关门声?

    两个笨重的身影,穿着雨衣,都提着个桶。

    “爸,妈。”

    “嗯。”

    我妈把桶递给我姐,说:“把花蟹煮了,水别放多,鱼拿来煲汤。你们吃了点没?要吃点垫肚子,别把胃饿坏了。”

    ……

    记忆深处的片段在不断浮现。

    “其他科也要学,要好好学。要提前预习,认真听老师讲。不要玩手机,手机是用来联系我们的。”我爸,他后背的衣服被吹鼓起来,他的身板好像没有那么大……

    我:“嗯,好。”

    “学到东西是有用的,将来有成就了,可以开小车。开小车晒不到,淋不着,不要跟我这样,骑着摩托。”

    一辆白色的轿车从旁呼啸而过,路面的积水被挤得四处逃窜……

    “看到没,这款车是不错吧,后面有两个排气管。学习好的话,将来你也可以有一辆。”我爸抬抬下巴,示意我看……

    ……

    ——林杰把船卖了。

    ——也不知道歇歇,长年挨劳,有什么用?!多大级风浪都要去讨鱼,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两个孩子都在读书,生活要用的开销……

    “确定卖了?”

    “嗯,现在在浅海的收入跟不上生活。去深海,船又太小。”

    “那你打算出去打工?”

    “再看看吧,等两个孩子都读高中后吧。毕竟小的现在每周都要回趟家,总要有人在家。”

    ……

    “喂?!哥啊,帮我找到工没?”

    “老弟啊!你也知道现在的工难找,是吧!”

    “是是。”

    “老弟啊,跟你说句明白话吧,情分是培养成的,不是要来的……”

    ……

    白色的小娇车越来越远。

    看着认真的他,我回答不上来,那怕一个字的:嗯或好。

    ……

    愿你接下期许,

    愿期许不再经你传承,

    愿你有你的期许,

    愿你不再期许……